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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残花

辛逸低垂眼眸,愣愣地站着,有点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皱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蒋谯看着她的反应,心中开始忐忑。电视剧里不是说这种情况女生会万分娇羞、满脸通红吗?小说里不是说没有什么矛盾是一个吻不能解决的吗?如果不行,难道要两次?蒋谯有点心慌,他也是第一次追女生,第一次吻别人,实战经验为零。

辛逸还处在恍恍惚惚的状态。她心里纳闷儿着,初吻,难道不应该是花前月下?嗯,这小花园里,是有一两朵不起眼的小野花,再抬头看看天,一轮圆月……至少这外部环境是切题的。可是,初吻应该是在说着绵绵情话、浓情蜜意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发生啊,为什么她是在吵架的时候被突袭?

想到这里,辛逸终于抬眸看着蒋谯,冲口而出:“你轻薄我?”

接着,从来不哭的辛逸,眼泪说来就来,汩汩而下。她幻想了无数次的初吻啊,应该是在月色朦胧的夜晚,身旁弥漫着醉人的花香,最好还有波光粼粼倒映着月光的湖水,那波浪一声一声地拍打着岸边的沙石,她应该和心爱的男孩儿手牵着手在湖边漫步,彼此诉说着令人心醉的爱语,然后自己被他温柔地抱在怀中,最后在情意绵绵中献上自己珍贵的初吻。

为什么她的程序完全不对?和想象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手只牵了一次,没有拥抱,没有表白,没有确定关系,还是在吵架的时候,初吻就莫名其妙地没了?老天不公啊!

蒋谯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辛逸,懵了。这是什么画风?

回过神,蒋谯赶紧用手擦去辛逸脸上的泪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辛逸闻言,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有用吗?你凭什么亲我啊?我同意你亲我了吗?你这是非礼!”说完犹不解气地狠狠踢了蒋谯一脚。

蒋谯痛得弯腰捂着自己的腿,跳了两跳。这种事,还要征得同意?难道还要先打个报告“请问我可以亲你吗”?

辛逸指着眼前的肇事者,控诉着:“还教训我不知男女有别,你不是男的?我不是女的?我们不是一样有别吗?你这样亲别人,你怎么不教训教训你自己?”

蒋谯直起身体,深深地看着气呼呼的辛逸,往前迈了一步。

辛逸见状略带防备地往后退,瞪着他:“你又想干嘛?”他的目光那样温柔,透着脉脉情丝,辛逸后知后觉地开始心跳加速,莫名的紧张袭遍全身,又觉得自己显得那样矫情,于是转过身:“我要回家了。”

蒋谯从后面伸手一圈,就把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力道不大,拥着她的手臂轻柔又坚决,下巴抵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喜欢的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你。”

第一次对喜欢的人说这样亲密的话,蒋谯也是不习惯的。毕竟是有生以来头一遭,纵然是男生,心中也难免紧张。哪怕他多多少少知道辛逸也对自己有意,但此时辛逸不说话,没回应,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辛逸只是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中央处理器突然间负荷过大,当机了。当“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感到满心的震颤。好像一直在水中游荡着,周围的一切若有似无、朦朦胧胧,哪怕无限接近了水面,却还是看不真切。直到真正破水而出,眼前的景象才变得清晰,才能确定这一切不是猜想、不是想象,而是真真实实摆在面前的美丽景色。心情,如一飞冲天般的愉悦。

原来,被喜欢的人表白,是这样的感觉吗?

虽然辛逸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但她也没有抗拒,任由蒋谯从背后轻拥着自己。蒋谯小心翼翼扳着辛逸的肩膀,令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看着她眉目柔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她似乎有些羞怯,低垂眼眸不敢看他。

蒋谯的眼神更加柔情似水,微微一笑。伸手拂过她颊边几缕垂下的发丝,轻轻捧起她的脸,温柔而缱绻地吻上她柔软芬芳的唇。彼此心中俱是弥漫着紧张又令人神往的清甜。

原来,真的没有一个吻解决不了的矛盾,如果有,那就吻两次。

那一晚,辛逸辗转反侧。小花园里的每一幕都像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每每想起蒋谯那温暖的怀抱、温柔的表白,还有那令人陶醉的吻,都让她捂着被子傻笑个不停。好像自己的初恋,感觉也挺不赖的。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蒋谯,暂时睡在客厅沙发上的他靠在大大的软枕上,沙发旁边的一盏台灯洒着橘黄色的光,映照着蒋谯本就温柔的神色更加柔和。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神却穿过书本神游在另一个地方。那里站着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他一手环着她,一手轻抚她的发,在她耳边讲着他是如何喜欢上她的。女孩儿嘴角含笑,然后,她也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这就是拥抱吧?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做出的亲昵举止呢。

他的心花,在那一瞬间怒放到了极致。这样想着,蒋谯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漾开愉悦的笑意。

只是这样愉悦的幸福,看在门缝里的骆芸眼中,极其刺眼。蒋谯那嘴边的笑意,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扎着。

