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10日,天气晴朗,微风。真是一个开学的好日子!陆琪树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畅快地伸了个懒腰。阳光下,身姿玲珑,曲线毕现。
正想哼上一句“清晨起来打开窗,心情美美哒”,就从客厅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吃烧饼喽~陆爷的烧饼香又脆喽~”声音的主人看来心情不错,吆喝结束又传来一声更响亮的呼唤,“琪丫头,出来吃早饭了!”
陆琪树沮丧地拿起睡衣往身上套,嘴上回道:“知道啦爷爷,您小点儿声,楼下的张阿姨等会儿又要来说您扰民了!”
陆爷爷没回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陆琪树穿好睡衣,随便拢了拢头发,抓起手机开门走到客厅。
阳台的窗帘被完全打开了,客厅大亮,个别亮处还能看到浮尘在空中上上下下地漂浮,好像也带着怠倦的困意,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客厅中那古色古香的檀木沙发散发着莹润的红光,一侧扶手上还挂着陆琪树昨天脱下来的外套。
陆爷爷正坐在餐桌前,津津有味地啃着一个烧饼,双眼盯着面前的Ipad,目不转睛。陆爷爷年逾七旬,头上银丝混黑发,给人一种莫名的狂放感。脸上倒是没什么皱纹,甚至还有一点点心宽体胖的圆润,不过也看得出曾经刀削斧刻、必定也是招蜂引蝶的线条。
陆琪树歪头瞥了一眼Ipad,又坐回位置,喝了一口粥,抓起一个烧饼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爷爷,您这岁数的人,怎么老喜欢看这种仙侠剧?”
陆爷爷理所当然地说:“跟上时代潮流嘛。”
“那怎么没见您和我玩游戏?”
陆爷爷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我没玩吗?是你那游戏太低级,10个人来来回回打,也就那么几个技能,没意思。”
陆琪树被呛得没法反驳,那游戏她自己玩了七八个赛季,还在钻石挣扎,爷爷刚接触,玩了百多盘就王者了,很嫌弃地丢了不玩。特别是刚玩那会,她还拍着胸脯说要带爷爷,结果反被埋怨太菜了,再也不和她一起玩了。
“那还有其他游戏啊!”
“不玩不玩,还是看看剧轻松。”
“您看的这剧,和您身份不符啊!”
“嗯?”陆爷爷转头看着孙女,意味深长地问,“你知道昨天我在小区遛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啥?”
“有个看着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娃娃,问我有没有微信,要加我微信。”陆爷爷骄傲地抬起胸膛,摆出了一副老子英俊依旧的姿态。
这老头子又炫耀自己的魅力了,不能让他得逞。陆琪树淡定地反击:“她想给她80岁的奶奶找个老伴儿吗?”
“……”陆爷爷吃了个亏,却也不反驳,拿出手机迅速操作了一顿,然后慢悠悠地对孙女说,“给你10分钟准备,我们要去赶火车了。”
“咳咳。”陆琪树一口饼差点咽不下去,“不是下午的火车吗?”
