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颖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最近不去读雅思了,反而是天天来学校。许绯便常常可以看见她。
课间操的时候,许绯可以看到陈颖总是奔向莫子翔,总是能看到他们在一起打闹的画面。
许绯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身高,因为排在后面,所以很容易就能从人群中找到也排在后面的莫子翔。
罗丹拿手肘捅了捅许绯,微微担心地问她,“你还在看啊?别看了!”罗丹有点心疼许绯。
许绯很喜欢莫子翔,所以人群中,总是能一眼就找到莫子翔的位置,可,看着他跟喜欢他的女生在一起聊天打闹,许绯真的会很煎熬。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如果她不看,她会想得更多。
“没事,等等她就回自己班级了。”许绯苦笑着对罗丹耸了耸肩膀。
“其实呢,我觉得莫子翔真的不帅啊,我觉得还是吴应琛更帅!他那种高冷的气场,还有那种高贵的气质,哎呀嘛呀,真的是想想都要流口水。”罗丹还作势擦了擦嘴角。
许绯被她逗笑了,“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罗丹不以为然,她摇摇头,用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着许绯,惋惜地说,“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眼光怎么这么不好?我真不觉得莫子翔有什么。他的长相看起来也就中等偏上,我觉得你是把他跟我们班级的那群屌丝对比,所以觉得他好像很帅。”
“不是外貌,虽然我觉得他外貌比吴应琛帅多了,但是,我喜欢他不是外貌。我是喜欢他。”许绯清楚知道,自己对莫子翔是喜欢。而罗丹对吴应琛只是单纯的看着养眼,心情愉悦,只是人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根本算不上喜欢。所以,她可以跟其他喜欢吴应琛的女生友好相处,甚至一起讨论。
“哎。”罗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许绯的肩膀,再也说不出什么转移话题的话了。她知道,许绯对莫子翔是真的上心了。一个女生第一次对一个男生上心,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第一次这样认真告诉自己,她喜欢他。许绯这样严肃的表白,她如何能开得了玩笑。
课间操的准备音乐已经响起,她看着陈颖快跑回了自己的队伍,许绯又再看了一眼莫子翔,才收回眼光做早操。
许绯说不上自己现在的感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了很多,无非是莫子翔喜不喜欢陈颖,他们会不会在一起,如果在一起,她自己要如何面对他们。许绯想了很多,她也想过莫子翔会不会喜欢自己,自己能不能跟他表白?也许家庭给她的伤害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她不敢想,她觉得自己不好,莫子翔哪怕同情她,勉强同她在一起,自己的脾气这样不好,也是很快要分开的。那么分开后,怕是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如果,许绯想,如果,一辈子做朋友,那么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跟他相处一辈子呢?
连着几天放学,陈颖都是同莫子翔一起回去。许绯是知道的,因为陈颖曾在课间时间找许绯,状似无意提了这么一句,“最近天天晚上放学都要等莫子翔一起回家,我都好久没遇到你了。”
“哦,是吗?”许绯努力笑着,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她没有镜子,如果有的话就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勉强了。
陈颖也不戳破她,就是笑眯眯转移了话题。
许绯想着,莫子翔说过他们不顺路,可是他们现在天天一起回家。那么,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如果是男女朋友,陈颖应该会立刻告诉自己的,她没有说,应该是属于暧昧期吧?莫子翔能天天跟她一起回家,是不是说明了在他心里,陈颖已经跟原来不一样了?不只是朋友了。许绯觉得自己的心脏揪得很难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经过这一茬,许绯在课间休息时间就不爱去走廊了,她不想看到陈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莫子翔的名字。她,难受。
只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每周二下午的播音,陈颖总是会在播音室外等着莫子翔,许绯也因此变得孤僻起来,她躲在播音室里看稿子,面对他们只是客气问候了一两句,每次不是找借口晚走,就是找借口先跑。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有几周,这一天,许绯依旧士气低沉得来到播音室,莫子翔还没来,陈颖也还没来,许绯靠着墙壁,右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空气,头低着,双眼看着自己的脚,默默数着数。
“我来了。”莫子翔的声音在许绯耳边响起,许绯抬头,看到莫子翔温柔地笑,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
“你来了,”许绯心里很开心,却没控制住嘴,“陈颖呢?”
“我不知道。”莫子翔一脸平静地耸耸肩,然后问许绯,“你最近心情不好,是有什么事吗?”
许绯心下“咯噔”了一声,他注意到了吗?他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吗?
许绯的心情因为莫子翔的一句关心,变得美好。仿佛黑暗之中,有一束光破空而来,身边山青水绿,繁花盛开。
许绯笑得灿烂,她微微摇了摇头,“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可以说出来,大家都是朋友,如果有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你。”莫子翔一边开门,一边回头认真看着许绯,等她回答。
许绯笑了,她刚想回答,就听到陈颖的声音,“你们都到了啊,我今天老师拖堂,哎,愁死我了,还以为她要拖很久呢……”许绯微微收敛了笑容,转头对陈颖点了点头,就率先进入播音室。
许绯听着陈颖拉着莫子翔在走廊说话,“你不知道我最怕化学课了,老师不定时就拖堂了,一个月总要拖那么一两次。今天要不是她男朋友找来了,估计还得再拖一会呢。”
“她男朋友能进来?”
