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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大漠孤烟直(24)

大漠孤烟直(24)

湖荨慢不经心地啃着香喷喷的手掌饼,踱步到了宥王府门外,姑墨手掌饼里料丰富,因为赶了一天夜的路,饥肠辘辘的湖荨一连吃了俩三个,

肚子饿想不出主意的,只有填饱了才能想出法子混入宥王府,这宥王府素来简朴,甚至用湖荨的话来说,有些落寞寒酸与长安落魄的王孙贵族的王府一般,连那燕子都不愿意在屋檐下筑巢,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吆喝,

“卖羌桃喽,又脆又香的羌桃,不好吃不要钱。”一声吆喝响连天,那吆喝羌桃驼背的老妇,一身粗布装,析析零落的碎发鬓,黏糊在了一块儿。

老年斑遍布的面孔是一脸油腻,那一脸油腻都能抵得上一小瓶,香鼓贵豉头油的分量了,在炎炎烈日照射下泛着油腻油腻的亮光,笑起来一口七零八落的槽牙尽露其外。总是让人觉得异常温暖,那老妇人好似一朵不败的太阳花一般,

湖荨凑了过去,想买几个羌桃吃补一补脑子,

“老婆婆,这羌桃怎么卖呢?”说话间湖荨掐住了一颗棱角分明的羌桃,那老妇也掐住了一颗羌桃用力攥紧,咔嚓一下很是清脆肉壳分离,一颗完整的羌桃肉剥离开来,那老妇人自信道,瞧,这就是好羌桃,一捻就碎。姑娘不信你也试一试,湖荨原先还胶着,要不要捏一个羌桃试一试,但是她怕老妇人生气,所以没敢试。毕竟人家是要做生意的,

现在老妇发话了湖荨自然是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咔嚓咔嚓,

碎了一整颗羌桃都碎了,没有完整的一颗羌桃,湖荨脾气上来了,撸起袖子预备大干一场的,我就不信了,我捏不出一整颗的羌桃,

那老妇人“好心”地递上了一颗又一颗的羌桃,“姑娘再试一下,”

湖荨觉地老妇无比体贴人,还亲自给自己递羌桃,湖紧接着又一连咔嚓了七八个羌桃。而且咔嚓羌桃就像磕瓜子一样会上瘾的,她咔嚓了一个颗羌桃又咔嚓完全兴奋了,自己咔嚓自己吃成就感满满,湖荨的掌力很是不错,顾盼,

她很快地咔嚓掉了老妇拉出来卖的一大筐羌桃,那老妇笑得更加灿烂了。

于是湖荨就成了老妇最大的买主,莫名奇妙地买下了老妇所有的羌桃,蹲在一角的湖荨后悔不已,袋子里的钱全部被掏空,总计二百四十九纹,全部都掏出买下自己砸开的羌桃,

阴谋完全就是阴谋,只怪自己太过于松懈,居然上了当。若是让吉丽知道了,必然要挨上一顿痛斥了。现在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湖荨起身盯着喜滋滋的老妇许久,她希望从她的脸上能看到一丝愧疚,

然而并没有那喜上眉梢笑出了一脸褶子的老妇,因为今天提早收工回家,遂唱起了高调,甚至转起了圈跳起了舞。

湖荨真怀疑自己的智商是喂了狗了吗?这老妇靠着一张慈爱的脸成功地,卸下了湖荨的警惕,再抛出一个诱饵,让湖荨这条被门挤了脑袋的鱼上了钩,湖荨无奈叹了一口气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坏人别人的羌桃,湖荨心不甘情不愿地装羌桃,那老妇见湖荨装地满便搭一把手,

湖荨恨上了羌桃,自从来了西域一遇上羌桃准没有好事,上一回也是在姑墨遇上贩卖羌桃的中原人。惹了一身的不爽,现在又是。湖荨撒气索性不装羌桃了,“赞美”老婆婆道,

老婆婆你好手段,我算是被您眶进去了,湖荨也不知道那老妇听没听懂,反正她脸上的笑是半刻都没有停缓下来的,心花怒放恐怕形容此刻的她再恰当不过了吧!湖荨捧着两颗还没有被自己砸碎的羌桃发愁,

这两颗羌桃奇特无比,坚硬到底,如同石头一般。且形状怪形像一对狮子头,把玩起来倒是不错的,只是这对羌桃生错了时代。罢了,自己也不亏算是得到了一对宝物。按摩按摩掌心益寿延年,

遂拍了拍身上的灰,起了身。嗯,原本属于自己的一筐羌桃居然不见了,莫不是展翅飞走了,再一瞧,哎呦原来是被俩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抗走了,

欺人太甚,那是我的东西。湖荨快步上前揽住了他们,

“停,放下你们手里的羌桃,那是我的羌桃,你们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下抢东西呢!”那俩个魁梧的男人,被湖荨揽在了原地,

劈头盖脸地骂了湖荨一顿,

“什么你的,明明是我们花钱买的,不信你问那老妇人,二百四十九纹成交的,你敢讹我们钱好大的胆子啊!”

