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体制改革答记者问（节选）
1986年7月30日
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统一战线是历史造成的，曾经起过非常重要的作用。在新的形势下应该更充分发挥民主党派、各界人士的“言路”作用。我认为，在政治改革中，党与非党、党与群众的关系都应该有大的变革。当然，主动权和主导权都在中国共产党。
统战工作要适应新的形势
1986年9月
“长期共存，互相监督”是30年前毛主席提出的用以规定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关系的方针。经过这30年的历史考验，我们确有许多经验和教训值得总结，使今后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里，能更好地发挥民主党派和党外民主人士的积极作用。
每个国家的政治体制都有它形成的历史过程。我国现有的中共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制是过去40多年的历史产物。自从抗日战争初期国共第二次合作以后，由于坚持抗战的历史要求，出现了多党合作体制。在抗日统一战线中多党为了一个共同目标，代表社会上各方面的政党实行合作，采取联合行动，这个统一战线的领导者就是中国共产党。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反共内战，引起了分裂。在中共领导下的这一方面取得了胜利，解放了除台湾之外的全国领土，1949年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在政治体制上建成了以中共为领导的多党合作性质的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它在人民代表大会成立之前是国家的最高权力机构。第一届的中央人民政府也是多党的联合政府。1954年通过普选成立了人民代表大会，人民政协交出代行的国家最高权力后，继续作为各民主党派及各界有代表性的民主人士的政治协商机构而存在至今，它一直在新中国人民的政治生活中发挥统一战线的作用。毛主席在1956年总结了这段历史经验，提出了“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
1950年代的前半期，由于农村里完成了土地改革，城市里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社会生产力普遍高涨。到1957年发生了一个历史性的转折，党内“左”倾势力的滋长，提出了“以阶级斗争为纲和不断革命”的方针，使“长期共存，互相监督”方针的贯彻受到了阻挠，1957年的反右斗争扩大化是在“帮助党整风”的号召下以群众“鸣放”开始，而以“万马齐喑”为结束。民主党派从此实际上成了阶级斗争的工具，被用来对所谓“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进行思想改造，也就是意识形态领域中贯彻了“阶级斗争为纲”的方针。
这种“左”的倾向发展到1966年达到了顶峰，发生了“文化大革命”，民主党派硬是和反动会道门一起被列入反动组织。民盟的大印就在这时被红卫兵没收了。共产党和民主党派不是“共存”而是“共亡”了。如是者又过了10年，1976年才出现转机，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拨乱反正，重新肯定了“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而且加上“肝胆相照，荣辱与共”。荣辱与共是经过十年动乱之后党员和民主人士共同的切身体会。在这个共同的感情基础上，党员和民主人士之间有了进一步的亲密感，有条件可以相互信任到肝胆相照的程度。
重申“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无疑是完全正确和必要的。但经过了这一段曲折的历史过程，要贯彻这个方针并不是那么简单容易。我们不能不承认从反右斗争扩大化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在时间上说有20年，受到各种程度的打击和损害的人为数当有几亿。劫后的创伤必然要一个愈合康复的时期。党在这方面，在过去的8年里确实做了大量的工作。最初是平反和改正，接着紧抓落实政策的工作。这些工作到最近才能说基本完成。同时，这几年经济体制的改革，特别是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得到了重大的进展，人民生活普遍得到改善，恢复了广大群众对党的信心。这些都为进一步贯彻“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目前“对内搞活，对外开放”的形势也发展到了需要进一步贯彻这个方针的时候。