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昱森信不过二夫人,决定第二天亲自去见叶静抒,把事情问清楚。照理他是该找护国公说这事,但他还没有生出熊心豹子胆,便打算从叶静抒这里下手。
他如愿见到叶静抒,正是叶静抒出门礼佛,顺便去赴韩昱林的约的日子。叶静抒被韩昱森拦在庙前,她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韩三公子找静抒有事?”韩昱森给小厮使眼色,两个小厮便分别去请芍药牡丹去旁边休息喝茶,芍药和牡丹冷冷地看了小厮一眼,眼里几乎能飞出刀来。
有个小厮不识相,想上去拉芍药,牡丹往芍药身前一挡,狠声道:“长点眼!你且动她一下看看?”那小厮看了一眼韩昱森,韩昱森便把目光投向叶静抒,讨好地道:“叶姑娘,我就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能不能……让她们先旁边去?”
叶静抒一笑,道:“我两个丫头跟我跟惯了,从不离身。三公子若是有什么话,便说好了,她们也不敢偷听的。”
是不敢偷听,但有必要偷听吗?说话的人就在眼前,难道耳朵还会自己捂住自己不成?
韩昱森瞥了一眼两个丫鬟,正想要不要动粗,叶静抒便道:“牡丹,你带芍药旁边等我。”他一愣,也不知叶静抒为什么便回心转意。牡丹却已经收到叶静抒的眼色,带着芍药往旁边走了开。
芍药被牡丹拉走,低声挣扎道:“韩家三少难道是个什么好东西?我们怎么能离开姑娘,万一姑娘出点差错呢?”牡丹低声回道:“你没见二少在林子里要冲出来了吗?姑娘是要我们去拦二少。我们不能坏了姑娘的事,快走吧!”
芍药抬眼一看,果然韩昱林已经走出了林子,往这里快步而来。芍药站定道:“我在这儿看着姑娘,你有功夫,你快去拦住二少。”牡丹闻言,便松开芍药,独自上去阻拦韩昱林。
“二少,您且先别出去。”
韩昱林被牡丹一拦,冷声道:“别拦我,他是个混世魔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牡丹微低了头,并不看他的神色,恭敬地道:“姑娘不希望今日在这与二少相见的事被人知道,既是为了姑娘好,也是为了二少好,请二少体谅姑娘的苦心。”
“她有危险。”韩昱林似乎没有听见牡丹的话,就要越过她出去。
没想到牡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力道虽不大,却令他走不得半步。韩昱林这才发现叶静抒身边藏龙卧虎,一个看似普通的丫头竟然有着深藏不露的武功。牡丹感觉到韩昱林停住了步伐,才松开了手,道:“牡丹八岁上被老将军救回来,至今练武已有十年,只为护姑娘周全。若是姑娘真的有危险,牡丹自当以身护主!”
韩昱林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同时更加对叶静抒充满了好奇。奴仆如此,家主何如?
林子外叶静抒笑吟吟地面对韩昱森,韩昱森见她遣了丫头,也就屏退了左右。上香的人络绎不绝,唯独他们站的地方安安静静。叶静抒温婉而笑:“三公子想和静抒说什么?”
“你、你原来认得我。”韩昱森吞吞吐吐说出句话来。
叶静抒噗嗤一笑,道:“依稀记得,花灯会时三公子聚众玩乐,很出风头。”韩昱森再傻也听得出来这句话里的讽刺,便道:“我是好玩些,但你别误会,我……那日,那日见你解灯谜,真是聪明极了!”
“谢谢三公子夸奖。”
韩昱森又道:“你可知我后来央求我母亲找了媒人上门提亲的事?”叶静抒听到这句话,倒是收了笑意,带着些惊讶地道:“上门提亲?”就仿佛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一样。韩昱森连忙道:“是啊,你竟然不知道吗?我自那日起,就立誓此生非你不娶!”
叶静抒却忽然在唇前竖起了手指。韩昱森一愣,最后的尾音都不觉变小了。他愣愣地看着她,只听她道:“三公子的意思静抒已经明白了。”她的目光往庙下扫去,柔声道:“静抒该回去了,你瞧我们家的护卫都过来了。”
韩昱森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果然护国公府的护卫见叶静抒久久未曾回来,已经派了两个人上来寻找她。韩昱森才不管他什么护国公府的护卫,只是此次出来只带了两个小厮,若是动粗不免落了下风,但这话还没说两句,就要走,他着急起来,伸手去拉叶静抒的胳膊。
叶静抒倒是也不躲,温和地道:“三公子,静抒说了,你的意思静抒已经全明白了。再说已经多余了。”说完手微微一收,便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芍药见叶静抒要走,往牡丹处张望了下,牡丹已经辞过韩昱林,快步走回她身边,两人齐步回到叶静抒身后。
韩昱森失望地看着叶静抒就这样带着两个丫头从眼前消失了。
林子深处的韩昱林往里面退了一步,看来今日是见不成叶静抒了。
叶静抒进马车前,状若无意地往林子里瞥了一眼,林子里白色的衣角一闪,韩昱林已经离开了,她松了口气,嫁入韩家之前,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她和韩昱林的关系被任何人发现。
这次的事情让叶静抒生出警惕,打算成亲前先不与韩昱林见面了。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两人成亲前一夜,韩昱林出现在了叶静抒房间里。
绾仪嘴角一挑,笑道:“这位韩二少倒是个人才,不日就要成亲,还非夜探……”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空气里飘来一阵血腥味。
韩昱林虽然好端端地站在叶静抒身前,却没止住受伤的手掌的颤抖。叶静抒也很快察觉到韩昱林受了伤,她连忙从自己的药箱里找出金创药,把韩昱林摁住了给他包扎了伤口。
叶静抒冷着一张脸:“你不是说是特地来看我的吗?来看我为什么受了伤?”韩昱林赧然一笑,道:“小伤罢了。”叶静抒追问道:“是谁对你下的手?是韩昱森还是韩二夫人?”
韩昱林好看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叶静抒脸色不愉地道:“二公子,明日我嫁作韩家妇。若是连谁在暗中谋害我夫君的人都不知道,岂不是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的盲人?他要害你,你还可躲过,可静抒弱质芊芊,拿什么去躲过一死呢?”
“我绝对不会让她伤害你。”
韩昱林坚定地道,桃花眼中流转柔情,却并没有让叶静抒停止追问。
“如果只有你一人,也许五年、十年,你能拿回韩家。也或许,韩家会落到你大哥手中,根本与你无缘。若是加上我,两年之内,必让韩大人下定决心立你为少主人。三年之内,将韩氏逐出家门。五年之内,控制整个韩家。”
叶静抒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却让人无法怀疑她所说的话。韩昱林更是相信了,她见他的第一日说的话。
她是真的,要帮他拿下韩家。
也许拿下韩家,只是为了护国公府,但那又如何呢?
韩昱林弯了弯嘴角,道:“你说错了,若只有我一个人,五年之内,我也一定能拿下韩家。若是多了你,也许我们三年就能做到。”
叶静抒眸光流转,她知道,从此刻起,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