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真是气煞我也。”
赵楠一脚踹翻眼前上好的酸枝木桌,心中依然怒气难平。
“张洁这个小贱人也就算了,现在就连陈胖子都敢冲我们呲牙了?”
此言一出,不少衙内都升起了愤恨的情绪。
陈胖子是谁?一个圈子里面的笑料人物,说句难听的话,那就是一个小丑。
但现在,竟然连这么一个东西都开始当众嘲讽她们。如果这都能忍下来,那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来踩一脚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弱者反抗比强者的暴行更让人愤怒。
“是啊,也不知道狗衙门上哪找的这种歹毒方法,专门为难我们这些实诚人。”
一个衙内破口大骂道,其他衙内也是心有悲戚的点了点头,纷纷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在以往的时候,只要脑子不犯傻触碰到廷尉的底线,一般小矛盾都会让神京城府衙接手。
而她们做的都是权贵之中小事,这样很多的刑罚自然就不能用,导致最后只能不疼不痒的关上一天,让韩兰伤透了脑筋也无计可施。
可是现在,无论她们做了什么事情,全部往小黑屋里面一关,不到一天就都老实了。有那些硬骨头,也坚持不过三天都哭爹喊娘的。
几次下来,这些衙内全都心有余悸的绕着衙门走,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得先想想会不会被关进去。
不少人都他娘快把衙门的律法背下来了。
“呵呵,姐姐暂且消消气,她韩兰难道就是金刚不坏之身?”
之前拦腰阻止赵楠打张洁的女子怡然自得的看着众人。
“你的意思是给韩兰泼脏水?”
一个衙内试探性的问道。
“不行啊,这要是让家里知道了可讨不了好。”
另外一个衙内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谁说要对付韩兰,我又不是疯了。”
赵楠小团伙的智囊没好气的道,太宗的除诽谤可不包括权贵阶层,这种非议朝廷大员的事情,一旦发现就廷尉大牢走一遭,她可不觉得家里会为了她跟大楚律法顶牛。
“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楠一脸疑惑的问道。
“姐姐,你忘了楚政那个死胖子了?”
智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谁不知道楚政是韩兰的命根子,只要咱们能把楚政折服了,那以后韩兰还敢随意关咱们小黑屋?”
“对啊,”
赵楠眼睛一亮,都怪这个死胖子近日里太低调了,导致自己都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自己等人不干净,难道他楚政就是好东西?
如果说楚政犯了事不罚,那韩兰这个府伊还能干下去?要是说罚了,嘿嘿,罚的多了之后楚政那个蠢货心里能没有怨气吗?
自己等人再稍微一挑拨,就会有一把距离韩兰心脏最近的一把刀随时待命。
“等楚政到了学院里,那咱们施展功夫的时间不是大把大把的?”
智囊嘿嘿笑着将赵楠的未尽之意讲了出来,此话一出也成功的让大部分人都找到了发泄怨气的地方,纷纷露出了快意的表情,仿佛已经看到楚政在学院里面瑟瑟发抖的模样。
“至于这几天嘛,呵呵,正好还有些呆瓜还不知道小黑屋的厉害,咱们也帮府伊维护一下神京城的治安嘛。”
“哈哈,正是如此。”
“太好了,早就看姓李的那群呆瓜不顺眼了,”
衙内们纷纷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如何才能让自己丢脸的事情淡化呢?让更多的人丢脸不就好了?我们要让全神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不是我军不给力,而是小黑屋太强大啊。
于是,在后续的几天,城卫经常能接到不少热心的衙内举报,谁谁谁在某某地方做什么坏事,请求府伊为百姓们做主的说辞纷至沓来。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谁会在哪干什么烂事还不是一清二楚,顺藤摸瓜之下着实牵连了不少人。
韩兰也没有让她们失望,但凡抓到的,全部都扔进小黑屋,一时间,鬼哭狼嚎的旋律响彻了整个府衙。但是这样不仅影响办公,而且对于府衙的形象也是一种伤害,容易让百姓们也产生畏惧不前的情绪。
而在这种困扰下,韩兰又自己琢磨出了小黑屋的隔音加厚2.0版本,结实牢固的墙壁和暗无天日的内部使得小黑屋真正成为了罪犯的噩梦。
“孙先生,时间到了。”
一个城卫恭敬的对孙幕僚道,这段时间主抓小黑屋事物的孙幕僚成为了神京城治小儿夜啼的存在,就连城卫内部都对于这个笑眯眯的幕僚心存敬畏。
“哦,这么快啊,正好今天刚来了几个嘴硬的家伙,把那几个呆瓜放出来吧。”
孙幕僚砸吧着嘴有些遗憾的道。
“是,”
城卫恭恭敬敬的低头退下了。
不一会,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哭叫声,然后猛然间戛然而止,就像一只被捂住了嘴的公鸡一般,声音也慢慢变得远不可闻。
自从有个瓜皮因为太吵闹被重新关进去一天之后,所有人都长了记性。
城卫地下大牢里面,几个新进来的囚犯惊恐的看着隔壁大打出手的同行们,幽暗如同鬼火般的烛光下,狱卒们饶有兴趣的叫好,惨叫声伴随着拳脚到肉的闷响,还有他们那可笑的开战理由,将这一切衬托的如同鬼蜮一般。
“老大,咱们要不招了吧,”
一个囚犯哆哆嗦嗦的带着哭腔道,老天爷啊,旁边的这些人竟然为了一块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就打的如此惨烈,看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真是恨不得把对手给吃了,这还有王法吗?