湖荨反指自己,道,真是是非不分,我是骗子,明明是那老妇人卖给我的,我是冤大头才对啊!湖荨欲找老妇问一个明白,谁知老妇翻脸不认人,口口声声说湖荨,诬陷她是又哭又闹的,湖荨不甘与那老妇人吵了起来,

我敬重你是老者,光顾你都生意,谁想你居然诓骗了我,让我买下。我认了,你为老不尊现在又转卖他人,一手货转卖二手,两头收钱。我想您年轻的时候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老妇柔柔弱弱不给予还击,与跋扈张扬的湖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是显得湖荨更加无理了。谁知那老妇毫无预兆地躺到了地上,

吓了湖荨一大跳,手足无措。那妇人哀怨不已,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将湖荨与躺在地上的老妇人是围得水泄不通的。随后出来了一大群男的女的,好大的一群女人将湖荨架了起来,尤其是出来了几个泼辣女人,年纪都不小了,拽着湖荨的衣襟,一连赏了好几个巴掌,

直接将湖荨扇在了地板上,连眼泪、血都扇出来了,

这哪里是替人出气,分明是家中孩子做作业不听话积攒的怒气,借口也一同撒在了自己身上。

湖荨有苦说不出,

那几个妇人好是猖狂,指着湖荨不分青红皂白,破口大骂

“你这个小姑娘,脸长得不错,心居然比那灶土还要黑,咕噜咕噜的双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那么大年纪的老大娘挑羌桃来卖,她容易吗?你欺负她,你怎么成了有理之人了呢!现在又把大娘气在了地上。大娘若是有个好歹你就等着吧,”

那女人伶牙俐齿,嘴脸丑陋,一双腿抖了来抖了去。

抖得湖荨咬牙切齿,她湖荨长这么大可曾,受过如此不公平的对待,父母虽然对湖荨虽然冷淡,但是从未动过她一个手指头,就算是来了西域又何尝挨过打呢?更别说扇她巴掌了,如今竟然让几个五大三粗不讲道理的泼妇人打了,还黑起了自己的长相样貌,

舆论就像漩涡一般吸引了更多的人,参与其中,湖荨就像瓮中的鳖一般,窝囊缩成了一团,一波又一波的唾沫星子,砸到她抬不起头,

她做错了什么。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滑落,陌生的地方,她引发了众人的愤怒,恶毒的话语朝她无情地砸来,她被人诅咒被人怒骂,

被蒙蔽双眼的群众,为何不能听一听她的声音呢?

此刻的她心中无比委屈无助,止不住地淌泪,所有人的眼神都是不友好的,

但是她又不能还手,正事都没办成,若是反驳肯定会让人骂死的,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孤立无助的。多说一句话,多呼吸一口气都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因而只能暂时忍下了怒火,那几个泼辣的女人打着打抱不平的旗帜,簇拥着老妇人,那老妇人病恹恹得,由着那几个妇人簇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好像伤得十分重,

她假模假样地劝说众人,

切……莫为难那小姑娘,她还年轻呢!阅历太少了,难免会做错事,想来也是没人教没人的养的可怜孩子。

湖荨攥紧了拳头,这老妇嘴巴藏刀子,连带着父母都骂了。说自己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孩子,更可气的是那老妇既暗里藏刀,往湖荨的胸口暗暗戳了一刀,又获得了大众的同情。湖荨似猪八戒照镜子,变得里外不是人了,

说了一大堆讽刺湖荨的话,还让众人原谅湖荨,那些围观的群众纷纷赞美那老妇,说她善良,说湖荨恶毒,

对湖荨就更加嗤之以鼻,怒目相视了,反正湖荨就是错了。随后那老妇人笑恹恹地,走到了湖荨的面前,蹲下了身子,假模假样地扶起了湖荨,湖荨的臂膀一阵生疼,那妇人的手哪里是手完全就是铁钳子,湖荨的肉都快夹断了。湖荨抿着嘴,老恶婆,你居然给我耍阴招。那老妇皮笑肉不笑渗人地紧,故意扬声说给大众听,借由大众舆论对湖荨施压,

