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有这样的孙女,实在是福气呀!满京城的千金小姐,不是想着如何嫁入富贵门第,就是想着如何博夫君宠爱。叶姑娘却能体谅祖父辛苦。只是昱也体谅父母。叶姑娘的请求,昱可以答应,只是拿下韩家,此事不应再提。”韩昱林言辞恳切地对叶静抒说道。
叶静抒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最后她退开一步,向他福了一福,道:“静抒在家中,静待二公子上门提亲。”
天下鲜少有这样的女子,主动向一个男子求亲。若传出去,必然惊骇世俗。便是跟在叶静抒身后的两个丫鬟,隔着花枝草木,听到一两句话,也觉得惊骇不已。
但她们只能把嘴巴闭得紧些,再闭得紧些。
三日后,韩昱林亲自上门提亲。可见虽然是假成亲,他也拿出了十足的诚意。老将军本来正厌烦韩家,见了韩昱林一面后竟然回心转意,没有直言拒绝,只是不置可否地答了一句:“一切要看孙女自己做主。”
韩昱林虽然保持着礼貌,道些“无碍,小生会等”之类的话,心中却对老将军的回复惊异不已。叶家似乎就是与众不同。别人家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姑娘的根本没资格表态。
换在叶家倒是颠倒了规矩,叶静抒自己找人求亲,护国公竟然还要她拿主意。
韩昱林走后,老将军便召来了叶静抒,把近来韩家两子上门求亲的事说给她听。并且意味深长地道:“韩三好斗鸡走狗,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韩二倒是生得一表人才,谈吐不凡。”
叶静抒道:“我嫁韩二。”
老将军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又道了一句:“你再看看,若不中意也没关系,又不是非要两个里面挑。韩家水不浅,和咱们家不一样。”
绾仪对劫垣道:“花神倒是挺受宠爱,只可惜她先天不足,身子羸弱。”劫垣道:“天神历劫,自然不可能什么都有。美中不足,才是劫难所在。”绾仪忽然灵光一闪,好奇道:“那你当年历劫时美中不足的是什么?”
劫垣被她问到这个问题,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沉沉的。
绾仪微一皱眉,劫垣历劫时怕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念及至此,便不再追问了。没想到劫垣却开了口:“无上尊荣,孑然一身。”
他说这话时声音明明平静无波,却如同在绾仪的心中投了一颗巨石,水光滔天。
无上尊荣,孑然一身。
这不止是历劫时的他,也是现在的他吧。
绾仪忽然捂住胸口,感觉心脏跳得非常快,快到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就好像对劫垣的话产生了共鸣,有什么东西要冲出自己的身体。劫垣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出手摁住了她的黄泉锁,目光不自然地落到绾仪肋骨处。
绾仪被他一打量,犹疑地问:“除了黄泉锁,你还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
劫垣被问得一愣:“下什么蛊?”
绾仪道:“不然我方才为什么忽然觉得心如刀绞?”劫垣挑眉道:“你心动了。”绾仪不顾仪态地翻了一个白眼给他,刚翻完又觉得胸口痛,有气无力地道:“谁动心能一副心疾发作的模样。”劫垣竟然道:“大概是心疼我。”
“……”刚才说什么共鸣都是错觉吧,这尊大神现在还能开得出玩笑,方才也许只是在装模作样。
两人正贫嘴,只听叶静抒道:“我相信祖父的眼光。”护国公叹了一口气,道:“都是祖父连累了你们,若不是祖父……也不至于护不住你们。”叶静抒莞尔一笑,扶住护国公的胳膊,道:“祖父是护国公,连一国都能护得住,别说我们几个小孩子。只是祖父不愿君臣不和,给有狼子野心的人以机会。”
护国公闻言果然大大感动:“好孩子。”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护国公亲自给韩公写了信,要将长孙女许配给韩昱林。韩公醉心朝堂,家中大小事都是二夫人把持,以至于两个儿子上护国公府求亲的事,他一概不知。收到信后,韩公大喜,他向来敬重护国公,叶氏女又有美名在外,没有什么道理不答应。
二夫人知道此事时两家已经说定亲事,她连忙叫来了小儿子。韩昱森事情都没听全,只听了第一句话“叶家把叶静抒许配给你二哥了”,就暴跳如雷。戳着桌子质问自己的母亲:“母亲不是说没有问题吗?怎么会许配给二哥?他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二夫人怒气不争,道:“我早就告诉你了,别和老二走那么近。你们就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以为他憋着什么好等你呢?”韩昱森怒气冲冲地道:“你叫我别告诉二哥去叶家提亲的事,我就没有告诉他,这和二哥有什么关系?你托的媒人怎么说得亲?说到了二哥头上去!我不管,叶静抒我娶定了,要是我娶不到叶静抒,你就等着我断子绝孙吧!”
二夫人被一激,差点桌子没翻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臭骂:“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现在拿断子绝孙来威胁我的?你老爹拍的板,你若是有本事,自个儿求你老爹去!但凡你有老二一点脑子,还能娶不到叶静抒?没用的东西!”
韩昱森被劈头盖脸一阵骂,突然福至心灵,道:“是啊!二哥最疼我了,我去求二哥!二哥保准把她让给我!”二夫人差点没背过气去,手边的茶盏就往他身上丢:“他恨不得你们兄弟都死绝了,你还去求他?你断子绝孙他最高兴了,还求什么?巴巴还把自己当笑话送上门给人看!”
韩昱森焦躁起来:“那你要我怎么样!”
“怎么样?护国公虽然不得皇帝喜欢,究竟是护国公呢!若是边境开战,皇帝哪有不求着他带兵打仗的道理?到时候,不得君心也得君心。我看这个姑娘就给娶到咱们家来。你别管了,你自好好准备,到时候大喜的日子,就替你二哥做这个新郎官吧!”二夫人眼神阴狠地道。
韩昱森被她的眼神吓到,犹豫了下,才道:“我怎么替二哥做新郎官?母亲你能劝得动二哥?”
“我自然有我的主意。”二夫人丢下一句话,别的就不再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