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然醒来，觉得脑袋轻松了些。
烧是退了，但身体还是酥软酸痛到仿佛不是自己的。
脚上的疼痛隐隐传来，像是在用不是特别严重的痛感向她传递自己依然还活着的信号。
而昨晚的一切皆是虚虚幻幻，完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直到冯楠推门进来，把程安然吓了一跳。
“萧太太，您醒了？”
“是你？爵……爵一呢？”
程安然靠起身子，单手揉了揉太阳穴。
“萧先生出去了，他让我来照顾你。先吃早饭吧。”
冯楠端上来一碗小米粥，两个蒸饺，一个煮蛋，一碟小菜。
都是早上刚叫过来的外卖。
程安然退了烧，人有些饿。但不敢多吃，只小口抿了半碗粥。
整个过程中，冯楠就像个机器人一样靠旁站立，不笑不说。
程安然有点别扭，于是对她说：“我已经没事了冯秘书，你请回吧。”
“不好意思萧太太，我只遵从萧先生的命令。”
程安然苦笑一声：“他那么古怪的个性，难为冯秘书忍耐这么多年。”
“萧先生付我钱。只要报酬相对于原则底线下忍受，在合理范围内，我都愿意。”
冯楠不卑不亢地回答。
程安然有点郁闷，她觉得跟冯楠聊天实在是件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事儿。这姑娘脑子里像植入了程序一样，不但滴水不漏，有时候还有反导攻击性。
“那随便你吧。”
程安然点点头，起身，下地。
“萧太太要去哪？我可以帮您。”
冯楠一把扶住程安然。
“我去买点菜烧饭，你要送我吗？”程安然说，“萧先生让你照顾我，可没说让你软禁我吧？我不喜欢吃外卖，或者冯秘书可以亲自下厨帮我煮东西？”
“我不会做饭，”冯楠回答，“应聘的时候，也没有这项要求。不过，如果萧先生需要提高雇员的技能诉求，我们可以再谈报酬。”
程安然真的是越发确认了，这个冯楠会不会真的是机器人？
这话说的就好像一个系统要完善新功能，需要建立新框架，需要在支付一笔开发费一样。
算了，她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无能的懦夫一样去刁难冯楠。
程安然的性情一向平和，从不针对任何人。
只是想到萧爵一身边无数莺莺燕燕，都是要靠冯楠一手安排档期甚至买安全套避孕药——
要她非常随和地对待这个间谍一样的女特助，怕是有点困难而已。
“我换件衣服，你先去车库开上来吧。”
程安然洗漱后，觉得精神好了些。
她换了休闲的衣裤，想找双平底凉拖，却发现少了一只。
程安然懒得再去翻，于是重新穿回昨天从方凌棋那借来的鞋子。
然而刚下楼就听到门铃响——
程安然以为是冯楠已经把车开出来，在催她呢。于是没多犹豫就开门。
然后就看到琳达红着一双眼，笔直地站在她的大门外！
“是你？”
程安然吃惊不小。
“我要见爵一。”
琳达冷冰冰地说。
程安然扬了下眉头：“他不在家。”
“不在？”
看着琳达明显不信的样子，程安然真是哭笑不得。
“我没必要骗你。如果你能在我家随时找到我的老公，昨天就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对待我了，不是么？”
“程安然，你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吧。”琳达冷笑一声，“既然知道爵一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眼巴巴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要不要脸啊！”
她一改昨天谄媚的虚伪，露出气急败坏的本性。
不过在程安然看来，都是又可恨又可怜的。
她扬起眉，不卑不亢地说：“首先，萧太太的位置不是茅坑。其次，任何人与萧爵一之间的感情是否有归属，有结晶，也都不能用屎来形容。否则万一有天琳达小姐上位了，会后悔今天出言不逊的形容词。不是么？”
“你！伶牙俐齿的本事倒不小！”
琳达气红了脸，狠狠一跺脚道，“你以为你逞逞口舌之快就算赢了？我告诉你，对爵一我永远有机会。而你没有机会。因为我们之间的差别在于，我没有害死过他的前女友！程安然，你死心吧！”
不得不说，这女人脑子不大，说话戳心的本事倒不小。
可是程安然早就被萧爵一以同样的言辞伤得千疮百孔，区区一个不识好歹的小三儿，还没这个本事让她心起波澜。
“死心的是你才对。你也知道我姐姐的事，就该明白，爵一一生不会再爱任何女人。别以为他这边折磨着我，那边就不是在玩你。”
“你——”
气急败坏的琳达眼见自己嘴上占不到便宜，扬手就是一巴掌。
可是还没等落下，就被身后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攥住。
“琳达小姐，请自重。”
冯楠过来了。
凭空一击狠抓拧腕，疼得琳达尖叫出声。
程安然还是第一次看到冯楠出手，犀利，干脆，跟那个男人——
有几分相似呢。
“你干什么！你不过是爵一身边一条走狗，连你也敢对付我！我告诉你，爵一一定是被这个贱人骗了才会那么对我，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找我的！到时我第一个把你开除了！放手！”
琳达哇哇乱叫，像条撒泼的疯狗。
这边冯楠却不紧不慢地说：“琳达小姐你误会了，萧先生让你离开公司是因为顾及到团队健康以及您的个人隐私。你还不知道那条新闻么？你以前做行政前台的那家公司老板因为携款潜逃在海外落网，体检时被查出携带艾滋病毒。琳达小姐，公司出于人道主义，建议你也去做个检查。”
“你是说，说张老板？他真的有艾滋病？”
琳达的脸当时就变成灰土色！
看着琳达灰溜溜离去，冯楠才转向程安然：“萧太太您不用担心，萧先生在外面很注意自我保护，每次都有安全措施。他不会有事。”
“我没有在担心这个。”程安然叹了口气说，“我只是不明白，琳达昨天在商场里还是一副虚伪谄媚的模样，今天怎么突然就上门来撕破脸？难道我昨天昏迷的时候，有跟萧爵一说过什么？”
“应该不是。”冯楠机械地回答，“何况就算是萧太太说了什么，萧先生也不会相信的。”
程安然：“……”
这女人还真是补得一手好刀啊。她无奈地想。
“萧先生说，琳达告诉他是你故意弄伤自己的脚，准备演苦肉计来逃避出席明天的家宴。然而没想到昨晚突然有人给他寄了一份视频，是截取商场录像，还原了琳达故意在鞋子里放玻璃片伤害你的全过程。于是萧先生大发雷霆，开除了琳达。他一向讨厌别人的愚弄，而不是因为——”
“不是因为他心疼我，谢谢。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程安然看了冯楠一眼，一瘸一拐上楼梯。
“萧太太，不去超市了？”
“我累了，下午再说。”
其实程安然只是有点不安。看这个样子，给萧爵一寄视频的人明显是在帮自己澄清委屈。
他会是——那位3720先生么？
自己曾经无意中提过老公也姓萧，至于家庭地址，只要查查自己买衣服时刷的会员卡信息记录就能获得。
所以，真的是他么？
但那样的话，岂不是会给他带来很大麻烦！
程安然难以淡定，赶紧抓起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