小姑娘,只要你肯向我道歉,知错能改就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湖荨扶着臃肿的脸颊重复了老妇人说的话,遂又不屈不挠道,

你要我向你道歉?您的城墙简直比河马的屁股还要厚,不比那河马的屁股要厚上千倍万倍。

凭什么啊!,是你眶我在先,你还要让我向你道歉,你好意思吗?湖荨奋力甩开了老妇“友好”却似蚂蟥一般的手,

那老妇人微微挑了挑眉,贴在湖荨的耳鬓,咬了咬牙道,“小姑娘,你还太过于年轻了,话不能乱说的,不然会付出代价的,你知道吗?我告诉你我是老人,就凭我一头雾水般的苍苍百发,因为这就是我的权利,我往那儿一躺,足以让所有的人都会相信我而不会相信你。小姑娘低一低倔强的腰板,我会原谅你的,我告诉你等到有一天你老了,你也可以像我一般为所欲为。”

湖荨回顾了一下她的眼睑不由地犯怵,遂回顾四周攻击性极强的群众,一丘之貉,

湖荨胳膊拧不过大腿,算了今天不走运,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地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正当湖荨欲低下头“道歉”之际,人群中有一个男人高声喊了一声且慢,中气十足,正气凛然。声音一下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他随后从人群当中窜了出来,众人纷纷倒伏跪倒在他的面前,但是并不是向他行礼,而是向他背后的女人行礼,攒动倒伏成一片的人群中,细碎的杂语湖荨还是听见的,从他们的口中得知,那喊停的男人是宥王,而他身后的女人就是姑墨的长居次。他宥王,湖荨朦朦的双眼忽然亮堂了起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不正是宥王吗?

有希望了红烧茄有希望了,这顿骂这顿打不会白挨。湖荨擦尽了嘴角的血渍。

宥王:“我知道这俩个人当中,谁在说谎。因为我目睹了一切经过,那个真正说谎的人,如果再不承认自己说话,后果自负。”

原先那得意洋洋的老妇随后窜了出来,跪在了宥王的面前,吓破了胆子,

宥王:你一把年纪了,居然欺负起一个小姑娘,为老不尊实在是可恶歹毒。

那妇人一个劲地磕头认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还请长居次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我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会诓骗这小姑娘的,我并非有意的。况且那小姑娘脸上的伤也不是我伤的是,那几个女人。还请宥王、长居次明鉴。

那几个女人见势头不对劲也跪了下来。龇牙咧嘴的虎狼随即变成了丧家之犬,愔愔求饶。有人替湖荨出气教训了坏人,湖荨无比地感激。

只是方才那女人一掌扇得湖荨脑袋疼,后脑勺一大片都麻木了,那女人的手劲大,真的是往死里打,湖荨的后脑勺本来就受过伤。旧伤未愈合新伤又添。

湖荨的身子开始打晃,

嗯,为什么天空一片漆黑一片明亮的呢?我好像说话却说不出来,好像使劲也使不出来。我……大人……,颓力彻底地击垮了她的坚强的意识,无助裹挟着她。她的意识骤减低沉,随后便倒在了地上,一撅不振。

驾驾驾,

往姑墨城赶来的张骞忽然觉得一阵铰疼仿佛一颗跳动的心受着绞刑一般,疼到他扑到了马背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心怎么会莫名地痛起来。许延不是说我无碍了吗?远远落在张骞后头的吉丽何顾察觉到张骞的异样,快马加鞭跟了上去,张骞此刻已然疼得发颤出冷汗,半悬于马背,离地面不过一尺的距离。右手堵压着胸口,尽力按压住发散的疼痛。因为太疼了,所以连话都说不出,

何顾吉丽不懂医术,只能干着急。吉丽劝张骞先歇一小会儿,缓和一下,张骞扑在马背上停顿了半刻,疼痛减缓了不少,半盏茶的功夫才缓和过来了。

汗如雨下虚脱道,无碍,找密令要紧,要是丢了密令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想来是许延放多了我的血所致,一时上不来气所致。说话间张骞又提起刚放下不久的鞭子,

再一次踏上了奔途。吉丽与何顾也匆匆赶上步伐。

湖荨湖荨,你等一等我,我就快到了。

驾驾驾

宥王府忙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为湖荨一人奔波,厢房内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各司其职的男女,一滚又一滚的沸腾的热水递进递出。他们有条不紊地专注做好自己的工作,只为挽救奄奄一息的湖荨,

方才还遭受不公对待的湖荨,没想过自己会在姑墨这座陌生的城市,再一次感受到温暖与帮助,她的意识渐渐恢复过来了,只是不能睁眼不能说话不能动弹,除了一颗心能跳动以外,

嗯,外面有声音,自己的听觉还没有坏,空气中秘密隐藏了品酥糖的味道,甜甜蜜蜜的,好想吃,嗯,嗅觉没有失去,只是眼睛睁不开,还有身体不能动弹,就好像被人点了穴,定住了躯壳一般,谁能告诉我究竟是在哪里啊!