“你不知道吧,她男朋友是我们的体育老师,一个学校的,平时傍晚都能看到他们在操场手牵手散步呢,等你播音完了,我带你去看看。”
“不用麻烦了,我又不认识他们,看了也没什么意思的。”
“他们每次散步都会听到其他学生的口哨声什么的,很好笑的。”
“是吗?”
“对呀对呀,你不知道他们其实跟我们都处挺好的,跟朋友一样可以开玩笑什么的,所以有时候我们班级男生特意会去给他们吹口哨什么的……”
许绯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她的稿子一眼都没看进去。许绯伸手轻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便埋头默读稿子。
莫子翔没有在走廊呆很久,一会也进来熟读稿子,然后跟许绯大概对了一遍。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开始播音。
等到播音结束后,许绯默默收拾稿子,整理设备。许绯能感觉到莫子翔在她身边,似乎想跟她说话。
许绯顿了一下,抬头看莫子翔,双眼炯炯,莫子翔愣了一下把棒棒糖快速塞到了自己嘴巴里。
许绯笑了,“你是怕被我吃吗?这么急着塞自己嘴巴。”
莫子赶紧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瓜子,说,“没有,本来是想给你吃,你突然回头看我那么深沉的一眼,吓了我一跳,本能就塞自己嘴巴里了。”
许绯忍不住笑起来,莫子翔有时候也是有很孩子气的可爱一面。
“这里还有一颗,”莫子翔说着,另一只手从口袋又拿出了一颗棒棒糖,是阿尔卑斯树莓味的,“这颗给你。”莫子翔把吃过的棒棒糖塞嘴里,开始帮许绯剥棒棒糖纸。他刚剥好,递出去给许绯,就被陈颖从旁边一口吃进嘴巴。
许绯和莫子翔都愣了一下,就齐齐盯着陈颖。
“嗯,这个糖果味道不错。”陈颖一边吃糖,一边看着许绯和莫子翔笑。
“这是给许绯的。”莫子翔看着陈颖说到。
“哦!那怎么办?我已经吃了!”陈颖看着许绯说,“不过一颗糖,许绯不会计较的,要不,我现在下去买一颗赔给你。”
许绯感觉自己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膈应又恶心。吐不出来,吞不下去。“算了。”
许绯不想多说什么,只想快点离开。
“你不要这样嘛,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买去!”陈颖说完,也不等许绯反应就跑,没两秒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我先走了,你等下跟她说一下吧。”许绯很生气,也不想维持表面的礼貌,脸色臭臭的,准备离开。
莫子翔拉住了她,犹豫着说,“我这一颗刚才我吃过,不过你肯定不敢吃,不然你等她吧。”
“什么?”许绯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
“我这颗,你肯定不敢吃,就等她回来吧。”莫子翔又重复了一遍。
“谁说我不敢吃?”许绯也不管莫子翔发呆的样子,径直从他嘴巴拔出糖果,二话不说,直接塞自己嘴巴里,完了冲莫子翔翻了个白眼,小幅度吐了下舌头,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许绯回到教室,才回过神来,“等等!”许绯“唰”地飞快把棒棒糖从嘴里拔出来,刚才一腔愤怒,热血上头,就发疯了!还当着莫子翔的面把他吃过的糖塞到自己嘴里!我是疯了吗?!!!
许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自己这样不是等于跟莫子翔间接接吻吗?真的是脑子抽了!许绯好想揍自己一顿,让时光倒流。
“啊~”许绯用力吐了口气出来,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位置上,她看着自己左手的棒棒糖,徐福记的苹果味,她一吃就知道了。现在是继续吃,还是不吃?继续吃?许绯觉得自己的羞耻度爆表了。不吃?可是,这是莫子翔吃过的糖果啊!自己又扔不得!许绯快把自己纠结成李干了。
许绯脸红着想,第一口都吃了,现在害羞太迟了。许绯往四周看了一圈,放学时间,住宿生也都去吃饭了,教室里空无一人,许绯还是不安地看了好几遍四周,确定没人了,才小心翼翼地把糖放进嘴里。
很可惜现在没人,不然会看到许绯这辈子脸最红的样子。
周四晚上,许绯很意外在家接到莫子翔的电话。
“许绯,我换手机号码了。”莫子翔的声音听着有点紧张。
“怎么了?”许绯很讶异,莫子翔怎么突然换手机号了。
“你千万别把我新号码告诉陈颖。”莫子翔的声音很严肃,很认真。
许绯的心脏快速跳了一下,“为什么啊?”
