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林槐换掉高跟鞋跟着收拾现场以及整理道具,这些事情都弄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左右了。
林槐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拿起手中的钥匙锁住了后台的门,而后转过身冲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轻吐了一口气,似乎这一天的辛苦劳累都在此时烟消云散了。
林槐整理好情绪正准备下台阶,却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臂,她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啊”。
林槐顺着手臂上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往上看去,赫然涌入眼帘的是一张玩世不恭的脸。
顾长河的手并没有收回,他抬起左手放置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等到林槐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时,她的身体陡然放松了下来,对这种小把戏不置可否,只听她冷声问道:“顾同学,有事请说。”
由于身高的缘故,顾长河须得低下头望着林槐,他把双手插进口袋里,嘴角忽而翘起了一抹微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林槐手中握着的手机。
“哎,顾长河你个小偷,现在居然还抢我的手机……”手机被猝不及防抢走的林槐,脑海里瞬间回忆起了顾长河的种种恶行,赔了夫人不能再折兵,林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跳着去够顾长河握着的手机。
顾长河把手高高举起,手指在键盘上按着些什么,任凭林槐兀自来够。
末了,他把手机递给林槐,望着面前正在一脸警惕的检查手机的人,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免得你因为小乌龟的事找我,所以我把自己的号码存了上去。”
听罢,林槐蹙眉一脸狐疑的打开联系人这一栏查看某人刚刚存上的号码,不对吧,存一个手机号要这么长时间吗?至于顾长河究竟在自己的手机上干了什么,林槐还是没有查出来。
一听到卡西的名字,林槐顿时像安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她微抬起头直视着顾长河的眼睛,控诉道:“就算是犯人也还有探视的权利,你凭什么剥夺我跟卡西见面的机会?”
闻言,顾长河轻声笑了起来,他故作考虑的样子把目光放远,停留在人工喷泉那边,而后缓缓开口说道:“卡西就在表演系男生宿舍三楼最中间的那间宿舍,你要是想见,随时可以去啊。”
说罢,顾长河没有去理睬气呼呼的林槐,他转身离开了,等走到离喷泉几步远的距离时他忽地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个优盘我知道是你的……但是真的是因为我太忙,所以忘了给你送过来。”
哼,林槐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恨恨的想,鬼才信呢。
已经走远的顾长河哪儿知道林槐的所思所想,他迈动着轻快的脚步穿梭在辰清的校园里,眉眼皆有笑意。
旁人见到顾长河这样最多会觉得大神帅气又温和,但他的这副样子若是让秦逸看见了,一定会吐出几个字:有人要倒霉了。
其实刚刚顾长河借用林槐的手机,不是为了特意存他自己的手机号,而是以林槐的名义给修远发了一条消息,发完之后他点击了删除。
这边,丝毫不知情的修远正抱着手机挨个让宿舍的几个同学看,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张狂:“看看看,林槐约我了,兄弟们你们就等着请我吃大餐吧,她约的地方也是泰祥酒楼,我就说这女的有钱吧,还非得装纯,说什么是最不可能谈恋爱的人,指不定被哪个老头包养了。”
说完后,没管其他人的反应,修远美滋滋的找约会时要穿的衣服了。
近来入秋,气温有些转凉,就连路边的梧桐树叶也开始扭着身子从树梢坠落。
到泰祥酒楼的时候,临下车前顾长河返身又回车里拿了一件外套出来,见状,一直等在门口的阿宇熄灭手中的烟,上前几步轻声调侃着正在穿外套的人:“长河,怎么个意思?这是怕我泰祥冷气开得太足?”
从前他们几个还小,玩心也大,什么冰都冰城他们去的地方也不少,通常只有顾长河最不怕冷,那体质简直就像是一个小暖炉,所以这才十月的天,顾长河怎么就抱着外套不放了?
听罢,顾长河伸出手遮住嘴唇轻咳了几声,对于好友无聊的调侃他选择了忽视,于是他把目光停留在泰祥酒楼一楼的左侧,那里面门庭若市,排队的客人不少,听说阿宇这小子极有能耐,把定居在国外的粤菜大厨请了回来。
今天晚上泰祥酒楼的员工们异常勤奋,对待客人的时候恨不得脸上能开出一朵花来,原因是因为少东家阿宇今天在。
顾长河跟着阿宇到达包间的时候,才发现在饭桌正中间的位置还坐着一个人,也不知道秦逸的语言怎么流氓了,总之站在他对面的服务员脸色红的像煮熟的大虾。
见状,顾长河轻瞥了一眼阿宇;“他怎么也来了?”
阿宇正在处理着手机上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秦逸抢先开口;“姓顾的,你要做英雄救美的事情居然不叫上我,我……我真是后悔五岁那年把奶粉让给你喝了。”
秦逸双手抱胸,一脸气呼呼的样子,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已然把五岁还没戒奶粉的事情说了出去。
在看到服务员努力憋笑的神情时,阿宇摆摆手让服务员出去了。
一时间,宽敞优雅的包间里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三个,阿宇坐到椅子上饶有兴致的问道:“我谨代表大院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向顾少爷请教一个问题,长河,你这次玩真的?”
虽然阿宇的话里没有人名和事件,但是顾长河一下子听懂了阿宇的问题,于是他伸出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茶杯,像是认真思考了很久似的,末了,他轻启唇用略微沙哑的嗓音开口;“抱歉,这次我没想玩。”
旁人也许不了解顾长河,但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懂啊,从小到大有多少女生给他送礼物塞情书,偏偏顾长河从来没将这些放在心上。
安静的氛围里,阿宇突然想起了很久远的一件事,那还是他们十一岁那年:“长河,这么些年,你想起过季……”
后面那个名字,阿宇没有说出口便被门口的声音打断了,这间包房是给他留的,一般不会对外开放,所以阿宇以为这个时间来打扰他们的必定是服务员。
阿宇蹙眉厉声训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这五个字里面包含着惊喜,疑问以及冷冽。
在推门看到顾长河的一瞬间,林槐就知道秦逸这家伙并没有骗她,原来顾长河真的声势浩大的在泰祥酒楼守株待兔:“顾长河,你还真的在这儿?”
眼看着林槐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顾长河掀起嘴角冲着阿宇极为无奈的一笑,然后伸手把离他一米远的林槐给拉到椅子上。
林槐一个没注意,就感觉手臂被人拽住了,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向前倾,最后因为失重,她一个踉跄跌到了顾长河的怀里。
顾长河的身体顿时一僵,而后他反应迅速地单手提着林槐后脖颈的衣服把她拎了起来,放缓了声音解释道:“我最近感冒。”
言下之意是最近感冒,不适合投怀送抱。
林槐这厢还没反应过来呢,阿宇和秦逸倒是兴奋了起来,他们神情激动地拿着手机在发小群里疯狂刷屏,感叹人生无憾。
林槐立直了身子,她微微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拧紧眉头大声喊道:“顾长河……”
要是再闹下去估计林槐就会彻底把顾长河加入黑名单了,所以某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拉了把椅子示意林槐坐下,他喝了口水好整以暇的讲述着事情的原由,包括是怎么给修远发短信的。
末了,林槐嚅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视线在瞥到旁边那两个人竖起的耳朵,她在脑海里复又换了一套说辞:“顾长河,你到底为什么要替我出头?”
闻言,顾长河把右手手指放在桌子上敲击着,因为感冒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但是那嘴角隐藏不住的笑意正昭示着他的好心情,毕竟,对于他,林槐这次没有像卡西似的缩到壳里躲着他。
林槐坐在顾长河的对面,蹙着眉头等待答案,下一秒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