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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邯鹿风物 大会开幕

络绎不绝的人群拥挤在官道上,让马车寸步难行,陌生的行人们干脆坐下,互相之间交谈起来。

“我们干脆扔下马车,走进城好了。”艾德明不禁提议,在路上拥堵了一个多时辰,已经让他的耐心到达了极限。

“我这马车里可全是药材,哪能说扔就扔?”搭话的是姚杏儿,她从车窗探出头来看了看情况,又缩回了马车中。

“请少主再忍一忍,”纪叔不得不劝道,“我们应该离城门已经不远了。”

艾德明不满地撇了撇嘴。“纪叔你一个时辰前就这样说了!”

纪叔无奈地笑了笑,他并没有说谎,奈何这人流走得太慢。

曲子然等人在赵世杰家只住了两晚就动身了。在得知了曲子然一行的目的地也是邯鹿城后,艾德明便邀请三人一同上路。而经历了赵家的夜袭后,曲子然觉得艾德明与纪叔都是有正义感、敢于担当的人,便欣然同意艾德明的建议。而且,他也非常愿意同纪叔这样有江湖经验的人结识。

说到纪叔,曲子然等人真是从他那里受益匪浅。例如,纪叔知道黎灼拿着弑龙剑后,很明确的告诉了众人这把剑的来历:虽然传言中弑龙剑是数千年前斩杀秦皇之剑,并且间接造成了一个王朝的覆灭;但实际上,它不过是前朝之物,传世的时间不会超过六百年。

有那么多人竟然为了这样的传言而丢掉性命,曲子然现在想来依然感到唏嘘。这时,道路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骚动,人群又开始向前涌动,曲子然他们的马车转过一个弯,前方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真的是邯鹿城!”艾德明不禁惊喜地喊了出来。他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了,奈何他人长得太漂亮,所以路人们都只是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没有人责怪他的吵闹。

姚杏儿与曲子然闻言从车棚内探出头向前望去,只见不远处矗立着一道黑灰色的城墙,约莫有十丈高;如此高度的城墙虽然少见,但更让众人惊奇的是,城墙拐角处高耸的雄鹿样的瞭望塔,威风凛凛地俯视着远方的大地。

“不愧是邯鹿城!”曲子然又开始秀他肚子里的墨水了,“这邯鹿城曾是是春秋时期武灵国的都城,是一座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古城。传闻国君的先祖是其母梦见神鹿受孕所生,所以国家就以神鹿为信仰,甚至在城墙四角建造了这样的瞭望塔!”

“原来如此,”艾德明点点头,“不过,这神鹿瞭望塔虽然宏伟,但也有些华而不实吧。”

“呵呵,”曲子然笑了笑说,“也许吧。不过,虽然邯鹿城墙被攻陷过很多次,但神奇的是,四座神鹿瞭望塔却从来没有被人为毁坏过!”

“真的吗?”姚杏儿也感兴趣起来,“难道是因为神鹿显灵?”

曲子然轻轻一耸肩。“我虽然说了瞭望塔没被人为毁坏过,但它们却因为地震、雷击等毁坏过多次,你觉得神鹿有灵的话,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吗?”

“这样啊。没意思……”

“不过,”曲子然自顾自说道,“至少当地人都愿意相信有神鹿一直在守护着这片土地。”

“曲兄如何知道,是来过这里吗?”一直没开口的黎灼忽然问道。

曲子然很高兴黎灼这个闷葫芦能发问,于是立刻回答说:“我是从书上读来的,觉得有趣便记住了。”

黎灼点点头,觉得曲子然的博学正印证了他一路走来、手不释卷的习惯。

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来到了城门外的关卡处,只见城门外十丈见方的地方全都被路障围了起来,手持长枪的兵丁严密地把守在四周,每次只放二十几人左右进入,对行人进行严格的盘问与检查。

“那位神捕——焦承义焦前辈,还真是有一套啊。”曲子然见状忍不住赞叹道。

纪叔和艾德明都点点头,不禁为这样井然有序的检查高看了这位焦神捕一眼。

不多时,轮到他们接受检查,因为姚杏儿、艾德明与黎灼三个人不俗的长相,他们一行人被兵丁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并因此没有受到难为,一行人很是顺利地进了城。

由于武林大会还有两天就正式召开,进城后,众人立刻发觉城内更是人满为患,来来往往尽是武者和客商,看样子客栈是不可能再有空房了,众人只能住宿民宅,庆幸的是,民宅有得是。当地居民大多开放了自己房子,准备趁机发一笔小财。