对内搞活是从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开始的。到1980年代已在全国范围内取得了超过了一般预料的成就。农村经济的发展对城市经济原有体制产生了很大压力。社会本是一个有机的系统结构。生产力的发展必然要导致生产关系和服务于它的上层建筑的相应变革。一浪推一浪，整个社会都会牵入改革的浪潮里。我这几年经常到基层去访问和观察，深深感受到生产力蓬勃上升的可喜，同时也感受到生产关系和包括我们对事对物的认识和态度的意识形态所受冲击力的强烈。看来目前这股改革的冲击力已到达了政治体制这一部分了。最近这几个月报纸上已看到对政治体制改革的讨论。这是必然的发展规律。这股冲击波也使我要认真考虑一下，怎样进一步贯彻“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
这七八年我参加了民主党派的工作，体会到在党的领导下各民主党派都在一步步地向为四化服务的重点转移。绝大多数民主党派的成员在多方设法使自己的工作纳入四化建设的总道路。特别是这几年来，各民主党派开展的支边、献计献策、咨询服务、业余教育等方面都已做出了成绩。如果和“以阶级斗争为纲”那一段时期相比，民主党派的面貌和气氛确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如果统一战线的工作需要对新形势有所适应的话，我想主要是在提高党内对统一战线这个法宝的认识和全党加强统一战线的工作。这也是贯彻“长期共存，互相监督”方针的根本措施。换一句话说，就是领导上要切实认真的走群众路线。统一战线和群众路线都是党的优良传统。它们是从艰苦的革命实践中得来的导致胜利的法宝。经过了20多年曲折的历史道路，这些法宝不能不说已受到了损害，现在是要使它们重放光芒。
加强统一战线的工作，除了提高党内党外的思想认识外，可以通过已有的统一战线的组织来进行。首先是对民主党派加强领导，明确民主党派在新形势下的性质、任务，在共同的认识下，根据各民主党派及民主人士的特点，在各自的岗位上，主动地有配合地发挥他们的作用。
关键当然还在民主党派本身。多年受难的后果尚在平复之中，领导部分青黄不接，新旧交替还刚开始，所以事实上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坚实起来。我们目前只能千方百计地缩短这个过程，希望早日能胜任时代赋予的任务。
加强原有统一战线的组织——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工作是一桩现实可行的事。这几年政协的工作是大有进步的。比如委员们在会议期间的坦率发言和提案的经常化和负责处理等，事实上已起了“互相监督”的作用。我认为在这条路上发展下去是可以改变曾经出现过的那种形同虚设的状态。事物是在逐步积累中起变化的。如果能有意识地培养和促进这些已经出现的苗头，政协可以更快地成为一个有效的监督机构。我认为健全的社会主义民主体制里政治权力必须有人民的监督，使它不致轶出正常运行的轨道。在逐步演化中，我看我们的政治协商制度可以负起这个政治责任的。
今天对“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这个方针的座谈会只是一个开始。对这个方针的形成和逆转的历史还需要我们更科学地进行分析总结，在理论上怎样结合社会主义民主的发展来加以阐述，也需要我们进一步的探讨。
要有点革新精神（节选）
1987年1月2日
民盟有很长的历史，有宝贵的传统。在党的领导下，我们走过了艰苦曲折的道路，总的看起来我们没有走错路。这中间，民盟遭到过打击，有一定损失，但这不仅是民盟受到了打击，党也受到了打击，所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提出了“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方针。这八个字实际上说明我们和党在感情上是相通的。我们现在还要发展，与党密切合作，接受党的领导，接受新形势下的新任务。
在现在的制度下实现民主精神，是有条件的。我们的民主是一步一步走的，我们欢迎大家提出意见，我们还是要一步一步走向扩大社会主义民主。中国有一个好的制度，这是我们自己创出来的制度，西方人不懂这一点。我们是在开国以前就创造了通过协商来解决问题的办法，人民内部之间的问题是可以通过协商来解决的，比代表举手好得多。大家对这都有切身的体会。很多外国朋友不懂为什么我们一举手都是全体一致。我说这是没有看见在举手之前进行了很复杂细致的协商工作。一件事情总要有领导、有集中。我们作为领导的、集中的机构必须要在民主基础上集中，要倾听大家的意见，这并不是说什么意见都照办，要看可行性，要看在这个时候，这个条件下能不能做，做了好不好。
民盟是维护安定团结的一支力量（节选）
1987年1月8日