湖荨内心呜咽,遂又想起了那老妇,忿忿不已。方才那个老妇欺人太甚诓骗了我,还想以老卖老,要不是看她年纪大,又穿得让人心疼。我早就一个耳刮子了过去。想我湖荨何时受过这般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湖荨依旧心气难平,

门吱哑的一声打了开来,湖荨暂停了湖荨的怒火,是一位着装华贵的妇人,面色光滑鲜嫩估摸上去有个四五十岁,高贵不已,后面跟着的小医徒一个挎着一个医药盒,另一个两手空空地挤在了医官与挎医盒的小医徒之间,显然那中间两手空空的小医徒,更得那医官的心。三人皆有由小女侍引入,

那持挎医盒的医徒老老实实地跟着,而那俩手空空如也的医徒却是左顾右盼。

女侍一面引道,医官中守大人请,湖荨的心震了一跳,

什么排场医官都来了,据湖荨所知西域各国医官都只为各国王室服务的,别说是西域就是大唐也是如此。寻常人家是绝对请不起医官,湖荨留了一心眼继续往下听,那小女侍拂袖往湖荨那儿一引,遂道,

医官中守大人,这便是你要医治的病人了,居次请你务必要医治好来,那女医官毕恭毕敬,声音无比地温柔,就像冰山一角冒腾出的一汪温泉,她一来就带来了一股香味,像锦官城的一种接地气的香花,

湖荨的身子一会儿就暖了起来,声音动听想必形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医官遂道,身为医者自当是秉持着为病人解除病痛为己任,请女侍回去回禀居次,下官必然举倾尽毕生所学,治好这位姑娘。那女侍遂满意离开,那持医盒的小医徒放下了医盒,拿出了琐碎的医具,她很小心翼翼地,几乎听不到器物之间的碰撞声音,轻声拿轻声放,居然意外奏出了一小曼妙的音乐很悦耳,

而那空空如也的女医徒就开始胡乱地捣腾起来了,吵吵嚷嚷的,那挎医盒的小医徒轻微抱怨道,

收徒弟,收的哪里是徒弟分明是祖宗。那小医徒离湖荨离得近,湖荨自然也就听到了。那女医官想必也很是闹心,但是她却半分没有呵斥那女医徒的意思,反倒是轻声细语地劝那小医徒,

那女医徒脾气也大居然与那女医官顶起了嘴,那女医官半声也是不敢吭,只是叹了一口气似有苦衷,赶巧那一声细微的叹息,湖荨闻到了。

岂有此理哪有为徒之人,公然顶撞为师的人,

那门又枝桠地又打开了,进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见那人到来那挎医盒的小医徒与女医官,纷纷跪了下来,他们都称呼那人为长居次,谜底揭晓了真相大白了,

自己居然在宥王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胜利就在眼前了,离成功不远了,湖荨不胜欣喜,那空空如也的小医徒,匆匆地像小鸟一般飞扑到长居次的怀中,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母亲,”那一声母亲彻底融化了长居次的心,

她一把将那小医徒搂在怀中,又是亲又是抱遂带出了房间,千恩万谢,那小捣蛋终于走了,挎医盒的小医徒暗暗庆幸道,门枝桠地又关上了。那调皮的小捣蛋走了以后,房间的温度也逐渐升高,气氛暖和了不少。那医官与小医徒的琐碎话也多了起来,

闹了半天,原来那调皮捣蛋的小娃娃居然是长居次的女儿,真是惊喜连连,真是天助我也,湖荨都想好了到时候,她伤好了,能走能跳能跑的时候,她一定要那小朋友交朋友,由那小朋友牵线那得红烧茄,必然是事办功倍。

小医徒交给了长居次,女医官这能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将精力集中于湖荨的身上,但是她就诊的方式与许延不同,中医当中是望闻问切,问是做不到的,

因为湖荨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她直接扒开湖荨的眼睑,烛火朝着湖荨的眼珠子,翻来翻去好像自己的眼珠里,湖荨盯着那垂涎的热蜡,仿佛那热蜡下一秒,就快要滴到她的眼睑了。湖荨的眼皮子一直眨个不停,随后她又硬生生地撬开了湖荨紧闭似蚌壳的嘴,直接拽出湖荨的舌头。