一行人于是在城东找了一间不错的前后两进的四合院,但一问价钱却贵的离谱。曲子然倒是付得起,但姚杏儿与黎灼就舍不得花这份钱了,一时间很犹豫。这时,艾德明的财大气粗就显现出来,只见他根本不与这家主人讨价还价,爽快地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房东;虽然不知道银票的面额是多少,但从他的表情可以判断,他这次是赚翻了。艾德明又邀请众人住下,众人推脱不过,只好承他这份情。

曲子然却很不合时宜地问姚杏儿道:“你不用住这吧?你师父既然是神捕的好友,现在一定在焦府中,你不去找他吗?”

姚杏儿只是和曲子然等人一起才没有提这事,曲子然这一问,她又不好意思明说,便恼火道:“我想给师父一个惊喜不成吗?你就这么想撵我走?”

“怎么会?有你在的话才热闹嘛。”

姚杏儿闻言冷哼一声,负气回了房间。而一旁的纪叔笑着拍了拍曲子然肩膀,也随着众人散去了。

大家各自整顿行李,安排好后便一同逛街游玩。邯鹿城是曲子然到过的最大城市,繁华程度不用说,更让他震撼的是竟然有这么多武者聚集在一起。武者大多是鲁莽之人,然而邯鹿城内却没有发生大任何冲突,不得不让人再次佩服神捕的手段。当然,城内虽然平静,但却有传闻说城外聚集了一些旁门左道,因为要进城而与守军发生了冲突。

转眼间,就到了武林大会当天,一大早,曲子然他们就步行向着城中心的刺史府走去。这里要说明的是,大沣朝不设刺史职,邯鹿城的刺史府只是沿用了旧称。最开始,那里是武灵的王宫所在,但王宫毁于战火,后来的历朝历代在其旧址上兴建了府衙,但面积比起王宫来,当然要小上许多。因此,就像曲子然一样,许多人怀疑:这个刺史府,容得下天下的许多英雄好汉吗?

曲子然以及其他人显然多虑了,邯鹿城的刺史府的占地极广,是中原现存面积最大的;而且,刺史府的外墙早就被拆除,用作集市供老百姓使用。在清退了众商贩后,是有足够的空间用于集会的。

宽阔的广场东西两侧,已经分别搭起了一座遥相呼应的的擂台;广场北面则是用作嘉宾观擂所用的观武台,而在观武台之后是一座大院,是原来刺史府的后院,只有接到请帖的知名门派和人物才有资格进入;对于普通的武者,主办方也没有怠慢,在广场角落设有茶饮处,免费向来访的武者们提供茶水。

曲子然一行来得有些晚,被挤在了人群中央,武者们一个个身高体壮,使得曲子然他们除了后背与后脑,什么多看不到。最矮的姚杏儿被曲子然等人护在中间,自从那天吵架后就一直心情不好的她,不禁怀疑自己来这是做什么,难道是为了与人挤在一起取暖吗?正这样想着,人群变得更拥挤了。姚杏儿一个没站稳,就跌入了曲子然的怀中。

“姚姑娘,你没事吧?”曲子然有些脸红地问道。

“没……没事……”姚杏儿声音小得像是蜜蜂,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刚才的不快也都烟消云散了。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双手紧紧攥拳挡在胸前,就这样一直靠着曲子然,武林大会什么的,对她都已经不重要了。

曲子然察觉到了姚杏儿有些不适应这种拥挤的环境,于是他故意震动自己释放到体外的内力,使周围的人感觉不舒服起来,下意识地远离了他。

“呵呵,不觉得拥挤了吧?”曲子然问道。

“嗯……”姚杏儿不情愿地点点头,却没有像纪叔等人一样惊讶于曲子然的手段,只是觉得可惜,同时也在心中不断地埋怨曲子然是一个呆子。

等了两三刻时间,忽然从远处传来了连续的击鼓声,随即,院子的门被打开,一队兵丁开路,簇拥着那些在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从院中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六十多岁的老者,想必就是此次武林大会的东道主——焦承义了;紧随他身后的,是一老二少的三个和尚:老和尚看起来很普通,而那两个年轻的则十分吸引眼球,他们身高相似,肤色却是一黑一白对比十分鲜明,这三人应该是来自崇山菩提宗的僧人;至于其他人,以曲子然的见识也只能认出队伍中靠后排的樊恭和麦海两人了。

“樊大侠、麦老哥果然都在!”曲子然又向四周望去,“姚姑娘,吕前辈是哪一位?”

