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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恶少年

煤油灯里燃烧的火焰从布满灰尘与污渍的灯壁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沿着主人的手臂将主人的形态外貌展现在微光中。有些破损亚麻衣裤覆盖着他单薄的身体,近乎病态的苍白是他的肤色,五官不过中人之资而又略胜一筹,淡金色的头发夹杂着尘土,略微深陷的双颊和眼袋告诉了我们他的疲惫,一个平凡的病态少年的轮廓就这样被微光勾勒在寂静昏暗的长廊中。少年外貌中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眼睛,湛蓝色的瞳孔被几乎没有血色的眼白包围,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在他的双眼中可以读出繁杂的情绪,但那都只是表象而已。在瞳孔的深处,这双眼睛的主人仿佛历经了万古岁月的流逝,古井无波,犹如死寂的夜空,深渊底层的黑暗一般没,有一丁点的情感的波动。

少年一只手提着煤油灯,一只手撑在墙壁上,步履蹒跚的在长廊之中摸索前进,天空中破云而出的闪电带来的强光从长廊尽头的破洞钻进廊内,把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直至融入黑暗。闻着早已熟悉的发霉木地板传来的腐烂的味道,熟练的躲开木地板上的破洞和长着青苔的地方,少年终于来到了长廊的另一头,跨过门槛处堆积的砖瓦,来到一间的砖石地面的房间,虽然天花板已经有了几处破洞,但也被稻草或是硬纸板之类的物什堵住了。

在房间内,七个与他一般大的少年围坐在房间中央,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被几根稍粗的树枝盖着,少年们就借着这些东西燃烧的火焰取暖,火堆中升腾起浓黑的烟雾,可少年们早已习以为常,换了个方向坐着就继续谈笑。

“老大。”几个少年看到门槛处的身影都规规矩矩的叫了声老大,“老大”点了点头,走近少年们。

“找到‘蜂蜜’了吗?”“老大”靠近之后,少年们都不自觉的让出位置,老大感受着火焰带来的些许温暖,却问起了不相干的事情。

“找到‘蜂蜜’了。只是...”少年们中年长的那个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只是?””老大“头也没用回,声音中也听不出喜怒。

“只是‘加里克’帮的人好像也有人盯上了‘蜂蜜’,而且好像还派了人盯梢,是昨天才出现的‘哨子’,我们今天去的时候看到了一辆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马车进入了房子里,应该就是‘蜂蜜’了。”

“不着急,让‘加里克’帮的人先动手,我们可以友善的、无意间的透露一些信息给房主,还没到我们动手的时候,还需要等他们自以为安全的时候,我们再去偷食‘蜂蜜’。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姑且继续苟且偷生下去吧,这样的生活不会太久的。”“老大”面朝着火焰,凝视着橘色的火焰,仿佛能够从其中看到命运的轨迹。

犹如黑天鹅绒毛制成的夜幕覆盖了整个天空,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想法,在房间内寻找一个足矣安憩的角落,或醒或睡的度过又一个黑暗的夜晚。

......

“老大”很显然是那些醒着的一部分人,他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有睡的安稳过,越到能够接近“蜂蜜”的时候,他越是焦虑,那东西对于他实在太过重要,他的人生,他的一切,很可能都会因此改变,因此他更是需要一次次的修正、补全计划,防止出现任何一个漏洞。

”老大“从带着冰冷的地板起身,走向长廊尽头的破洞。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老大“最近的失眠,无人起身,也无人理会。”老大“斜靠着破洞靠着长廊一侧的墙壁,默默的看着洞外的风雨,他要为自己的未来谋一谋。

“老大”一点一滴的复原着从十天前开始混进拍卖场做清洁工听到的“蜂蜜”的消息,到小心翼翼的跟踪着买主到买主家,再到一步步的安排人手,一点点的探听“蜂蜜”的消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绘制房子的平面图,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接下来就等待蜜蜂放松警惕,而自己则偷取“蜂蜜”。

风雨越来越大了,“老大”闭上眼,聆听着外头的风雨,内心有些恍惚。

从他记事开始,便不晓得父与母的存在,他是长在贫民窟的孩子,从一开始在各个垃圾堆中翻找残羹冷炙,到与那些野狗争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灰暗,他不懂为什么那些衣着光鲜的人看着自己和别人争抢那些“食物”的时候会摇头发笑,然后或许有那么几个人会丢一些稍微完整的食物给他们。为了食物,或者说为了活下去而争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这些人居然还肯“分享”食物给他们,那时的他还以为他们都是“好人”。

直到他也长大了,或多或少的了解到更多的事情,那些人给自己的也不是什么“食物”,只是他们餐桌上剩下的残羹冷炙,只是比自己翻找的新鲜一些罢了。他们给自己“施舍”的时候也不是亲自动手,而是远离自己,随便打发一两个仆从施舍罢了。他记得那些人的眼神,高高在上,充满不屑与厌恶,仿佛看待老鼠与蟑螂一般的眼神。然而这些并不算什么,他讨厌的是他们眼中那种可笑的、名为悲悯的东西。

我需要他们悲悯吗?纵然我是底层的垃圾,我也是一点点的依靠着自己在活下去!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学会了勾心斗角,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召集了几个比自己年纪稍小的、和自己一般在这肮脏腐臭的贫民窟的讨生活的少年们,给自己取了个名“萨麦尔”。他带领着这群少年们开始偷、抢,渐渐让少年们信服,也开始在贫民窟有了些名声,虽然多是恶少年这样的名声罢了。

萨麦尔见过那些衣着光鲜的贵族,也偶然间见识过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簇拥着身着奇怪服饰的男男女女。那是一群被称之为“巫师”的人,恶少年们有人知道一点关于他们的事。

那是一群掌握着强大力量的人,他们可以把人变成动物,也可以让动物开口说话……总之那个少年是这样说的。

萨麦尔听完之后点头沉思,他突然很渴望这些东西,一些让人畏惧的东西,其一名为权势,其二名为力量,而萨麦尔不知道,在他心里,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又是一道闪电划开了云层,萨麦尔抬起头,目光迎向闪电,强光照亮他的脸庞,那一双眼睛中闪烁着坚定,萨麦尔坚信,自己终将获得让人畏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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