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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近乡情怯

老四的段子被教室门口的一群女生打断,小白却不认识她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人家找他到底所为何事,他正愁摆脱不了同寝室损友们的嘲笑,还不颠颠地出去会来人,刚出得门来,却听得身后教室里爆发出如雷的笑声。

还是喊他的那个女生开了口:“白胜,我们是六班的,咱班的朴美丽让我们来约你,下晚自习操场西南角见,她有事儿找你,记得准时去哟!”说完,还未等小白反应过来,众女便嬉笑着散去了,弄得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高三六的朴美丽是谁,他早已没了印象,你想啊,连本应刻骨铭心的初恋他都记得模糊,换做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他能记得住才算怪。所以,对于晚上这个莫名其妙的约会他压根就没当回事,爽约是自然的,眼下最重要的可是学习。

能否顺利通过重生后的第一道关口,关系着小白今后生活的走向,由不得他不重视。然而,当小白重坐回教室里翻看着高中的书本时,不禁悲从中来。原来那物理、化学的知识竟全忘到了爪哇,要不怎么说知识不用就遗忘呢。英语好一些,毕竟考博那暂,在这方面颇下过番功夫,虽然也是长时间不接触,但应付高考应该不算难事。语文呢,仗着身为华夏人,还能读懂里面的文章,可若是咬文嚼字、推敲琢磨,就不是他一个数学教员的长项了,尤其是古文,更让他气馁。到最后,若不是在数学上找回些自信,估计他真就有再死一回的心了。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问题就是这么个问题,小白可不敢再怨天尤人,毕竟老天爷对他已算够意思,重生这样逆天的大事都未见其反对,他还不偷着乐。真要是惹得人家发飙,就他如今这副小身板,还不够一道雷劈的呢!好在经过了阴间那段时间的磨砺,加上三十多岁沉稳的心态作保证,他才能静下心来,开始正式的高考备战,一如在阴间准备每一场蹴鞠比赛那样。

不知不觉间,一下午的时光匆匆而过,已到了晚饭时间。小白方记起他连午饭还没得解决,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罗马并非一日建成,学业也不能一蹴而就,来日方长,说不得找出饭票,前往学校食堂。

十五中食堂的伙食那真叫一个差,可以毫不夸张地讲,馒头的硬度堪比砖头;米饭的纯度让人怀疑卖米的是不是忘了在砂子里加入米粒;至于炒菜,根本没有荤腥,主料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小白点了两个“砖头”,打了碗没有紫菜和鸡蛋的紫菜蛋花汤,这就算是一顿晚餐了。好在有以前在部队磨练的经历,否则,有阴间的锦衣玉食作对比,眼前的这些东西还真是咽不下去,权当忆苦思甜了。

想着忆苦思甜,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含辛茹苦的父母双亲,之前光想着重生后面对的乱局,竟忽视了对父母的思念。子欲养而亲不待落在他身上便成了亲待养而子不在了,如今重生回来,说不得要弥补前世造下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孽。想到就做,草草收拾碗筷,出了食堂直奔车棚。

摸出口袋中的车牌,在门房看车大娘处换出车钥匙,小白骑上他那辆山地车,飞快地望家而去。这辆自行车还是他考上十五中父母奖励的,当时的价格就是一千元,九二年的一千元那得多实惠,但为了孩子返家的时候有车骑,父母硬是花了这笔钱,代价么,自然是老两口的节衣缩食。

任晚风吹散脸上的泪花,泪水干涸在面颊上带来的灼痛,却抵不上内心撕裂般的痛苦,小白一直标榜自己是一个孝子,现在看来也就是掩耳盗钟。树欲静而风不止,趁着父母在世,也趁着自己在世,尽己所能地孝敬父母,说到远不如做到!

北阳四月的天依然有些冷,五点钟从学校出来时天就已经擦黑,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小白终于回到了自家所在的村子。在村口,看到那记忆中的杂货铺依旧营业着,橱窗外红色的公共电话机在昏暗的灯光下十分醒目。看到电话机,他突然想到可以先打一个重要的电话。于是停下车子,和“年轻”的杂货铺老板打了个招呼,拿起话机,拨出了那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还没等十一位的手机号码拨完,小白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现在是九五年,他记的这个妻子的手机号码还没有哩。

“白家小子,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呢?”杂货铺老板好奇地问道。

小白在家乡上马营也算小有名气,村里百多户人家已经有几年没出大学生了,眼下白家这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娃念的可是重点高中,成绩还相当好,自然成为大家关注的对象。

“大爷,我给老师打个电话。”没办法,只能扯了个谎。

“噢,那你打吧,要是冷了就到你张大爷屋里来。才刚还见到你爷搁村口遛达呢,还一个劲儿地和我说道你来着。”杂货铺老板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自家的晚辈一样,眼中满是慈祥。

深呼了一口气,又回想了一下妻子家的宅电。她出身干部家庭,九五年的时候家里已安装了固定电话,于是小白又拨出了头脑中另一串熟悉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请查证再拨……”

“嗯?”小白有些惊慌,看一眼电话号码,没错啊,“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重生只是时间发生了错误,而其它的应该一切照旧,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动摇了他的信心。所以,任凭话机里面重复传来系统提示的声音,手里紧攥着话筒,站在那里直发愣,心里面自是一团乱麻。

“白家小子,你怎么拨了八个号啊?”张大爷见他干发呆不说话,看了眼橱窗里收费器上显示的号码,对小白说道。

“哎呀,对啊!九五年时北阳的电话号码还是七位的,到了九九年时才升成的八位。”小白恍然大悟,继而想起升位的方法,就是在原先七位号码的前面加上一个数码,也就是说,刚才他拨错了号,而错号的前七位又恰好是无人使用的空号。到底是虚惊一场,还是这世界真与前世略有不同,小白只好硬着头皮重新拨号。

“去掉前面的那个数,老婆家的号码就应该是……”重新拨下七位的号码,听着话筒中传来“嘟、嘟”的声响,等待着电话那端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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