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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触动

买完手机的初洛没有打算立刻回家,而是选择在外面闲逛。坐在道路两旁的街椅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那对情侣正在吵架,大概是因为男方忘记了女方的生日;那个穿着讲究的年轻人一直在语音通话,看起来十分忙碌;而那一边,老婆婆抱怨自己的老伴儿将老母鸡买成了乌鸡,没办法给还在煲母鸡汤了。争吵、忙碌、抱怨......点滴之间都是生活的写照,或许只有跌宕起伏的生活,才值得被期待。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初洛坐到了太阳落山,西边的天空被太阳的余晖染成了一幅水墨画。初洛拿出手机摁下了快门键,就这样一时的美景被定格成了永恒。

不知不觉,初洛竟然走到了游乐园。

游乐园,是幼时的自己最想去的地方。记得还是孩子的她很羡慕那些能够在父母的陪同下去游乐园的小朋友。在美国,她无数次的经过了游乐园,却一直没有进去过。她始终觉得一个人去游乐园是孤独的表现,而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孤独。她宁愿保留游乐园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她选择远远观望而不想参与其中。因为她太明白,那里的热闹和狂欢,都与自己无关。

在外面观望的初洛,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或许,她也可以进去看看,谁规定游乐园不能一个人去?到底还是被吸引了,到底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是个孤独的人。

她完成了儿时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明明是圆了儿时的一个梦,却还是开心不起来,因为只有她是自己一个人,来来往往的人都有人陪同。

在这里,们并没有因为黑夜的降临而选择熟睡,真正的狂欢才刚刚上演。她一个人坐着旋转木马,在一群小孩子中间,显得有些突兀,到现在为止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坐旋转木马。从旋转木马下来以后,初洛打算离开这个不太适合自己的地方。

“小朋友,你再哭你妈妈就不要你了。”本来只是抽泣的小姑娘听到顾承亦的这句话哭的更伤心了。“连小朋友你都欺负,你还有没有人性?”初洛将小朋友护在身后,没好气儿地对顾承亦说。

“你搞清楚好不好?我是在安慰她。”顾承亦将手里刚刚射击赢得毛绒玩具递给了小姑娘,“明明是她找不着妈妈,我看她哭的伤心,想安慰她来着。”

初洛没有搭理顾承亦,而是蹲下来询问小姑娘情况,“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果果。”小姑娘一边抽泣一边回答。“果果不哭,我带你去找妈妈,不要听这个坏哥哥胡说八道,你长的这么可爱,你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初洛一边替小姑娘擦眼泪一边轻声安慰。一旁的顾承亦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因为丢失孩子而焦急寻找的落单母亲。

“你说的倒是轻松,这么大的游乐园你去哪儿为这个小蝌蚪找妈妈。”顾承亦嘴里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的说。

“广播站。”初洛牵着果果打算去找广播站,“那个哥哥为什么说我是小蝌蚪?”果果抬头问正在找广播站的初洛。“因为他是癞蛤蟆,羡慕你是个蝌蚪。”初洛无厘头的说出这句话。“喂!你说清楚,你说谁是癞蛤蟆?!”

三个人左晃晃右看看,“看!摩天轮!”果果指着摩天轮,几乎要跳了起来。初洛和顾承亦抬起头,在夜空中缓缓转动的摩天轮,眼神中都有各自的情绪。

“哥哥姐姐,我们去坐摩天轮吧?”果果晃着初洛的胳膊,甜甜诺诺的声音让初洛没有理由说不。“小朋友,你现在去坐摩天轮,那你是不是就不要你妈妈了?”顾承亦轻轻拍了拍果果的头,果果思考了几秒钟。“坐完摩天轮下来再找妈妈也可以!”果果的眼睛里全是期待,顾承亦扶额叹息,表示无奈。

