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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本味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顾承亦下了床,闻到了饭菜香。

“承亦,你醒了?快来吃饭!”王慧文替刚睡醒的顾承亦盛了满满一碗的米饭。顾承亦望着一桌子的菜,眼睛有些酸酸的。一旁的王慧文以为顾承亦不喜欢这样的家常便饭,一时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顾承亦坐在座位上用微微颤抖的手将碗里的米饭扒了一大口在自己的嘴里。

“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有,就做了一些你小时候喜欢吃的。”王慧文也坐了下来,看到顾承亦大口吃米饭的样子,心渐渐地放了下来。

“我口味没变,只要是您做的,我都喜欢吃。”顾承亦边说边将酱牛肉往嘴里塞,他吃得任何一顿饭哪怕再昂贵都不如自己妈妈亲手做的来的珍贵。

“慢点吃,慢点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王慧文一边说一边将所有的菜都往顾承亦的碗里夹了一些。顾承亦也不拒绝,全部都往嘴里塞。在他看来这些家常便饭比他吃的所有大鱼大肉都好吃。

看着埋头吃饭的顾承亦,王慧文心里开心的很。“承亦,你来...你父亲知道吗?”王慧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我没让他知道。”顾承亦夹了一块儿红烧肉,其实王慧文心里也明白的很,顾钰霆怎么会让顾承亦来看她,早在接顾承亦走的时候就很明白地说了,他不希望顾承亦跟自己见面。看出王慧文的失落,顾承亦往王慧文的碗里夹了一只虾,“妈,您也该放下了。”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这么做,后半句顾承亦并没有说出来。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顾承亦深知顾钰霆是怎么样的绝情和狠戾。

王慧文冲儿子笑了笑,说放下容易,真的放下又谈何容易?

年轻时候的王慧文美艳动人,在夜总会里当陪酒女。接触的都是在商业上略有成就的成功人士,那一天自己被一个油头的猥琐男纠缠,是顾钰霆出面替自己解了围。这对长年在外打拼,居无定所,漂泊无依的王慧文来说,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心动啊!

后来,她明知道顾钰霆有了家室,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她知道顾钰霆不过是逢场作戏,她也知道爱上顾钰霆就如同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但她还是爱他。

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出身名门的顾钰霆,所以她从来没要求过顾钰霆给自己名分。那段时间顾钰霆沉浸在失去爱妻的痛苦中,总是对自己恶语相向,她也没有抱怨,尽心尽力地照顾顾钰霆。后来顾钰霆娶了比他小十几岁的郑茜,郑茜一直知道她的存在,用尽了手段逼自己离开。

后来她来到了现在的小镇,开始了新的生活。原本以为不会跟顾钰霆再有什么交集,没过多久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当她知道有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缓缓生长时,她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后来与顾承亦在一起生活了七年。这七年,顾承亦给自己带来了很多快乐,现在的顾承亦已经十八岁了,不知不觉自己竟然错过了儿子成长的这十几年。

吃过饭的母子二人在院子里看星星,小镇的星星总比城里的星星亮了许多。

“妈,我一直想问您,您后悔吗?把我送走?”顾承亦抬头忘着夜空,右手摸着左手腕上的伤痕。七岁那年他在一个他不熟悉的地方醒来,他拼了命地想要回去,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自称是他的爸爸,一个年轻的女人自称是他妈妈。那时的顾承亦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塌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将自己送来这个地方。他闹绝食甚至割腕自杀,可那个男人还是没有让自己回到母亲身边。

他开始上学,学校里的人都说他是顾钰霆的私生子,他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这是事实。这么多年来,他忍受了太多的羞辱和不公,那个金碧辉煌的家没有一点儿温度。他无数次在噩梦中醒来,脑子里全是母亲的笑和那座农院。

“如果...如果从头来,我一定不会你送走。儿子,你不要怨妈妈,也不要恨妈妈。当年那个情况,我没办法给你更好的生活!”王慧文的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能够陪在自己的孩子身边?不想陪他长大?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没读过什么书,却明白这个道理,她为了顾承亦的将来,所以忍痛将顾承亦送走,一想到顾承亦能有更好的未来,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每次想顾承亦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你生了我,我怎么可能会怪你恨你?我唯一遗憾的是,这么多年来,我没能陪在您身边。”顾承亦看着王慧文头上一根根的白发,心里犹如针扎。他的长大是以母亲的青春为代价啊!多希望时光能慢点,再慢点,让他能有时间再多陪陪自己的妈妈!

来的时候顾承亦特意将手机关机,回到房间后顾承亦将手机开机,看到顾钰霆打来的几十个未接电话,顾承亦没有搭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躲几天,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好好跟母亲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电话里客服冰冷的声音提醒着顾钰霆,顾承亦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顾钰霆挂了电话,反正他知道顾承亦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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