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赵末对赵晟一鞠,大声说道:“此人藐视大宋,大闹金銮,对官家大不敬,请官家发落!”
被一直举着的李德义心说,我一直藐视大宋,我确实大不敬,可大闹金銮殿的是你们吧,一直都是你们在伤人,我们没还得上手啊。
可这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关键是不敢争辩,自小习武的直觉告诉他,如果那女子想让他现在死,他绝对连眨下眼都来不及。
赵晟正了正冠,轻咳两声摆摆手,说道:“先把怀远侯放下来吧。”
赵末称是,海棠像抛沙包一样往后一甩,李德义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如果撩开地毯看,估计地砖都碎了,看得众人牙直发酸。
李德义顾不得疼痛,用和他体型完全不相称的速度一骨碌爬起来,搜的窜出去老远,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滚过来,跑那么远干嘛!”赵末喊道。
李德义又以惊人的速度,一个出溜跪在了金殿前面:“官家!官家!下臣知错,求官家开恩”。
他现在不想知道这对男女是谁,也不想争辩谁对谁错,至于此行的目的也无所谓了,他现在就想离开开封,离开宋国,离这俩人远远的,日后整顿兵马踏平大宋,一雪前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吧?”赵末淡笑着对李德义说道,这种小人,有恩他不一定记得,有仇他是一定会报的。
“啊?……”,李德义惊恐的看着赵末,如见魔鬼,他并不知道赵末是猜的。
“我大宋给孩子起名都是要看四柱八字,五行缺什么,名字里就补什么,你们西夏是不是也是这样?”赵末问道。
“……是”,李德义不知道赵末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一时语塞。
赵末走近一点,盯着李德义说道:“那你和你哥哥是不是五行缺德、五行缺仁、五行缺义?”
“你!……”李德义虎目圆睁、咬牙切齿,你骂我就算了,还骂我大哥!那是我的标杆!是我的偶像!是我的明灯!我要维护大哥的尊严!
不过看看边上的海棠,突然觉得大哥的尊严也没那么重要……
“你们之前是墙头草,哪边风硬哪边倒,今天和辽国同床共枕,明天又和大宋大被同眠,为了能混口饭吃,气节和脸面都不要了,婊子都不如!现在你们吃肥了、养胖了,翅膀硬了,却还是鼠首两端,不是联辽攻宋,就是联宋抗辽,两边占便宜,两边拿好处,为了你们那点可怜的利益,一再破坏宋辽关系,挑拨离间、制造混乱,无所不用其极!就为了建你们的西夏国?你们连廉耻都不要,一群卑鄙小人,建个屁的国!”
赵末越说越气,说的口干舌燥,看着李德义,他不自觉的想到了秦关镇,想到了秦仲元、秦山、秦峰……眼前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吧,赵末真想把他碎尸万段!……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大宋和西夏没有开战,如果杀了他,原本占理也不占理了,而且后续的事会很麻烦……
赵珃很有眼色的端了杯水给赵末,赵末一饮而尽,继续在金殿骂大街。
赵晟现在不生气、也不惊讶了,他甚至要了杯酒,边喝边听赵末说,其实赵末说的这些他也知道,或者说他知道的更清楚,不过他从来没有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出来,现在看着赵末,觉得痛快无比,至于西夏日后的报复,他们报复的还少了,之前把他们当爷供着,不也一样招来祸端吗,来吧,朕接着就是!
赵晟的酒越喝越有滋味,赵末却觉得总是干骂很不过瘾,他指着李德义说道:“你以为兵强马壮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武功了得就可以横扫天下,如果是那样,强汉盛唐还会亡吗!汉唐不亡还有你什么事!还西夏第一勇士,我看你就是头没脑子的猪!”
赵末左右看看,走到站殿将军面前,“将军且借金瓜一用。”
将军不敢擅专,转头看向赵晟,赵晟微微点头。
赵末拿着金瓜锤走回来,那锤是纯铜打造,柄长两米,头上有一个直径尺半的实心金瓜,李德义觉得这东西要是砸头上,估计他就可以去奈何桥排队领汤了,吓得忙往后缩了缩。
“很多事,很多人是你从来没见过、没听过的,你来一趟不易,怎么也要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大宋第一勇士的实力。”赵末说完,把金锤递给海棠,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又指指赵晟的方向。
海棠接过金瓜,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又抬眼看看殿上,把赵晟看得直发毛,酒都忘了喝,心说干嘛,要捶我吗?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海棠将金锤夹在两掌之间,稍一用力,金瓜就变成了一张金饼,再在金饼上反复压了几下,金饼就变成了一面障扇,她上下打量了下,再次抬眼看看殿上,可能觉得不太满意,又用纤细的手指沿着障扇边缘仔细捏了一遍,全程就像是在捏泥巴……
赵晟又端起酒杯,手有点抖,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还好看的不是我,是我身后的障扇……
李德义嘴都闭不上了,口水嘀嗒的看着很恶心,这哪是人啊,这就是个怪物!他自认力大无穷,捏碎酒杯,力断缘木还是可以的,憋住了力气,或许能把银锭攥得变形,可谁能像捏泥人似的,用双手把实心的金瓜变成障扇,两指轻捏就能押平黄铜,而且是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他现在觉得自己败的并不冤,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他不认为自己的脑袋比金瓜结实……
该说的说了,该骂的骂了,改震慑的也震慑了,赵末也累了,低头对一直跪在地上的李德义说道:“我要是你,就趁早回西夏……”
说完,从海棠手里接过金障扇,走到站殿将军身边,双手还回说声多谢,走回来拉着海棠的手站到一侧,便不再说话。
站殿将军都快哭了,老子是站殿将军,不是掌扇宫娥,给我个障扇干啥,若有人刺王杀驾,让我用这个扇他还是拍他……那金瓜锤是我心爱之物,每天都擦的锃光瓦亮……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这个……回去打磨打磨……或许……能当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