民盟怎样发挥作为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政党的作用，大家谈了很多，的确我们过去起的作用不够。这个批评是好的。但是问题是什么叫政党的作用，我们对于“政党”二字怎么认识，看来并没有完全一致。我们不要去抄用外国政党的内容到中国来，中国是具有自己特色的社会主义。在过渡时期，有许多概念要弄清楚。我们的政党，决不是早年民国初年宋教仁搞的政党，西方英国式的国会在中国搞不起来。我们应接受历史教训。我们要从中国的实际出发，从中国政治发展历史来看民主党派是什么。民主党派是怎么形成的？大家可以回想一下。一开始就是党的统一战线的一部分。抵抗日本侵略，不愿做亡国奴，反对国民党假抗战、真反共，要和平、团结，才在1940年代产生了民盟。一开始就是周总理执行共产党领导的统战政策，推动各种力量团结起来抗日救亡。新中国成立后，确立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这是民主党派的实质。当前党的基本政策是搞经济建设，搞四个现代化，要使中国统一起来。民主党派是爱国统一战线的组成部分，统一战线必须有个领导，就是中国共产党。所以讲政党必须从实际出发，不要从抽象概念讲政党该做什么，更不能以别国的政党作样本来套用于我们自己的政治体制。为建设社会主义国家出力就是我们的政治纲领，各个民主党派都是一致的，所以有人提出民盟要有政党特点，这特点只能求之于在社会主义建设上哪些方面可以多出些力量。每个人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都可以为四化出力量。民盟起的作用，就是推动盟员在社会主义建设上发挥最大的作用。我们是不是尽到责任了呢？可以说还做得很不够的。我们必须尽力发挥每个盟员的专长，盟内各种人才都有，要组织他们为四化服务。我们盟员要比一般知识分子多出力量并带头出力量。这几年我们在这方面确是做了许多事情，有人怀疑这算不算“不务正业”。我们认为这些正是我们民盟的正业。社会主义建设需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要发动盟员想办法为四化做贡献。比如在进行教育体制改革时，我们根据情况和经验向党提建议，搞了几年，今后还要搞。其他的事也要做，向党反映情况，条条大道通向党中央。闽南九龙江怎么治理，盟内十几个专家提出一个方案，福建省委感到很有价值。广东民盟和政协组织专家利用暑假对海南岛黎族、苗族自治州做了调查。这样做很好，既对国家有利，又锻炼了我们自己。有些事情一些部门不好做，我们民盟做了。凉山彝族自治州需要建设人才，四川民盟就在凉山办大学。这也是政治。诸如此类的事大家要想办法多做。盟可以做的工作很多，要开动脑筋，对四化要有责任感。我们是桥梁，要心中有人民，心中有四化，盟就要体现这个精神。
为了盟的事业，党和国家的事业，首先一条是要团结。怎样团结，就是要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和党一条心，思想一致。中国有今天的团结是因为党起了核心作用，带了头。我们围绕党这个核心，盟也就能更好地团结起来，这是几十年的历史经验。
茶叙答问
1988年4月
我代表盟中央向这次大会表示祝贺，祝大会成功。我想不拘形式采取请你们提问题的方式，一杯清茶，边喝边谈。十三大解决了中国历史的方向同地位问题。现在我们是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什么叫初级阶段？现在理解得还不完全清楚，所以要学习。民盟在这个阶段里处在什么地位，应当做什么工作？这都是新的课题。
问：请费老谈谈盟中央代表团访问波兰情况。
这次是钱伟长同志到波兰去的。波兰民主党邀请我们去访问，交换意见。我们两个国家情况不完全相同，各有各的历史，可以互相理解，可是不能互相抄袭。
小平同志提出了改革、开放，给我们找到了一条生路。现在东欧国家都想知道我们的改革是怎么搞的，特别想知道政治体制改革里面，民主党派是怎么搞的。波兰也有民主党派，同我们不一样。他们民主党派的经费不是完全靠国家给的。他们的党派办企业，经费可以部分自给。因此我们也想到，我们这些民主党派是不是也不要都赖在国家身上，应当自己拿出力量来，开辟自给的道路。这是一个大变化。对不对，我们在考虑。我们要走这条路，试试看，逐步发展。我们主要还是靠国家支持我们。我们有智力，可以产生经济价值。智力服务应当是有偿服务，按劳取酬。按照国家法令，进行有偿服务，是可以走的一条路子，统战部也肯定了这一条。我们讲开放、改革要勇于探索、试验，可是试验过程必须慎重，反复考虑，不对的就不做。看看效果怎么样，是不是促进了生产力？我们要摸索一套办法出来。社会主义怎么搞，我们不能关着门自己想，大家都走社会主义道路，不是我们中国一个国家，我们应当互相学习。作为民主党派，向别的国家开门这是第一次，以民盟的名义同国外联系是第一次。现在看来不错，今年还要交流。
问：对中共领导下的多党合作、民主监督如何评价？
