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寻一向不喜欢司命,但是又没办法,谁让唐免整天冷着张脸,一副“没报完仇谁也别惹我”的样子。本来山洞里就够冷了,如今更是让白寻觉得待不下去,还不如早点找关系托人,把这个麻烦的大小姐送到她想去的地方,所以他一连半个月都泡在司命府里,想让司命帮个忙,送唐免再入轮回。
但是司命却拒不见客,天天晾着白寻,不过好在白寻过去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来也不觉得等待是一件难熬的事,况且司命这里有吃有喝,而且天界气候温暖,比自家那个冰窟窿强太多了。
白寻正一边趴在地上晒太阳,一边吩咐小仙婢给他烤山鸡,司命却突然出现了。白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眼睛也半睁不睁地看着司命那张大饼脸,好不正经地调侃道:“司命星君终于肯出来见客了?”
司命眯着小眼睛,没好气地转过身:“给我过来!”
白寻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前的泥土,慢悠悠地跟着司命进了殿内,司命却带着白寻转了个弯,进了从不让白寻进去的内室。白寻正纳闷,却见司命星君站住了,转过身来看着白寻,表情凝重,却一言不发,
白寻心里有点发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等着司命开口,等了半天,司命才终于像狠下了心似的开口道:“你这无知猫妖,可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白寻心道,这百来年你隐瞒的事情,今日怕是终于要说出口了吧!但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司命星君,这是何意?”
司命左右看了看,仍是不放心,亲手去使劲推了推房门,又布下一层结界,然后才拉着白寻走到房间角落,悄声说道:“此事我只说与你一人,你须起毒誓,不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否则的话,立降天雷,让你灰飞烟灭!”
白寻早知司命对于此事必然知道什么秘密,也早知此事必事关重大,所以登时便端正脸色,郑重地起誓:“猫妖白寻在此立誓,今日司命星君所言,若有半句泄露,就叫天雷立降,使我灰飞烟灭,再不入轮回!”
司命这才放心:“白寻,你可曾听过下界的一个传说?”
“星君指的是?”
“相传上古时候,人界的一个帝王英明果决,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安康,周边各国莫不来朝,国力空前强盛,堪称人界霸主。但是就在百姓歌功颂德,朝臣也佩服君主的英明之时,后宫一个宠妃生下了一个婴儿。
“这个孩子出生的这一天,天降暴雨损毁了庄稼,百姓一年的辛苦眼见收成,就这么毁了,而天上降下的闪电,劈毁了边境将士用了十数年才建成的防御工事,给了野心勃勃的邻国一个可乘之机。
“国师看穿了这个婴儿的来历,他是万年难遇的魔星,生来就是为了毁灭大地,于是他向主君进言,杀了这个魔星,才能换百姓太平。这位帝王听从了国师的建议,当即派人去杀这个孩子,可是魔星怎么可能轻易被杀呢?
“这个生下魔星的宠妃,生怕自己生出女儿,将来没法继承大统,所以派人去寻男婴,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果真生了女儿,于是她便将这个真正的魔星送走,却歪打正着,让魔星留得一条性命。
“你猜怎么着?魔星在民间长大成人,亲眼看着英明的君主沉溺于自己的功绩,终日只知道拿过去的功劳夸夸其谈,她对这个自己未曾谋面,也从来都不知道的父亲,产生了深深的怨怼之情,于是开始搅弄风云,最终亲手毁掉了这个曾经无比强盛的王朝。”
白寻听了半天还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司命到底想说些什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星君叫我来,又如此故作神秘,难道就是为了给我讲故事听吗?”
司命没有理他,却问了一个让白寻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你以为,司命到底是做什么的?”
白寻虽然不知道司命到底要说什么,却随着他的话回答道:“白寻以为,司命星君乃是掌管命格的神明。”
没想到司命听了这话却笑了:“掌管命格,对,也不对。世人都以为,司命不过是整天坐在神殿里,为世人书写他们的命运,所以他们过得好了,便来跪我拜我,过得不好,便要骂我拿他们的人生开玩笑,殊不知,司命在天界不过是个算命先生一般的角色,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决定他们生在何样的人家,是男是女,何时出生,何时死亡,其余的,皆是天命。”
白寻听了更糊涂了,前次唐免入轮回,便是司命为唐免亲手写的命格,如今又怎的说,他掌管不了人世间的事情呢?没想到他还没问出口,倒是司命先开口说了:
“你是否此刻正在疑惑,当年唐免重入轮回,便是我为她写的命格,此生将会遇到什么人做什么事,无不详尽,如今怎的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到这里,司命笑了,笑摇摇头道:“因为唐免压根不在天命之内,甚至不在六界之中。”
白寻虽然知道司命要说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可唐免为何会不在天命之内,又为何不在六界之中?即便强如天帝魔尊,也不得不服天命,守六界法则,这唐免,到底是什么来历?
“因为她,就是那个传说中毁天灭地的魔星。”
司命这最后一句话倒是让白寻没有想到,不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唐免这些年来的疯狂行径,若说她不是魔星,倒没人信呢。只是司命究竟从何得知这些秘辛,就连阎罗,天帝的亲生弟弟都不知道的秘密,司命是从何得知?
白寻心里这么想,嘴上便这么问了出来,没想到司命随手拿起一旁的竹简,就朝白寻的头上敲去:“平日里夸你聪明,此刻倒是愚不可及,先前都说了,我司命在天界专司命格,像这样的事情,又怎能能逃过我的眼睛?”
“白寻还有一事不解,还请星君明示。”
“说!”
“唐免即便是魔星,又与我有何相干?星君今日向我透露如此秘密,又意欲何为?”
司命其实早知白寻肯定有此一问,反正这也是他今日和白寻说这些的目的,于是便也收起那套故作神秘的把戏,专心说正事。
“白小公子在我这里等了半月有余,我却只让婢女招待,白小公子可知这是为何?”
“白寻原本以为,星君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但如今看来,星君此举恐怕大有深意啊。”
“哪有什么深意,不过是迟迟未拿定主意罢了。白小公子来的那天早上,司命为白小公子所求之事卜了一卦,结果是上上吉,可是这吉祥之兆里,又透着一分大凶之相。司命不解,于是又求一批文,结果只得两字,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