三个人坐上了摩天轮,果果贴在玻璃上面往下看,时不时地告诉初洛自己看到了什么。初洛总是笑着回应,她还挺羡慕果果的,能够那样的无忧无虑,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那棵樱花树,还有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

顾承亦捕捉到了初洛眼里的落寞和哀伤。看来,又一个跟自己一样是个有故事的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同学这么长时间顾承亦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同桌叫什么名字,准确地说他谁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就不能把你嘴里的棒棒糖吃完再说话,这是尊重知道吗?”嘟嘟囔囔的声音让初洛很是难受。

“不能!快说你叫什么名字呀!”顾承亦趁着再拆一个棒棒糖机会,终于说清楚了一句话。

“初洛。”初洛回答。

“初洛……初...你姓初?初子羡是你什么人?”顾承亦眨巴眨巴眼睛,初洛并没有回答他,感觉他像个白痴。

“也没听说初子羡还有个妹妹啊?你该不会是初振天的私生女吧?”顾承亦是抱着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的呢?或许他觉得对面的人应该跟自己一样是个处境尴尬的存在,从内心深处来说,或许他想有个同类,想有个被贴着私生子标签的同类吧。

“你才是私生子!”初洛毫不客气地回怼。

“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就是私生子哦”顾承亦眨眨有神的大眼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只是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初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知道我顾承亦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私生子,那些人啊,说出私生子的时候语气看似不在意其实酸的很,巴不得自己也是顾钰霆失散多年在外的私生子,啧啧。”顾承亦看着下面的风景一边说一边偷瞄初洛的反应。

顾钰霆、顾承亦。初洛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名字,好像听别人提起过,TC集团的董事长就是顾钰霆,顾承亦应该就是TC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她突然替TC集团的未来感到担忧,如果到顾承亦这个不求上进的手里还不知道被挥霍成什么样子。

顾承亦没想到初洛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吃惊或者意外的样子,反而在神游,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样子,倒让顾承亦有些小小的吃惊。

“什么是私生子?”果果眨着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顾承亦看着果果一脸人畜无害的脸,“就是被上帝遗落凡间的天使”初洛掐掐果果嫩嫩的小脸,替顾承亦回答。顾承亦没想到初洛会说出这句话,不自然的舔舔嘴唇,有棒棒糖的甜味。“天使?为什么会被遗落呢?”果果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因为……上帝派天使来凡间保护像果果这么可爱的孩子啊?”初洛的一本正经逗笑了顾承亦。

“真好,那果果也要当私生子!”

顾承亦:“……”

初洛:“……”

从摩天楼下来的三个人,继续寻找广播站。一个女子左右张望,眼睛里满是担忧,看到初洛和顾承亦中间的果果,直奔过来。

“果果,你吓死妈妈了。”

“妈妈。”母女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以后您还是看好自己的孩子吧,被坏人带走了有您后悔的。”顾承亦对果果的妈妈说出了这句话。“是啊,果果她还小,您下次一定要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才好。”相比之下,初洛的语气温柔了许多。“不好意思,我就接个电话的功夫这孩子就不见了,真的挺着急的。谢谢你们两个,真是非常感谢。”情绪稳定下来的女子反省了自己,也对两个人表达了谢意。

看着手牵手离开的母女二人,初洛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因为自己的大意弄丢了自己的孩子母亲该会有多自责啊!穿梭在人群间只为了能够找到自己的孩子。天下母亲难道不应该都是如此吗?可为什么自己等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没有等来自己的母亲呢?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也遗落了一个天使。顾承亦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总有一种初洛会哭的感觉。

一路上各怀心事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顾承亦不得不承认初洛长得很标致,落落大方,长相大气,仔细看跟初子羡还是有几分相像的。虽然他也没有见过初子羡里面,可是却知道在商场上的初子羡是出了名的犀利严谨。更何况,初氏集团跟TC集团实力相当,也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初洛竟是初振天的女儿。他没有从初洛身上看出任何的优越感,也没有娇柔做作,很难将初洛跟老谋深算的初振天联想起来。