这舌头离了口腔不断分泌唾液,令湖荨很是不好意思。然而那女官丝毫不嫌弃,

还是继续翻看。一番折腾,终于合上了湖荨的嘴,湖荨觉着她走了,因为湖荨总算消停了。远远的捣药声传了过来,空气中迅速被一种草头药的气味所占领了,那种药的味道,如同湖荨从前在锦官城发烧感冒的时,

自己的祖母一定会赤脚到河边,拔下一簇湿辘辘的夏枯草,然后捣碎捣成绿色的生药汁,然后哄骗自己说是甜甜的糖汁,让自己喝下,可是那水涩涩的药汁一喝到嘴里,

湖荨往往就会吐掉,因为生的草药汁带有一种植物的腥味,很不好喝但是她喝到一半湖荨会吐。但是祖母还是会劝她喝下,然后神神秘秘地从袖口,像变戏法似的。

她一定会拿出一粒香香甜甜的糖。抵挡不住诱惑的湖荨都会为了那一粒糖,暂时忘却药汁的苦,而那小医徒捣的药汁,有些接近那夏枯草汁的味道,

只是再也没有一粒祖母袖中的糖,来解她嘴中的苦涩了,湖荨的眼睛突然湿润了起来,那女医官随后扶起湖荨,掰开湖荨的嘴,直接将药喂进湖荨的嘴里,冰冷的药汁喂进嘴里,又苦又涩,

那女医官的肩膀软乎乎的,好有安全感。那女医官窝着湖荨略微冰凉的手,不停地搓搓搓,想要搓热湖荨手掌的温度,

就好像搓搓衣板一样,搓地湖荨手心发热,继而周身活络了起来。湖荨觉得浑身清爽暖和起来,舒服了不知道有多少。

嗯,肩膀还有些酸酸的,好像有针扎入肩膀似的,那肩膀一半都麻了。湖荨蒙蒙然地又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那女医官一同招呼小医徒,师徒俩一同坐在湖荨的床沿,替湖荨推拿。那湖荨的脸颊都肿成泡开的胖大海,那女医官看得有些心酸,啧啧啧:

“是谁下的狠手,一掌将这水灵灵的姑娘打成这般,她怎么忍心呢!要是这姑娘的父母瞧见了该有多伤心啊!”那女医略微哽咽了一下,

随又让自己的小医徒取出叶扁香,那小医徒取出了叶扁香香案,西域各地香草、香花、香树,遍地,因而西域人也擅长于就地取材,懂得制香用香控香,而香也从原始纯粹的植物衍生出了不少的衍生物,譬如,香饼、香药、香丸、香粉,品类繁多,而那香具熏方式也从最先的与明火直接接触的焚香、熏香衍生出了,列如水熏、隔器皿蒸熏、等等等。那小医徒提出的香具很是精致灵巧富有诗书韵,香具是一扁孤舟的造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纹理花纹都雕刻得过分精细,

孤舟外围还以捻丝银刻纂镂空雕的方式,勾勒出舟沿。是一件小小的艺术品,那盛香茗散发的热气熏在那孤叶扁舟之上,涂抹在那孤叶扁舟之上的凝状香膏,便随之挥散开来,香满能溢袖满园,遍漫肌肤生蜜香。园蜜香的典故便是由此而得来的,园蜜香除了最原始的作用以为,也能够化血去淤。

若是在一扁孤舟加上一味红烧茄,便能释放出来的可视的香雾,香雾一旦沾到了肌肤上,还能滋润皮肤提亮光泽呢!只是园蜜香实在是难得,就算是遍香的西域提炼出一颗精粹的园蜜香,也是难的需要些时日。

就连那王室夫人拥有的园蜜香,都有一定的数量,至于有官阶的夫人更是难讨一颗,偶尔也只是运气好,得了赏赐罢了。

至于普通的平民百姓那是一辈子,都只能遥想的东西。那女医官向来忠诚于王室,

又颇受各夫人王后的信任,因而偶得了几颗,香燃,云朝下蓦然生出了一团团冉冉上升的紫烟,那小医徒轻轻扇动了香息,像只采蜜的小蜜蜂一般,喔,真的好香啊,师傅真的好香啊!早就听说过那园蜜香,是集古缘三色花为主,以各色香花之精华为辅,土木炭烤炙的,余后几百个细小步骤制成的。