隔壁那些人都是在地方上出了名的狠茬子,甚至还有一个就是他的乡邻,当初就是靠着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作风震慑乡里。而现在,就因为去过一次小黑屋,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不由得他们不心惊肉跳,两股战战。
“可是咱们的罪过只要招了,最轻也得去修边塞啊。”
一个囚犯有些迟疑的说道。
“呸,隔壁这群人不比咱们罪过大?他们都认命了,你觉得你比他们还硬骨头?”
最开始的那个囚犯毫不客气的斥责道。
“谁知道这不是官府找人演的闹剧,姑且再看看吧。”
为首的络腮胡男人眼神闪烁的道,显然心里并不像他嘴里那般的平静。
只是去边塞修地球的惨况他也是知道,难免抱有侥幸心理。
首领的话一出,剩下的两个人也都闭嘴了,他们沉默的看着隔壁血迹斑斑的胜利者畅快的表情,如同看一场诡异的闹剧一般。
“吱呀,”
随着铁门打开的声音,
“孙先生,”
狱卒们都起身恭敬的问候,问好的声音此起彼伏,隔壁也猛然间全部停了手,整个大牢都陷入了死寂。
不少囚犯们都死死的低下头,生怕被这个可怕的笑面屠夫带走,然后再经历一次让人发疯的的折磨。
隔壁的那些胜利者更是悄悄地挪到了牢房的阴暗处,跟之前打生打死的人群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此刻大家都是案板上的鱼肉。
“你们四个,跟我走一趟吧。”
孙幕僚居高临下的对着鸵鸟一般死死低头的络腮胡男人一行人道。
四人盯着眼睑下的脚尖,一时间竟然没人挪动一下。
“听到没有,抓紧起来。”
几个狱卒呼呼喝喝的骂道,手里的鞭子更是毫不客气的抽到了几人的身上,
“啪,”
络腮胡老大身子摇晃了一下,咬紧牙关不动弹。
“唉,咱们要以德服人,省的有些人说咱们严刑拷打逼供,这样不美。”
孙幕僚和和气气的阻止道。
“万一有人侥幸出去了,别人一看身上全是伤痕,那府伊的名声岂不是毁了?烦劳大家费点力气带出去,过两天咱们就能在这地下也建几个小黑屋,省的这么折腾。”
“哈哈,您说的是,”
几个表情讪讪的狱卒打开门强拉着拉着四个倒霉蛋往出走,多日米水的缺少,让对方虚弱的反抗如同婴孩一般无力。
“啊,,我招,我都招了,求求您别送我进小黑屋。”
最开始的那个囚犯扒着栏杆哀嚎道,阴森的环境和狱卒们像是拖死狗一般的力道,周围毫不掩饰的恶意眼神,彻底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他甚至觉得马上去边塞也比继续呆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好。
从这些人欣喜且恶意的眼神中,他知道,在这些人眼中,他这个要去小黑屋的人比他们更可怜。
“我也招了,”
“我说,我说,先生开恩啊。”
随着第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被突破,剩下的人也都纷纷开口哀嚎道。
“唉,”
周围的犯人们都纷纷叹了口气,现在也只有他人更加痛苦的遭遇才能慰藉他们那颗病态的心。
“那就交代吧。”
狱卒毫不意外的从身后拿出了几根竹简递到了一个会写字的手下手上,这些天这样的例子已经是少见多怪了。他们也很喜欢这种不需要严刑拷打就能收获成绩的事情,毕竟没人是天生的变态,以折磨别人为乐。
之前回家他们都要仔细将身上捯饬干净,生怕女儿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哩。
“府伊,这是今天的供词。”
孙幕僚轻车熟路的将一堆竹简放到了韩兰的案前,现在她也已经习惯了。
那淡然的模样好像前些日子天天大惊小怪的不是她一般。
“嗯,做得好,告诉大家好好干,下个月从廷尉那边争取到判决的权利,大家的功绩考核都是最。”
韩兰欣慰的鼓劲道。
她也没想到自家小政的法子竟然如此好用,前些天的小廷会上,就连廷尉大佬这种九卿都对她另眼相看,更别提其他的同僚了,着实是让一向低调的韩兰出了不少风头。
“哈哈,您放心,属下一定好好盯着,保证不会堕了我们府衙的威名。”
孙幕僚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拍着胸膛保证道,这可不是韩兰给他们画大饼,哪怕是最后要不到判决的权利,光靠着小黑屋解决的案子,就够他们这些人都有一个耀眼的资历,三五年之内无论是外调还是内迁都能获得满意的职位,如此真是累死在岗位上也值啊。
而随着孙幕僚传出去的消息,整个府衙的干劲也都被激发了起来。
对于老油条来说,升职加薪比任何的大饼都有诱惑力,而韩兰这个上司也真正的折服了他们。
而那些年轻一些的官员就更简单了,随着小黑屋影响力的扩散,神京城治安都变得好了很多。
他们也从之前的权贵狗腿子摇身一变,成了乡亲父老们交口称赞的能吏。
这种认同感更是让他们进入了一个高昂的工作状态,继而破获了更多的案子,从而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