“你不知道,她今天放学跟我表白了。吓死我了!”莫子翔惊魂未定,他听着许绯没有说话,就说,“这段时间我不知道她抽什么疯,每天都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家,明明不顺路的!非要一起走!我说我要早点回家练琴,她说没事,她送我回家!然后每天非要跟我到我小区!哪有一个女孩子天天送男孩子回家。我怎么说都没用,她就说大家都是朋友啊,难道我不把她当朋友吗?你也知道我不会拒绝人,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哪里还能再说什么,就想随她去!毕竟这么麻烦的事情,没几天她肯定就不会再有这个想法!谁知道,今天突然跟我说,今天送她回家,她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我以为她准备明天起不会再硬要一起回家,就送她回家。谁知道到她家楼下,她突然说,她签证下来了,很快就要出国了,问我可不可以做她男朋友?”
“那你怎么说?”许绯的手握着话筒握得紧紧的,依稀可以看到青筋浮起来。
“我吓死了!我转身就跑了!然后她就一直给我打电话,我到家一看46个未接啊!”莫子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哈哈哈……”许绯一想到莫子翔仓惶逃跑的样子,就控制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你不知道,跟她做朋友都够呛的!我原来想着等她出国了,自然就不联系了。谁知道她突然给我来这么一招。真的是吓死我了!”莫子翔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在躲什么灾难一样。
许绯觉得自己豁然开朗,原来这段时间是自己一直在胡思乱想,他们并没有变得亲密,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莫子翔为了躲她换了号码,他还告诉了自己,却不让自己告诉陈颖,谁跟亲密,更重要,高下立见。许绯被自己的想法鼓舞到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她的。”许绯心情大好,“陈颖不是也挺好的,长得漂亮,人也开朗,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你若是喜欢一个人,你会因为他帅就喜欢他吗?”莫子反问许绯。
“不会,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不会是因为他的外貌,可能外貌会影响我的第一印象,但是喜欢不喜欢,应该是相处后,自己能不能被吸引,不是外貌,应该是有很多别的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许绯说着,想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如果知道为什么,我想我应该就有办法让自己停止喜欢吧。
“那就是了!我不喜欢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会喜欢她!”莫子翔声音放松下来,“我这几天会躲着她,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她追到播音室来,到时候帮帮忙,帮我逃。”莫子翔拜托着许绯。
“我怎么那么想笑啊,”许绯话语中透出笑意,“你真的是很怕她呀!她又不会吃了你。”
“不要说她了,我感觉毛骨悚然。”莫子翔很快换了话题,“你晚饭吃了吗?”
“还没呢,今天作业有点多,手都写酸了。”许绯想到她辛苦做了几个小时,作业才做了1/3,今晚估计要熬天亮了。
“那你剩得多吗?”莫子翔关心地问。
“好多啊!我才做1/3啊!我一回家就马不停蹄地做,今天正好政治,历史,和语文的试题多,那作业写得我快吐了!都是字啊!”许绯忍不住抱怨。
话筒里传来叫莫子翔吃饭的声音,许绯赶紧对他说,“你快去吃饭吧,我要去赶作业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做作业吧,记得要吃饭。”莫子提醒到。
“嗯,我知道了,我妈在煮了,我再做一会应该就能吃饭了。你先去吧。拜拜。”许绯嘴里说着,心里冲着莫子翔挥手。
“嗯嗯,拜拜。你挂吧。”莫子翔道别完,等着许绯挂电话。
“拜拜,我挂了。”许绯礼貌地又告知了一下莫子翔。
“拜拜,你挂吧。”等莫子翔说完,许绯才挂了电话。
莫子翔的体贴让许绯心里很温暖。他会让着自己,怕自己听到“嘟嘟”声,让自己先挂,真的很体贴。
其实,只是因为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哪怕他为你做的事情再小,你都能觉得幸福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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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颖在第二天早上就来找许绯,“你知不知道莫子翔的新号码?”
“什么?”许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自己了,有点愣神,而且她以为陈颖至少会先跟她寒暄几句,谁知道她居然这么单刀直入就问了。
“莫子翔的手机号码暂停服务了,我想他应该是换了号码了。我让宇然打电话给他,也是暂停服务,我问了几个认识他的人,都说打不通,估计是换号码了。”陈颖双眼直直看着许绯,“所以,你知道他新号码吗?”
许绯被陈颖的眼神吓到,本能摇头。
陈颖见许绯摇头,倒是松了口气,然后对她说,“我今天读完就退学了,我签证下来了,我要继续去读雅思,以后可能很难再见了。我今天进来就是来办退学手续的。”陈颖看着许绯,舔了一下嘴唇,开口到,“如果你看到莫子翔,告诉他,有空找我一下。我有事跟他说。”
“好。”许绯乖巧地点点头,不敢多说什么,怕被陈颖知道她知道莫子翔的新号码。
“我走了,拜拜。”陈颖说着来抱了一下许绯。
许绯回抱着陈颖,在她后面轻轻拍了两下,“拜拜,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再见。”陈颖松开了许绯,冲许绯挥了挥手,就转身去校长办公室办她的手续。
许绯看着陈颖离去的背影,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嘴里小声说着,“希望你在国外,一切都好好的!一路平安,陈颖!”
年少时候的分别总是这样,波澜不惊。你总想着,大家还年轻,人生还很长,总会有再见的一天。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随着年龄长大,有的人分别之后,便再无几乎相见了。
珍惜吧,珍惜当下,珍惜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