多党合作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我认为是一个新的政治结构，一个格局，内容是什么呢？我们民盟有一位先烈叫闻一多，这个“一”、“多”就可以说明它的内容。共产党领导是“一”，在“一”之下有“多”，这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一”、“多”是领导和合作的关系。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格局呢？这是历史形成的。这要联系到我们国家的性质。现在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社会结构。政治结构不能离开社会结构。初级阶段的特点是不存在敌对阶级，可是有不同的利益集团，有不同的内部矛盾。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是共同利益下的不同利益的矛盾，因此要加以协调，这样就出现了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政治结构。那么怎么体现这个东西呢？我们提出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协商。协商就是使这种矛盾不致激化，而能逐步理顺。怎么做？不是一下就可以完善的，现在我们民主党派正在同共产党合作，逐步为实现这一体制而努力。
问：现在有人希望制定出党派法，请问费老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
我的意思是，立法是在实践中找出了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才用国家的权力予以固定下来，所以立法不可能走在实践的前面。规定做事的规则，不能凭主观要求，只能在大家明白了这样办事可以达到共同的目的，才能用条文规定下来，让大家遵守。
现在民主党派究竟有什么任务，怎样办才符合形势的发展，还不大清楚。党派法看来还定不下来。勉强去做，那是没有好处的。党派法怎么写？大家可以讨论，第一点要有共同认识。究竟什么叫多党合作制？我们要实事求是，首先要创造经验，在工作中取得了经验，才能制定一部行之有效的党派法。
现在我们主要是应当认真研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性质，这个阶段里统一战线的任务。我们有这么一个打算：叫“四一四”，就是从今年2月起用四个月时间，全盟学习，有什么想法就讲什么。用一个月时间把各地方讨论的意见集中起来，整理一个供进一步讨论的文件。在这几个月里统战部、各民主党派也都在学习，可以反复交流意见。最近阎明复同志在全国政协学习会上有一个报告，谈了统战部对这个问题的初步考虑。阎明复同志几次说明，这些只是统战部的初步考虑。我们大家要敞开思想，深入讨论。用一个月时间把各方面意见集中起来，有各民主党派的共同的问题，还有盟内的特殊问题，大体清楚了发下一个讨论文件。再花四个月时间讨论，到开“六大”时，一共是10个月。希望能得出一个共同的认识。
问：现在社会上有一些人认为，民主党派都是在共产党领导之下，干脆合在一起算了；有的甚至认为要这些民主党派是多余的，干脆就是一个共产党多好。请问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我的答复很简单，前面讲到过闻一多同志的名字，这就答复了你的问题。一和多结合了才能成为一个结构格局。唱一台戏，比如《借东风》，不能诸葛亮一个人唱，要有一个鲁肃，戏里面有主角，配角，还有打旗的，这样才能唱一台戏。比如打排球，不能只有郎平一个人，还要有孙晋芳等等，一个队伍，多个成员。目的是一，行动是多。初级阶段大概是100年，在这个阶段里，我们中国社会里还存在不同利益集团，这是多；要走社会主义道路，是共同的目的，这是一。领导着各族人民的是共产党，也是一；代表各种利益集团的是各民主党派，就是多。一和多结合起来。把历史推向前进，这是一个总的政治格局。现在我们要进行体制改革，因为已感到过去国家包得太多了，包不过来，那是重一轻多的结果。共产党要讲纯，共产党不能包容社会上各种成分，包了进去，就不容易纯，这样就是重多轻一。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就是一和多配合。共产党是无产阶级先锋队，重在纯，重在一，民主党派是不同性质的利益集团的政治联盟，所以是杂，是多。纯和杂，一和多的结合，成为一股向社会主义进军的统一战线。我认为这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治体制。经过了30多年的探索，有了个大体的格局，但是还得经过实践，才能建立起一套比较完善的制度。
问：民盟自身建设和参政议政方面，将怎样改革，盟中央有什么打算？