她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若想人不知,明日见。

次日的傍晚,第一教学楼背后的小花台上坐着一个人,她晃着双腿,嘴角噙着一抹笃定的冷笑,偶尔抬头看向花坛的入口处,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第一教学楼年资较久,翻修之后主要用来做为计算机课程的机房、理化以及生物三个学科的实验室,同时也有学生社团的办公室、会议室。晚自习前的这段时间,几乎不会有学生过来。

她并没有等多久,随着一阵缓缓的脚步声响起,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那笑意充满着危险的气息,以致一张原本清秀可人的脸庞此时布满了瘆人的暗影。

“你好啊,校花。”

“你想干什么?骆芸。”

“你的好朋友,抢走了我喜欢的人,你说我想干什么?”骆芸看着眼前的人,眼神陡然变得犀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俩那么要好,她怎么会不告诉你呢?尹影。”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俩若在一起,怎么也是两情相悦。你说抢?”尹影冷哼一声,“那也是蒋谯心甘情愿。”

骆芸猛然站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是不是跟那个简辛逸待久了,连尹影都跟着变得牙尖嘴利起来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不把她骆芸放在眼里?但失控只在一瞬间,骆芸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美丽明艳的尹影,突然就笑出声来:“哈!尹影,怎么说,在我们以前的学校,你也是大名鼎鼎的校花。怎么到了这边,你反而成了简辛逸的陪衬?你不觉得憋屈么?”

“你什么意思?”尹影皱起好看的双眉。

“你倒是对简辛逸掏心掏肺的,可她呢?好像并不把你当回事啊。”

“呵,激将法啊?挑拨离间啊?骆芸,你也只会用这样的手段了。”

“是啊,我就是激你啊,我就是挑拨你啊。可你敢说你内心深处,对简辛逸从来毫无怨言么?”骆芸轻挑双眉,淡然地看着尹影。

尹影闻言,想要厉声反驳,却不知为何,无话可驳。

见尹影不说话,骆芸轻笑,绕着尹影慢慢走了一圈,在她面前停下,仰面直视她的双眼:“她不是不知道你喜欢邵霖。既然她跟邵霖不是男女朋友,正常的人知道自己闺蜜喜欢一个男生,怎么着也该和那个男生保持距离吧?可她呢?依然在你面前和邵霖打情骂俏,卿卿我我。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你难不难受啊?”

“她和邵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己,有时候难免会熟络一些。”尹影何尝不知骆芸是蓄意挑拨,但她在心里也承认,有时候,自己确实也埋怨过,为何辛逸明知自己喜欢邵霖,却不曾在乎过她的感受。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已经开始渐渐走出困局,开始治愈。治愈她的,是辛逸、是嘉佳、还有那个嬉皮笑脸喜欢插科打诨的莫靖唯,他们每一个人都帮助了她,她无比感恩身边有他们。

“呵呵,尹影,这样的话,你自己说出来信吗?我告诉你,简辛逸就是一个两面三刀,脚踏两船的人。她一方面勾引蒋谯哥哥,一方面又抓着邵霖。她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她简辛逸多么受人欢迎。蒋谯哥哥,就是一时糊涂了,看不清简辛逸多么恶心!”

尹影听着骆芸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糊涂的究竟是蒋谯?还是你自己?骆芸,你是当局者迷,我们旁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蒋谯,对你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

“不是!如果不是简辛逸出现,蒋谯哥哥,怎么会看不到我?”骆芸摇着头,拒绝接受尹影的话。

“即便出现的不是辛逸,以后也会是别人。蒋谯若是喜欢你,以你们相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毫无表示?骆芸,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对于无望的单相思,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洗礼的尹影,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发言权的。她同情骆芸的失去,却不认同她的偏执。

“你若想放弃你的心中所想,那是你的事情。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让简辛逸付出代价!这样抢走别人最珍贵的人,她会有报应的!她会有报应的!”

“你真是疯了!”尹影摇摇头,转身打算离去,和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你别以为可以独善其身,尹影。没有你的帮助,我可做不到让简辛逸栽跟头。”骆芸冷冷开口。

“你什么意思?”尹影回头,不解。

“你以为,我今天叫你来,只是为了跟你聊聊天叙叙旧?”

“你又想干什么?上次挑唆别人把辛逸关在办公室,在广播站处处和辛逸作对。骆芸,别人都说你单纯,可我知道,你才不单纯。你若是对辛逸做什么坏事,蒋谯知道他会怎么看你?”

“你别把蒋谯哥哥搬出来,他现在就是被蛊惑了,我得让他清醒些。尹影,你一定会上我的船的。”骆芸轻笑着。

“不可能。”

骆芸不说话,走过花坛,弯腰捡起落在泥土上的一朵残花,语气冷淡:“你会的。你说别人认为我单纯,可你知道不是。这句话我还给你,别人觉得你无暇,可我知道你不是。你当初为什么转学?你知,我知。可你知道吗?即便你走了,我们那里还依然流传着你的传说呢。”骆芸掩唇轻笑,“你介不介意,让这里的学生们,也听听?”

尹影的呼吸乱了,觉得被一盆冷水兜头兜脸地浇下来,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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