果然是不同反响,那小医徒贪婪得吸食香息,医徒也沾了师父的光,得以见到这稀罕的东西,香味绵软、曲径通幽、宁神静气具有净化心灵之作用。那小医徒感叹道,

园蜜香一熏医徒觉得自身浮躁气韵浮沉了不少。

医徒遂打趣道,师傅怪不得王室夫人喜欢这园蜜香,整日勾心斗角斗得紧,嗅一嗅这园蜜香放松放松紧绷不宁的心绪,不然一天天的可怎么挨过来啊!那来回捏搓着湖荨臂膀的女医官矜持一笑,

那是自然的,不然怎么说它难得呢!更难得的是,这园蜜香不同时辰以蒸汽熏之,香味各异,

那小医徒捏了一会儿肩膀就酸,女医赶她到一旁坐着。

医徒坐在那儿哈欠连天,一会儿一个哈欠,那香是真的厉害,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医徒的睡意渐渐浮了起来,片刻便扑倒在了案桌,打了一小会儿盹。

女医替湖荨推拿全身完毕,

那女医官也在园蜜香的催眠作用下,也昏睡了过去。总共睡了一个时辰左右,

女侍都催促了好几回了,替湖荨诊治完的女医官久久盯着湖荨,不肯移开视线。小医徒已然收拾好了医具,准备离开了。见师傅停顿在湖荨床边,久久不肯离去。因而上前请道,师傅,咱们该离开了,

那女医官端详着睡梦中的湖荨,笑愔愔,

“加加,你不觉得这姑娘眉清目秀的,很是赏心悦目吗?宛如西哈湖那湖心闪耀的珍珠一般,而且她与否否的年纪相仿,现下却躺在了这儿,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孤零零的。我真是有些心疼她啊!要是我的女儿在外伤了,身边没有我,我会有多心碎啊!”

女医有一个远嫁疏勒年纪与湖荨相仿的女儿,

加加道,

中原人讲究缘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想来师傅应了中原人的缘分之说,与这位姑娘是有缘分的。那女官望着湖荨,遂又问加加,

你真得觉得我与这姑娘有缘分吗?加加点了点头,自然是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遇见您,让你医治啊!这是上天的安排啊!但是就算是上天的安排,咱们也得吃饭、睡觉吧!这宥王府的饭,中看不中吃。

还不如我在街边吃的羊肉馍呢!来得饱呢!还有那些连牙缝都不够塞的小点心。我一口就能吃下五六碟。盘子都让我舔干净了,就差连盘子下肚了。不信您瞧。那小医徒亮出锃亮锃亮的盘子,真就跟水洗的一样干净。

原先淡定无比地女医官惊愕出了双下巴,憋着笑,你怎么会饥饿到如此地步呢!小医徒摸了摸肚子,道,

昨天晚上误食了巴豆糕,跑了一晚上的肚子,今晨半粒米都没进,所以……小医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医徒:所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肚子早已经空空如也,我只想回去吃一碗萝卜饭。

再加上时间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徒弟一再提醒,那女医官却不想离开,她想等到湖荨醒来,她才安心,因而道,

加加,你自己先回医楼吧!她现在伤情不稳定,还是由我自己看着比较妥当。加加哦了一声,自己便先回医楼。而女医官自己选择守在这里,直待湖荨醒来。

门枝桠得又打了开来,进来的人是宥王,长居次的夫婿,那女医官依照姑墨等级制度,向那宥城王行了礼,那宥王风度翩翩,粉白如香云。是个美男子,因为那女医官年过五十,已然是姑墨王室的老人了,所以宥王对其格外的尊重,

“女官中守大人,不知……那中原女子,现下如何,可有大碍。若需贵重的药石女官中守大人,

大可以与我说,不必觉得难为情,但是烦请女官中守大人,务必要让这女子活着。”女医官自然是知道宥王救下姑娘,百分之八十是念及同乡之情,因那宥王是中原人,老乡见老乡难免热泪纵横。因而复道,

宥王不必担忧,这女娃不过是受了些许皮外伤,还外带之前积攒起来的小痨病伤。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的。

宥王拂袖怒揭道,之前那些个庸医俗医,只知道拿姑墨王室的俸禄,却从来不能办一些实事。实不相瞒在中守大人接诊这女子之前,伏安、等女医官,我也请来了,只是她们都说药石无灵回天乏术,气得我当即将她们撵出了府,说到底还是一群无能之辈,食腐肉之蛆。腹大便便的庸人,想必是我人微言轻使唤不动他们,他们依仗着自己都是王室的老人了,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宥王提及腐食庸医气恼不已,然而却又十分地无奈。