“嗯……他好像没在台上。”姚杏儿已经来回看了几遍,却没发现师父的身影,不禁露出了焦虑的神色。

见状,曲子然安慰道:“吕前辈也许是因为事情耽搁了,你不必太着急。”

“希望是这样吧……”不知怎的,姚杏儿的心里有些不安;但想到曲子然就在身边、还有黎灼也在,她也就不担心了。

不多时,在嘉宾们全都落座后,焦承义来到了观武台前,静立着等众武者安静下来。

……

“今天是天下英雄齐聚的盛大庆典,对于众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老朽焦承义向众位道谢了!”焦承义开始讲话了,他先是深施一礼,接着抬起头,深有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老朽退隐江湖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没想到一次号召,还能让这么多朋友聚集到邯鹿城,说实话,我深受感动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大家心情的急切!想必很多朋友已经对我召开此次武林大会的目的有所耳闻了吧,我现在可以明确地讲,传言没有错,这一次武林大会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中原武林的同胞们能团结起来,一起抵御胡人的进攻!”

台下无数英雄闻言顿时炸开了锅,有人高声喊好,更多的人却是面露不屑。

焦承义观察着台下众英雄的反应,等议论声稍稍平息,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众位之中有很多人认为我们武林中人向来不参与、也不应该参与军政之事,但在大沣朝廷不做为的当下,胡人的入侵已经成为了关乎我同胞存亡的大事,如果再像之前那样置身事外的话,等待我们的结局就只有被奴役、被杀戮!倘若胡人真的完全占领了我们的河山,我们这些武者可以逃亡或者占山为王,我们的家人、朋友与百姓呢?”

众武者又是一阵议论,认同焦承义的观点的人变得多了一些。

“我来问问众位兄弟姐妹,”焦承义提高了嗓门,“你们之中,可有人因为胡人的侵略而失去家园?可有人因为胡人的屠戮而失去亲朋好友?可有因为胡人的侮辱而失去尊严?”

“胡人占领了雁栖岭,烧毁了我的房子!”忽然有人喊道,随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怒吼,“胡人在安台县屠城,我舅舅全家都死于胡人之手……”,“胡人砸了我们村的祖祠,甚至为了烤火,将我先人的牌位当作柴草付之一炬!”……

更多的武者因为这些怒吼而感同身受,而焦承义利用这股怒火,高声质问道:“在遭受了这些不公之后,我们还怎么能说我们可以置身事外?这样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先祖,我们的同胞?”焦承义高高举起拳头,“我焦承义发誓,一定要恢复我江北山河,还百姓一个太平!所以,我们必须团结一致,驱除胡人!”

“团结一致,驱除胡人!”

“团结一致,驱除胡人!”

武者们齐喊着一个口号,声音响彻了整个邯鹿城。而本来在场也有少数胡人武者,他们见状纷纷离开会场,远离这个对于他们来说过于危险的地方。

口号声过了很久才平息,平息之后,焦承义继续发言。

“为了民族大业,我认为有两点是必要的,一个就是我们必须摒弃前仇,团结起来;另一个是,我们必须有足够多的人才来参与,成为武林同盟将来的领袖。因此,我设立了这两座擂台!”焦承义抬起右手,“这座擂台是‘恩仇擂’,如果众位想要参与大业,而又不想与仇家为伍,那么,请先在这个擂台上泯灭恩仇;”他又抬左手,指向另一个擂台,“这座擂台是‘精武擂’,是为了选出武功修为高深的佼佼者,再从佼佼者中选出能成为将来的武林同盟骨干的人!”

众武者再次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都不禁跃跃欲试。

看出了武者们的热切,焦承义笑着说道:“老朽不怕众位知道,我既然召开这次武林大会,自然是想当这个盟主的;所以,老朽就倚老卖老地忝居精武擂擂主之位了,欢迎未来的胜利者向我挑战!而且,这精武擂的前三名能获得丰厚的奖励,奖品是什么我先不说,众位敬请期待,但我保证值得大家努力争取;还要多说一句的是,老朽作为奖品的提供者,当然是在奖励名单之外了,大家不会介意的吧?”

闻言,众武者笑了起来,因为焦承义的豁达幽默,也因为这奖励本身。

最后,焦承义说道:“想必大家也听得不耐烦了,那么我宣布,武林大会,现在开幕!”随即,观武台上的大铜锣敲响,在武者们的欢呼声中,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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