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姐姐，袁华也是有苦衷的。”
楚政硬着头皮道。
“她的苦衷，与我何干？”
楚黛儿冷漠的道。
“我自家老小还没有照顾好，哪来的心情管她要死要活。”
“她是个女人。”
楚政直白的道。
“你当我是个瞎子吗？”
楚黛儿被气笑了。
“她在这件事情之前，别人都以为她是个男人，而且最后是她带我躲开的。”
楚政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楚黛儿沉默了，她也知道这其中的差别有多大。
“好，你现在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以后你的事情我也不管了。”
楚黛儿冷漠的说完就离开了，她能理解这个事情，但是她接受不了。
楚政默然的看着楚黛儿和他擦肩而过的身影，却没有勇气再向之前一样无赖的抓住她的手。
两个人的冷战一直持续到韩兰回来也没有丝毫改变，晚饭吃的颇为沉闷。
这让韩兰有些奇怪，习惯了家里吵吵闹闹的吃法，再看一副食不言模范的二人，反而感觉别扭至极。
“小姨，吃完饭我给您再按一下肩膀吧。”
楚政轻声道。
“娘亲，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楚黛儿站起身走了。
“哦，麻烦你了小政。”
韩兰面色如常的笑着点头。
韩兰的香闺中，
“小政，你和黛儿吵架了？”
韩兰决定从最乖巧的楚政寻找突破口。
“嗯，这个事情您就别问了，我做了些错事，我会找机会取得黛儿姐姐的原谅的。”
楚政底气不足的说道，韩兰温柔可亲，但毕竟是长辈。
难道跟这位大佬说，你侄子我被人下药上了？
“哦，那好吧。”
韩兰也没当回事，这两个人隔三差五的就要闹上这么一回，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小姨，我明天想用一下家里的大厅，招待一些亲朋故旧。”
楚政跟韩兰坦白道。
这个事情没法瞒得住，人家也是看在韩兰的脸上才愿意和楚政合作一次，没有韩兰这尊大佛，楚政的草头把戏没有人看的。
“嗯，嗯？小政，你要做什么？”
被楚政摁的昏昏欲睡的韩兰警觉的问道。
“我最近发现小麦磨成粉之后口感非常好，无论是做成饼还是面，都非常的好吃，所以打算跟这些人做些分成，将东西卖向各地。”
楚政将这件事情详细的跟韩兰说了一遍，包括怎么用石磨等巨细无遗的全部告诉了韩兰。
“唔，”
韩兰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来。
“小政，这个事情最稳妥的还是将面粉做好再给他们，可这样的话，我们的人手就有些不足。
而且家里大规模收购麦子，有心人自然知道这个东西的关键在于麦子了，这个你有考虑过怎么应付吗？”
韩兰带上了商量的口吻，楚政今天的表现证明，他已经可以参与家里的大事了。
“小姨，今天关中袁氏过来拜访过，以后袁氏的全部资源都任由我使用。
可以让袁氏出面收购，咱们专门圈出一片地方磨面粉，全用咱们的人。”
楚政轻描淡写的补充道。
“小政，你可是收了袁氏什么好处？”
韩兰严肃的问道，以往也有些大商人想要寻求韩兰的庇护，献上了种种好处，可都被韩兰原路退回。
她不是不爱钱，相反的，无论是家里的开销还是人情往来都需要大笔的开支，因此如果有底子干净的商人投靠，韩兰也是很乐意发展一个白手套的。至于那些在府衙备案一屁股烂账的玩意，还是哪远死哪吧。
“小姨，这是袁氏家主为了赔罪给的，”
楚政将事情挑挑拣拣的大概说了一遍。
“呵呵，他倒是也算识趣。”
韩兰美目含煞的道，袁家在府衙中倒是没有备过案，一来，他的分量比起那些堪比王侯的巨商来说太过于狭小。
二来，袁家只做粮食倒卖和民需的木炭买卖，倒是涉及不到放印子钱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小姨，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家没有一块隐秘和比较大的地用来磨面粉。”
韩兰和楚黛儿如出一辙的表情让楚政无语至极，直接转移话题道。
“小政你相中了哪块地方了？”
韩兰直接问道。
“嘿嘿，小姨，你觉得煤山那个地方怎么样，占地二十多里，安静空旷，没事干也没人去。”
楚政竭力吹嘘道，他还是对于煤山贼心不死，那么大一片地方，他就不信开不出无烟煤。
“地方倒是很适合，但是少府那边根本不分开卖，要买就要全买下来。”
韩兰有些苦恼的道，她在朝廷上可没少见官员为了这个地方撕逼，少府想让大佬们发扬精神购买这片地方，但是大佬们也不是萨比，哪里愿意花数万钱购买这么一片鸟不拉屎的地方。
“小姨，全买下来大概需要多少钱。”
楚政追问道。
“唔，大概得有十万钱左右吧。”
韩兰若有所思的道。
“额，我要是让袁家花一半的家产买煤山，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打击报复他。”