而女医官与伏安之流不同,

女医官为百姓举荐考核,推为姑墨医楼的学医官,凭借自身能力一步一步成为医楼的执官,成为医官大人。而伏安之流生于医官贵族世家,上至远久的祖宗、太姥太公、祖父母、父母、叔伯、平辈的兄弟姐妹嫂子弟媳,都是为偌大王室服务的医官,简称医官世家,挂着羊头卖狗肉,医理学识不够渊博,披着医官的外皮,实则无本事,不过是仗着投对了胎生在了医官世家,实则在家族混吃等死罢,本事无气焰倒是不小,性子过于高傲自大,极其清高。与女医官自成两派,各自瞧不上对方。

宥王因为是外来人的缘由,又攀附上了居次,可没少让伏安等人站在后背戳脊梁骨,因而一提起伏安等人便有些牙根痒痒。女医官劝阻宥王莫生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实则心里也是认可的,

女医官向来与伏安等人不和,坐上了执官的位置,更是步步荆棘,多少人妒忌得眼红耳赤,她们没少在背地里给女医官设障。好几次都险些将她从位置上拉下了,幸亏王后慧眼识英雄。才没能让她这颗明珠蒙尘入库。

这些年姑墨王室不少寡疾都是女医官经手的,一经手立马药到病除。因而在王室以及贵族子弟中树立起了威信,因她医术好不少的贵族名媛,都愿意从她那儿学些真本事,一时也是桃李满天下。盘根错节织建的人脉圈,现今的她已然非伏安等人可以动摇的,因而执官一坐就是三十年,对于女医官宥王是打心底里地佩服与尊重,想来是有过共同被排挤的经历,

那女医官对宥王十分和善,从来不计较宥王的汉人身份,不狗眼看人低。只知道一句话,英雄向来是不问出处的。

那宥王又问起了沪儿的情况,问她最近的学果如何,沪儿是他的女儿,

女医官凝了凝眉,长居次的女儿纵使不成器,也是不能胡加评论的,但宥王又问起了,也不好敷衍宥城王,因而婉约道,回宥王,沪儿居次向来活泼好动聪明伶俐,然而医学太过古板且枯燥乏味,恐怕会压制居次活泼开朗的天性。宥王轰然大笑,

已然明白了女医官之意思,因而道,

中守大人不必说了,我知道您是护着沪儿的面子,但是我自己的女儿我是再了解不过的,实不相瞒,中守大人,我一早就知道沪竟她,压根就不是静得下心的,你让她上山爬树端鸟窝,她是能做到的,但是让她静下心来,那可就为难她了。只是居次望女成凤心切,想让沪儿学,沪竟才不得不学呢?

前几日我去看她她揽着我的脖子,赖在我的身上像树獭一般,不让我走,还让我像居次求情,让她回归大自然,上山爬树骑马。她说时眼泪汪汪,听得我作父亲的人,眼泪也是一阵一阵的,心都快要融化了。真得是觉得孩子辛苦,这不方才我拉下了厚脸来,求了求居次,沪儿倒也是十分配合,苦功也是十分了得,眼泪立刻挤出了一盆。

瘦瘦小小的身子爬在居次身上,哭得一颤一颤的。居次见沪儿哭得委屈跟小可怜虫一般,也就答应她了,给她自由。所以特地让我过来向中守大人说一声,也陪个不是。

女医官哪里会怪罪呢?应当是她向宥王致谢,这一段时间沪儿的大祸小祸闯个没完没了的,女医官的脑袋都要炸了,夜里做梦都希望甩开这个徒弟呢!

只是因为其身份的缘故,不能将这捣蛋的徒弟给甩了。这几天连着好几天心肝揪着疼,就是让沪竟也气的。心里雀跃外面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道,

居次喜欢什么,便让她学什么,我瞧着居次四肢灵动学一学射箭骑马,宥王愕然遂道,那不得了啊!她的脾气本来就与那野马相差无几了,要是学了骑马射箭棍棒之类,以后谁要是娶了她,还不得被她隔俩天就吊打一次,隔三天就痛打一回。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怪只怪中守大人声名远扬。众人拜服,这才引得众人仰视。

那女医官抿嘴笑了一笑自是受用,俯身谦逊道,宥王谬赞了,是众位看得起依拉,给依拉面子罢了,若无众位怎么会有依拉的今天呢!宥王遂道,

中守大人谦逊过头了,既然那姑娘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中守大人了,中守大人有什么需求大可吱一声,门外的女侍我已经吩咐好了,她们是绝对不敢怠慢中守大人的。宥王说毕了话遂转身离去了,