陆爷爷得意地拿着手机晃了晃:“我改签了~”
“你妹啊!”情不自禁爆了句口头禅,陆琪树扔下烧饼就往房间跑。
“你姑奶奶今天似乎没空来送我们。”陆爷爷大获全胜,心情愉悦。
“爷爷我的录取通知书呢?”在房间里忙乱的陆琪树还没忘记最重要的东西。
“我这儿呢!”陆爷爷收拾完碗筷,从一个抽屉里抽出一个乳白色的信封,放进自己的怀里。
其实爷爷改签的火车也没那么早,陆琪树得知后路上也就没那么心急火燎。一路上顺畅地安检、进站、上车。在火车上陆琪树没少埋汰爷爷,拿改签来报复孙女以胜口舌之争,真的是没谁了。陆爷爷也就少不了和孙女扯皮,爷孙俩的斗嘴逗得同车厢的乘客哈哈大笑,把陆琪树笑得尴尬不已,只好转战手机,在游戏里泄愤。
经过不长不短的4个小时,火车到站。爷爷拎着孙女一马当先,朝着小客车接站点走去。
正值开学季,火车站里来来往往都是学生家长,精神矍铄的陆老爷子和婀娜美丽的陆家小姐,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极大地满足了爷孙俩的虚荣心。
陆爷爷带着陆琪树来到一辆全新的奔驰SUV前,熟门熟路地打开后备箱,放好行李,示意陆琪树上车。
“您约的?专车啊,下了血本啊今天!”陆琪树啧啧赞叹着,倒不是没坐过奔驰,只是她就喜欢和爷爷皮。
陆爷爷得瑟得鼻孔都朝天了。
这名专车司机服务素质上佳,乘客没有聊天意思,他也不搭话,专心开着自己的车,既快且稳。陆琪树和爷爷瞎扯了几句,便靠在窗边看风景,但是新鲜感一过,就迷迷糊糊地犯起困来。
陆琪树是被爷爷摇醒的。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等她打着哈欠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就被惊讶——不,是惊吓得瞬间清醒了。
周围是一小块空地,脚下是绿油油的青草,点缀着零星的几朵小花。郁郁葱葱的树木围绕着这块地方,还有些稀稀薄薄的雾气飘荡在空气中,带来一丝丝凉意。而前方就是一个悬崖!
这是什么情况?
陆琪树满头满脸的问号,愣了一会,连忙回头找车,可是刚才还停在这的SUV,居然突然不见了踪影!
见鬼了吗这是?
爷爷呢?
爷爷!
陆爷爷现在正在和一个穿得西装革履的人相谈甚欢,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这个人又是哪里来的?一老一中年,两个人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相谈甚欢,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但是爷爷轻松的表情让她镇静不少,她本来也不是胆小的人,甚至还特别大胆,去游乐园都是挑刺激项目玩,探索欲望极其强盛。当她走到爷爷身边,挽着爷爷的手时,心里已经不那么慌乱了。
那个中年人看到陆琪树过来,露出一种让她莫名其妙的慈爱眼神,问道:“陆老,这就是天行的女儿吧?”
陆爷爷笑眯眯地揉着孙女的头说:“是啊,那家伙几年都见不到面,就留这么个事儿精给我。”
见爷爷在陌生人面前说自己“坏话”,陆琪树不肯了:“哎,爷爷,说话凭良心啊,‘小区最乖最美陆丫头’可是您亲自说的,这会儿又说我是事儿精,不合适啊!”
“哈哈哈哈,这性格看来是随了她妈妈。”中年人哈哈大笑。
“叔叔,您认识我爸妈?”陆琪树好奇地问。
陆琪树父母经常一年到头都没回家一趟,她对父母的印象很淡很淡,现在听中年人提起父母,心中的好奇反而多过了亲情。
“当然,我和他们可是多年好友。”
“哦……”虽然有心想问点什么,陆琪树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问什么。
“好了,不扯没用的,我们今天是来入学的。”陆爷爷岔开话题,一边从怀里拿出信封,一边和中年人说。
“啊!”陆琪树大叫一声,狐疑地问,“我都忘了!可是……浙河大学入学在这里?爷爷,我读书少您别骗我,卖了我还帮您数钱。”
“呵呵,看来陆老您还没告诉她啊。”中年人接过信封,随手拆开。
“是啊,怕刺激太大,会傻的。”陆爷爷不仅无视了陆琪树,还不忘调侃一句。
“你们说什么啊?别一副交易的样子,商品还是我啊!”陆琪树抗议。
“有道理。”
信封撕开的瞬间,四周的雾气突然朝着他们汇聚过来,像一个旋涡,而陆琪树他们就是旋涡的眼。雾气旋转得越来越快,直到陆琪树觉得天地间只有这白茫茫的雾气,简直要被这雾气旋涡吞噬的时候,旋涡突然乍散,眼前出现了一副她永远都忘不了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