因为两个人回来的方向并不顺路,所以在一个岔路口就分开了。

打开门的顾承亦一眼就看到郑茜穿着真丝睡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风骚模样。“承亦啊,你回来了!”郑茜两只手甩了甩,声音尖锐。顾承亦没有理会想直接上楼。

“听说乡下的那个生病了呢!”顾承亦的心里咯噔一下,郑茜冷笑了一下,果然只有提起那个贱人才会让顾承亦不舒服,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你若是对我多些尊重,那我们彼此相安无事,否则你永远也不可能见到你妈妈。”郑茜语气犀利其中的威胁不容置疑。

“尊重?你配吗?别忘了,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除了父亲的愧疚,你什么都没有。”顾承亦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上楼了,果然,只有在顾钰霆不在的时候这个女人才会露出本来面目,真令人恶心。这句话戳到了郑茜的痛处,她有的真的只是顾钰霆的愧疚吗?是啊!她的枕边人心里只有那个死去的女人,何曾有过自己的一席之地。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实际上还是一无所有。郑茜缓缓坐下,流下了眼泪,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这些了,可原来都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顾承亦还是没有睡着,他必须要回去一趟,不然他没办法放心,他也不确定郑茜的话是真是假,可他还是想回去看看,他真的很想念自己的母亲,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次。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天的乌云就遍布整个天空,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气,看来要有一场大雨将至。

初洛坐在那架钢琴前弹了一首《菊次郎的夏天》对于明天即将到来的月底测试,她已经放弃抢救自己了,不会有人在意她考的如何,她又何必跟自己较真儿呢?

“轰隆隆……”大雨说下就下,初洛盯着屋外的那棵樱花树看了好久,已经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这一次的的樱花季她终究是错过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已经是傍晚,外面的大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当当当……”

“请进。”

吴妈端着牛奶进来,“看你今天晚饭用的不多,给你热了杯牛奶,趁热喝。”吴妈将牛奶递到初洛的手上,没打算过多停留。“吴妈坐,我想跟你聊聊天。”初洛拍拍床的一角。吴妈笑了笑,坐下了。

“吴妈,你来初家多久了?”

“也有二十多年了”吴妈没有过多的思考。

“那你肯定知道很多事情。”初洛喝了一口牛奶,嘴角沾上了奶渍。

“是啊,子羡就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只不过后来去美国留学了好几年”十八岁初子羡就去美国上学,从那之后初子羡就一直在外求学,两年前才回来。

怪不得印象中在美国跟初子羡见过几面,原来初子羡也在美国上过学。

“子羡的妈妈是个很温柔很漂亮的人,从来也不把我们当下人,身上也没有大小姐的架子,我们都很喜欢她,只可惜去世的早,可怜了子羡,还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提起往事吴妈有些伤感。

“那……她呢?”初洛歪着头望着吴妈,仿佛又不想让吴妈看出来什么,于是低下了头。吴妈当然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

“洛洛的妈妈也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强人啊,聪明、伶俐、对人对己都很严格。”

“还有吗?”初洛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吴妈,眼睛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期待。

“我没见过她,想从吴妈这里多了解了解她,万一……”万一哪天她回来了,知道自己的女儿对自己很了解,应该也是会开心的吧?

“太太跟先生的感情不太好,在我的印象中他们总是不停的争吵,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说什么。”最严重的一回是闹到了医院,“好了,洛洛早些休息吧。”察觉到初洛还想继续问,吴妈赶紧停止了话题。初洛闭上了想要继续提问的嘴不自愿的点点头。

“您知道她叫什么吗?”初洛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姓洛,单字一个诗。”走到门口的吴妈答道。

“洛诗”初洛轻轻重复了一声,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原来自己名字的由来是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名字的结合。

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那时的他们对自己的到来也是满怀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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