女医的医术厉害啊,几经波折的湖荨很快就康复了,能走能跑能动能跳,就差长出一对翅膀飞上蓝天了,

湖荨托着腮:蓝蓝的天,你告诉我何时才能到大月氏国,何时才能找到红烧茄,哎哟,湖荨拍了拍脑袋,

完了,大人找不到我会不会急死啊!湖荨腾地从藤椅上跳了下来,拍烂了手,

她终于想起了张骞,

哎呦,我怎么这么没有脑子啊!也不知道给他留个消息,怪只怪自己走的太过匆忙了。湖荨再也无法静谧享受日光的照拂了,

一双手盖住湖荨的眼睛,

“湖荨,猜猜我是谁,”稚嫩的小肉手贴住了湖荨的眼睛,稚嫩又油腻的手,手小小的,不用猜了必能是玩泥巴去了。湖荨拽住油腻腻的小手,她已经猜到了,却装作不知,

“嗯……”湖荨一连嗯了许久。

见湖荨猜不出来,那孩子咯咯咯地笑了出来,想着猜不到猜不到,你就猜不到。湖荨腆笑了一会儿,晃了晃脑袋,

“哦,我猜到了,她是一只刚刚才从滚泥堆里滚出来的小花猪,嗯,我好像还嗅到了她指甲缝里,残留了些泥土的气味。”

兴奋异常的她,小手就像鸭子拍水一般使劲拍打湖荨的像湖面一般的眼周,打的湖荨眼睛一圈都肿了,那孩子的力气也忒大了,

“哎呦,痛死了。”那小手一掌掌拍在眼睑,眼珠子险些迸裂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湖荨眼周一圈黑,许久未回照,湖荨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废了,

完蛋了,不会眼珠子都捏出来了吧!

湖荨匍匐在地板上,闭着眼斥骂道,

你这个小坏蛋,姐姐的眼睛都瞎了,你赔给我。那小孩也匍匐在地板上,好奇地瞪大双眼,

找眼睛吗?是新游戏吗?我最会找东西了,让我找一找你的眼睛在哪里,那孩子掰开湖荨的眼皮。一对圆鼓鼓的大眼睛,占领了湖荨的视野,笑殷殷的微笑映入湖荨的眼睑,七零八碎的牙齿,有些已经被蛀成黑炭一般了,

孩子惊喜道,就像发现了宝藏。

“诺,你的眼睛不是还在吗?圆溜溜的,就像两颗葡萄一般。水灵灵的,我都想吃一口。”

哇,小小年纪也太血腥呢!湖荨赶紧趴了起来,拍了拍膝盖的土,

湖荨岔着腰,那孩子的气势也不比她差,她的个子虽然只到湖荨的肚脐,但是她依然很傲,那脖颈就像高贵的天鹅一样,她的脖颈也是很漂亮很修长的,湖荨的脖颈傲得更高了,

她觉得孩子不礼貌,便教育她,

你怎么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呢!我比你大比你高,所以你应该叫我姐姐懂吗!姐姐懂吗?那孩子摇了摇头鼻孔简直能朝天了,

“不,我不叫你姐姐,因为我的身份比你高,所以我不能叫你姐姐,会贬低我的身份的。”

嘿,真是个小人精,湖荨居然被她三句俩句,辩驳地无话不可说,呵呵,小小年纪有如此严重的“傲人”的贵族气,说的好听叫贵族气息,说的不好听就是傲慢,小小年纪就知道以身份欺压她人,知道权势临架于人权之上,小娃娃不简单啊!是王家嫡系子孙确认无疑。湖荨竟然被她怼的无话可说。

墙壁外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那孩子的注意力迅速,被那位不速之客勾了去,孩子终究是孩子,爱玩就是天性。

她直勾勾地凝望那不速之客,她盯着不速之客不禁咽了咽口水,

湖荨轻轻敲了敲那孩子的脑袋,

不专心,看什么那么出神呢?不会肚子又饿了吧!谁知那小娃娃不动声色,如惊弓之鸟一般,紧紧盯着远方,做出了保持肃静的手势,还让湖荨保持肃静。

湖荨不解,那孩子估摸着太高了够不着,便寻思向他人求助,

随后向湖荨勾了勾手指头,

湖荨随后俯下身子,那小娃娃偷偷摸摸地十分神秘,拽着湖荨的胳膊,眼睛依旧目视前方,小声恳求道,

湖荨姐湖荨姐,我刚才看到一只全身白毛的小鸟,你知道吗?它的尾部会开屏开出五颜六色的羽毛,漂亮极了我真得很喜欢它,你能不能帮我去抓一抓,哪怕扯下一根羽毛留作纪念也行,我实在是太喜欢它了,她立刻摆出一副可怜虫的模样,“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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