楚政摸了摸下巴很认真的想着。
“哈哈，小政莫忧，这是一般人去买，若是小姨要买，最多五万钱，就能完完整整的拿回来。”
韩兰摸着楚政柔顺至极的头发吹嘘道，别说是五万钱，就是真的十万钱，难得小政要办正事，她绝对要倾尽全力的帮他。
“真的吗？”
楚政惊喜的问道。
“嗯，明日小姨就给你带回来地契。”
韩兰看着楚政那极其肖母的俊脸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其搂在了怀里，一脸的心满意足。
楚政也很喜欢这种家人亲近的举动，轻轻地伸手反将韩兰搂住，感受这种情感的共鸣。
过了一会后，楚政才不舍的起身告辞，他得做些准备，明日陇右将门和那些亲朋故旧们之间利益的划分得提前分好，省的闹将起来难看。
“东家，少爷那边来消息了。”
袁家一个奴仆有些别扭的喊道。
“哦，快把人请进来。”
袁守方急忙道。
不一会，老管家就施施然的走了进来，袁守方看到来人急忙笑脸迎了上去。
“敢问老管家，少爷有何吩咐啊？”
“少爷让你想办法多买小麦，能买多少买多少，尽量不要引人注意。”
老管家木着脸照本宣科的读到。
“小麦？”
袁守方愣住了，这是一个绝对在他意料之外的东西。
“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没有，小人明日一早就派人收购。”
袁守方拍着胸膛保证道。
老管家点了点头，又施施然的离开了。
“大哥，这楚，这少爷是不是还余怒未消啊。”
袁守方的兄弟有些忧虑的问道。
“不管了，你明天一早就找人去收购麦子吧，先囤积二千石再说，必要的时候，把那些没用的全卖了也要买够。”
袁守方狠心道，第一个任务，必须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啊？大哥，要不先囤积几百石？
真要两千石，咱们所有的流动资金就都进去了，咱们还怎么做生意？”
袁守义有些急了，这个代价可太大了，袁家又不是那些巨商，抛去地契店铺等死物，流动的资金就那么点，这一个弄不好，家底就全赔进去了。
“照少爷那边的吩咐做，反正再过几日天冷了炭价还会上涨，这些天先辛苦一点。”
“大哥，”
“行了，去办吧。”
袁守方长兄的威严还是折服了袁守义，他不情不愿的离开了，留下袁守方一个人看着烛火发呆。
要问他心里怕吗？说实话，他也怕，到底是辛苦了半辈子才打下的基业，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是根据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眼力看，自己攀上的这条大腿不是那种生性凉薄之人，不会做出遇事直接将袁家卖了的举动。只此一条，袁守方就敢把宝压在楚政身上。
他这么多年过来，也曾见过一些一朝得贵的大人物，可是他们都是将手底下的商人当做移动金库，没钱了就伸手。小事还能扯扯虎皮吓唬一下别人，可真遇到大事，第一个死的就是这些商人，是啊，有主人为了一个白手套就和体量差不多的人拼个你死我活吗？
于是，在旁人到处追捧那些大人物的时候，他反而更倾向于扶持寒门士子，吕不韦当年的奇货可居才是这些商人的该做的事情。
只可惜，所扶持的寒门士子没有一个发迹的，想要投靠那些名声比较好的大佬时，人家又看不上袁家的这点体量，到最后，难得因祸得福碰到了楚政，再不牢牢抓住，那他才要后悔终生呢。
先不说楚政自己能取得什么成就，光是靠着韩兰这位大佬的照拂，也足够袁家受益无穷了。
第二天一早，韩兰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旁边窜出一个黑影，把她吓了一跳。
“小政，你这是？”
韩兰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
“小姨没吃早饭吧，我做了些肉饼，正好您带过去跟同僚一起分享一下。”
楚政拿着一个食盒献宝道。
“拿面粉做的？”
韩兰一下抓住了事情的本质。
“嗯，给您尝尝，也顺便打开一下高端市场。”
楚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那好吧，希望不要太难吃，否则就卖不出去了。”
韩兰含笑打趣道。
“您就看好吧。”
楚政笑了笑反而没解释，他对于自己的东西还是比较有底气的。
“行了，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韩兰心疼的摸了一把楚政的头顶，也难为他为了这件事情起的这么早。
“嗯，您帮我推广一下，说是过几天在市场就有卖的了。”
楚政不放心的嘱咐道。
“我知道了，”
韩兰摇了摇手上了马车。
走了一截路程后，韩兰看到身边的这个红枝木食盒哑然失笑，就冲楚政的这个心意，就算再难吃，她也会吃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