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义向赵末点头表示会意,朝面前众人说道:“去!拿锭金子来!”
众人不解,你买东西,要我们出金子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多问,只得照办了,不多时,有人从后面拿来一个金锭,放到李德义面前。
李德义用眼角扫了一下,撇了撇嘴,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块金砖,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大马金刀的往座椅上一靠,“来验验,爷这一块顶几贯!”
众东家围了上来,以他们的多年来练就的毒眼,至少从外面看,这块金砖绝对不假,而且成色绝对一流,超一流!现在他们知道人家为什么要先让拿上个金锭了,那金锭的成色和这金砖比,比黄铜强不了多少。
众人又一一过手,这回更加夯定,确是金砖无疑,几人头顶头一商量,给出了四百五十贯的价格,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不想再惹到面前这位煞星,而且早完早了,各人又不是只有这一处生意,总是牵扯精力,得不偿失。
这倒让赵末没有料到,怪不得当时秦关镇的小店死扯白咧非要找钱,不过等他瞄了一眼桌上的金锭就明白了,那金锭的含金量不超过70%,这还是用天蚕的设备提纯的情况下,否则以民间工艺,60%都拿不到。
不是说大宋没有高纯度黄金,只是市面上流通的普遍纯度不高,所谓“七青八黄九五赤”,赤金的含量还是能到95%以上的,只是对原料要求高,过于稀少而已,大多是被做成首饰。
赵末的金砖含量99.99%,是真正的光耀厅堂、晃瞎人眼,以李德义和耶律和鲁这样的皇亲国戚,第一眼见到时都被惊到了,面前这些商人就可想而知了。
李德义准备把谱摆足了,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块块把金砖从随从手里接过来,码在了桌上,整整十八块,金灿灿的一片,仿佛整个大厅都成了金黄色。
“多的那点儿算爷赏的!”李德义帐码很清,十八块,比八千贯多出来了一百贯。
股东们齐刷刷的舔了下嘴唇,他们看到了,不光桌上的,那随从的袋子里还有……
这就不是钱,这是大钱!八千贯?谁会用这么好的金子去换铜钱?脑袋进果盘儿了吗?这些东西只适合做首饰,哪一件做出来都是传家宝,一两金做个镯子最少卖两百贯,他们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纯的黄金。
股东们很默契的围成一圈,再次商量一番,那代言人出列一指后门站着的一堆人,“大爷,爷爷,这些清倌伶人还有园子里的姑娘下人是签过卖身契的,我等名下已没有相关的产业,早晚是要发卖,他们本就是这醉楼的支柱,不若大爷一起买了?”
李德义有些迟疑,赵末只是交代他买地买屋,没说要买人,看看边上的耶律和鲁,对方也摇摇头,表示不知怎么办,李德义只得把目光投向人群中的赵末。
众人见耶律和鲁摇头,不知就理,生怕他们说不买,那代言人赶紧拿出一摞卖身契,说道:“此处有醉月楼的清倌十二人,都是开封乃至大宋地界一等一的妙人,哪一个都价值千贯,伶人乐师十八人,舞蹈戏曲吹拉弹唱都是好手,醉情楼的姑娘二十四人,个个面如桃花身似棉柳,其他都是些丫鬟仆役,加到一起,整整一百人,您要是肯接受,只需付清倌那一万两千贯,其他算白送,如何?”
李德义看看后门那一群莺莺燕燕,咽了口唾沫,心说这他娘的还真做不了主,别的不说,要是给赵末买这么多美女,他那夫人要是发起飙来……想想就浑身疼……
“先把醉楼的文书签了,办一件是一件”,耶律和鲁办事还是很妥帖的,先把正事办完,剩下的慢慢聊,他现在喝了不少茶水,嘴里发淡,非常想念赵末送他的那两坛烈酒,赶紧结束好去喝两杯。
众人急忙上前在事先准备的文书签上自己名字,此刻起醉楼正式改弦易辙,姓了赵了。
后门众人都是面如土色,桌前坐的两人分明不是宋人,看那模样竟似山贼土匪,换成这样的主家,怕是……慕容澜也在其中,她紧咬牙关,思绪从设法逃脱到依从赵珎,最后落到了以死明志……
赵末最看不得把人当商品买卖,那股东越是说得详细,夸得没边儿,他心里就越不舒服,既然醉楼已经到手,其他也不用顾及了,赵末干脆分开人群,带张一品等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赵末,不知道这位年轻公子要干什么。
赵末从呆滞的代言人手里夺过那一摞卖身契,递给身后的叶飞,叶飞手指翻飞,只片刻便向赵末回道:“主子,没错,数目对的上。”
张一品撑开布袋,赵末开始把一块块金砖往桌上扔,在他心里,这些冷冰冰的金属和活生生的人比,什么都不算。
众股东的目光盯着赵末的手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赵末扔到第二十七块,想了想又扔出去一块,“多出来的,我买你们尽快滚蛋,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且慢!”
就在股东们红着眼睛,想要扑上去拿钱走人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赵末抬眼望去,竟是熙王赵珎。
赵珎目中无人的走到慕容澜面前,“跟我走吧。”
慕容澜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一向平静的赵珎此时面色涨红,手指划过赵末等人:“你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还留下干什么!”
刚刚卖人的老板们都是一愣,熙王殿下他们认识,那是他们最大的靠山,醉楼出事以后,熙王就没再现身,之前请示过出手产业的事儿,也得到允许了,这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儿?之前不知道啊。
赵珎碍于身份,仰慕慕容澜的事儿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当然也没人敢宣扬,醉楼出手在情理之中,赵珎并没阻拦,在他想来,不管谁人接手,他也能护得慕容澜周全。
但当他来到醉楼看到赵末时,就感觉事情不对了,因为赵末身上有一个巨大的烙印:贤王,而赵珃是绝对不会给他面子的。
赵珎没想到,不给他面子的可不止赵珃。
辽国使臣耶律博文他认识,但新到开封的耶律和鲁他没见过,对于李德义他也只是听说过,因为那货刚进开封就受了伤,没怎么出来见人。
开封有很多别国的商人,在这见到一点儿不奇怪,赵珎认为自己堂堂熙王不用给他们面子,刚才一句什么东西,赵珎觉得已经够客气了。
李德义和耶律和鲁哪受过这个气,噌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赵末赶紧拉住,别看李德义右手还包着纱布,就赵珎这小身板,他一只手就能想搓圆搓圆、想捏扁捏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