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来的很快,主要是宋德不敢耽搁。
回到殿中,赵晟正在埋头裱字,旁边已经放了一页裱好的,型制规整,做工精细,很难想象这是出自大宋官家之手。
见赵末他们进来了,赵晟直起身,也不理赵末,直接招呼海棠来到书案前。
“海棠,你家相公说你精通书法,可否写几幅字,供朕一观?”
赵末朝看向他的海棠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可是吹得满满的,娘子不必给大叔留脸面,尽情的写。”
赵晟拿起镇纸就想打赵末,看了看有没舍得,那对白玉镇纸看来很贵,“这话要是让言官听到,定会弹劾你大不敬,我不跟你计较,一边呆着去!”
赵末发现他连朕这个词都不用了,看来书画对于他来说,可能真比皇位重要。
“娘子,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书画心得和大叔多说说,不急,我在这儿休息一会儿”,赵末估摸着他们交流的时间也短不了,找地儿坐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先打会儿盹儿。
天蚕信息库里有很多后人总结的书法心得,从多个角度论证讲解了各种字体的书写技巧,海棠随便找点说说就得一个时辰,要是把所有的都讲了,三年也说不完。
书案前,海棠略一沉思,提笔便写。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赵晟念道……
“好一首浣溪沙!词好,字也好。”
“这是今天醉月楼压轴的词曲,词和字都出自东坡先生之手,先生曾说,我书造意本无法,还说自己的书法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海棠解释道。
“好一个自出新意不践古人……你们那里真是人才济济,要是能去看看,我也不枉此生了……”
“大叔,我们回不去的,其实我更喜欢大宋,我在这里有好多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多给大叔讲讲就好……你相公送我的册子里好像没有东坡先生的字,我再找找看。”
赵晟走回条案,海棠也跟了过来。
“我记得相公那里是四本册子,大叔您这只是一本吧?”海棠看着拆开的册页,怎么数怎么不够数。
“啊?”赵晟气的七窍生烟,这小子居然耍心眼!
要是赵末醒着,海棠一定会挨骂,你个傻媳妇!到大宋这么长时间,涨知识、涨学问,就是不长心眼儿,学交际、学礼仪,学来学去还是一根筋!
要是赵末醒着,赵晟一定把他拎过来一顿暴揍!看着软软趴趴,人畜无害,满肚子的小心思!
……
李皇后来的时候,赵晟和海棠已经写了一桌子的字,赵末已经睡得冒鼻涕泡了。
李皇后摇摇头,走到赵晟身旁,“官家,歇歇吧,这练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赵晟不舍得放下笔,揉了揉肩膀,“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啊,皇后看看,海棠写的这些字如何?”
李皇后拿起海棠写的一副字,她也是出身大家,书画的造诣虽然不高,但好赖是看得出来的。
“这是海棠写的?”李皇后拿起一副字,“……这……以海棠的年纪……真是难以相信……这不逊色于任何一位书法大家了!”
“何止不逊色,你再看看这些,篆隶草楷行,样样精湛,纵观千年,无有一人能达此境界!”
“并不是这样!”一个声音说道。
赵晟抬头,见赵末已经从椅子上起来,惊讶的问道:“你不这么认为?”
“官家,字,形神兼备,海棠写的这些字,形,没问题,但是神确是他人的神,海棠是一个临摹的高手,她能临摹出她见过的所有字体、字迹,若让她发挥创作,就不行了。”
赵末走过来,从条案上拿起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继续说道:“这上面二十一个之字,字字不同,各逞美态,海棠可以临摹的分毫不差,但若让她再写一个,可能看上去仍是王羲之的风格,但神韵就要差很多。”
赵晟品了品赵末的话,又拿起海棠的字看了看,“你说得太苛刻了,海棠的造诣已是世间少有……”
“的确世间少有啊!哈哈!”一个光头大汉拿着手中的长刀笑道:“一品大哥,这刀真的送我了?”
“挺大个老爷们儿,咋这么磨叽!饭桌上老摆弄刀枪干什么,放一边去,喝酒!”张一品坐在主位,端起酒杯。
满屋子人举杯一饮而尽。
大汉一抹嘴儿,“大哥,我老唐不玩儿虚的,更不会说奉承话,但今儿必须得说说。”
唐坎给张一品倒满酒,继续说道:“自从认识了大哥,我这寨子好事连连,之前那吴老二骗了咱,损失惨重啊,若不是大哥从中周旋,我们早被人拔了,现在大哥又给兄弟们找了这么好的路子,收拢了这么多兄弟,没说的,我这几百号兄弟以后就姓张了,大哥说打哪儿,咱就打哪!”
“屁的姓张,姓赵!”张一品虎眼一瞪,“记住了,主子姓赵!还有,以后打打杀杀越少越好,主子吩咐过,我们以后以财养人,以理服人,能少动刀兵就少动。”
“对!对!姓赵!”唐坎闪了自己一嘴巴,“大哥以后的事儿咱怎么安排?”
“太原一带已经差不多了,真定那边还得继续深入,我会去趟真定,见见贺老五,应该问题不大,之后按照主子的安排,我们要逐步收拢整个大宋的山头。”
张一品顿了顿,又道:“太原、真定咱毕竟是咱的地头儿,怎么都好说,其他的地方如果谈不拢,可能就要硬啃了,我人手少,你挑些好手,到时候跟我一起走。”
“那没问题,咱这竟是好手,要不我也跟大哥走得了。”唐坎摸着手里的钢刀跃跃欲试。
“去球!你走了太原这边咋办?”张一品从怀里拿出一卷东西在桌上展开,“睁开你那大眼珠子看看,这是啥?”
“大哥你这是刁难我,你知道我不认字儿。”
“字儿不认识,这块布总认识吧?”张一品把那东西翻了过来,金灿灿的绢布上,盘着一条五爪金龙。
“这是……圣旨!”唐坎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算你小子识货,哥哥我可是带着圣旨出的京,就为了安置你们的一窝老幼,我之前已经与太原官面儿上接触过,你留在太原要把咱寨子里的人安排好,上户籍,分田地,若是有什么阻碍,就去秦关镇找秦三爷,这是其一。”
“二一个,主子送你们的这些兵刃,不光是神兵利器,也是块招牌,上面都有编号,以后在外行走,见到同样制式的,就能知道是自己人,尤其你这把,主人可是用了心思的,只有州府一级的领头人才有,别丢了。”
“我以后搂着睡,让婆娘滚一边去”,唐坎大声道,众人哄堂大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张一品正色道:“把太原的商路给我看好了,下面的人管住了,如果出了什么岔子,砸的是你我的饭碗,丢的是主子的脸面。”
张一品举了举手里的圣旨,“主子可是和这位打了包票的,你掂量掂量。”
“大哥你放心,出了问题,我脑袋给您当蹴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