民盟怎么办？民盟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对外部而言，工作如何开拓；第二是自身的改革、建设。我们自身建设现在应当提到很重要的地位。假如盟本身的组织力量很薄弱，工作也就谈不到，所以要先讲内因再讲外因。怎么改善民盟的自身建设？首先要认识民盟自己的历史，不能脱离民盟历史来讲改革。民盟现在处在一个很重要的变化阶段。现在新盟员已占70%，这是一个新变化。盟员大部分盟龄是2～4年，所以发生了一个盟的组织怎样能适应新的成员结构的问题。新盟员的经历同我们这些老盟员不同，他们的考虑、想法同我们也不完全相同。我们这一代人没有能在这三十几年时间里面创造出一个能独立于世界的经济实力，所以希望下代人接下去。怎么交接？具体的新老交替，这是一个重要问题，所以换届不是安排哪些人的问题，而是一个继往开来的大问题。我们去年开全国代表会议时，首先考虑的是在中央委员会里引进新人就得转出一批老人。同时不能让老年人感到落伍，还得发挥他们的战斗力，因而成立了参议委员会，结果是好的，中央委员会改选了1/4。转入参议委员会的老委员依旧在力所能及的程度下为盟工作。接班的年轻人怎么看这个问题呢？年轻人要知道自己担子的轻重，没有挑过就不容易知道担子的斤两。在实际工作里不是凭主观能办事的，每项工作能不能做得好，一方面要有理想，另一方面还要能适应环境。在这个初级阶段里，我们是在具体的社会条件下工作，不能只讲好心，要怎样做就怎样做，那是做不通的。我们当前主要的任务是在前进中理顺矛盾，而不是制造矛盾。本盟的工作需要耐心学习和锻炼。怎么提拔新人？进来了怎么锻炼？这是一个新问题，新问题出点毛病是难免的。可是出了毛病就应冷静分析，得到教训。处理问题不能太急，要多商量。大家讨论讨论，不要一个人说了算，要依靠群众，这就叫民主。不要怕群众，不对的就要改。群众不了解情况，应当做说明，即使出了点事也不要紧，将来可以纠正。差额选举是小民主，可是起了大作用。差额选举使有选举权的人可以进行选择，实现了民主。开始不能搞大民主，中国不能搞大民主，搞大民主大家吃亏。现在先搞小民主，可这点小民主作用已经很大。凡是有职务的人都应有一点为群众服务的思想。同时可以逐渐改变传统的当官观念，落选看成是丢官，所以感到丢脸。当官是中国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东西，必须改变。我们民主同盟应当懂得民主，不要把当政协委员、人民代表作为官来对待。人家选你，因为你能替大家办事，固然光荣。不选你，只表示大家认为有别人办起事比你强，有比你更强的人替大家办事，不是事情可以办得更好吗？自己有什么丢脸呢？选举中有选上的，也一定有选不上的，大家要觉得这是很正常的。民主观念要提高一步，要有一个民主气氛。我们要找出一条办法提拔新人。谁来提拔？群众来提拔。具体怎么办？我们要逐步找出一个办法来，要制度化。落实到民盟，现在的问题是怎样使新的一代早些出现和早些成熟。另外，我们的任务有两条。第一条，我们要成为国家安定团结的依靠力量。为什么？因为我们中国不能再折腾了，再折腾就交代不了。可是我们安定团结是有条件的，就是在改革开放之下的安定团结，不是无原则的安定团结。我们要尽一切力量使得在一个安定团结的环境中进行开放改革，提高生产力。第二，盟内积聚了很多力量，要想尽一切办法使这批智力能发挥出来，发挥到建设社会主义事业上去。这两条要用各种办法，要因地制宜。各个地方条件不同，拥有的人才不同，都要好好研究怎么能发挥他们的力量，这是我们的基本任务。
团结起来，开拓前进
1988年5月
现在要建立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新秩序，是要担风险的，所以说当前是个关键时刻。如果搞不好，这个地球上就会没有我们的地位，那就是中华民族的衰亡。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我们要积极主动地把事情办好，帮助共产党共渡难关。
邓小平同志做了一个重大的历史性决定，指出当前我国最基本的任务是发展生产力，从这点出发逐步进行经济体制改革。这势必触及到政治体制改革，其中也包括民主党派地位的问题。政治体制改革和经济体制改革是互相促进互不可分的，更重要的还有一个人们头脑的改革。新的东西层出不穷，思想、观念都要变化才行。
民主党派要想在改革中发挥作用，必须对自身进行改革。以前那种只是机械地按照共产党的指示去做工作的方法，已经不适应时代的需要了。在新形势下，我们要发挥自身的创造性。中国民主同盟和各民主党派都不是反对党。共产党代表人民的根本利益进行改革，我们要积极与共产党合作，加强民主监督，帮助共产党做好各项工作。民主党派的作用是使各方面的意见都能够充分地得到反映，使共产党的决策更正确，更广泛地代表人民的利益。共产党是先锋队，要用自己的威信协调各种社会矛盾，因此要“纯”。民主党派要协助了解和反映社会各方面的情况和意见，因此要“杂”，就是要广泛和包容。10亿人民利益有不同，观点有差别，所以在振兴中华的伟大事业里要有一个广泛联系的统一战线。民主党派就是先锋队和广大群众之间的结合部。
民盟是整个中国政治格局中的一部分，要从国家的总体上来看民盟。民盟是以中上层知识分子为主体的政党，我们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主要任务是：走社会主义道路，为四化建设服务，努力推进民主和法治，把我国社会的现代化推向前进。我们不同意在我国出现两极分化和少数人垄断的资本主义社会。我们要举起社会主义、爱国主义两面旗帜，使我们的工作具有广泛性，在我国民主化进程中善于发挥知识分子的作用和敢于代表知识分子的合法权益。
现在民盟的状况是新盟员已占盟员总数70%以上，去年全国代表会议以后，民盟中央委员会已朝年轻化迈了一大步。在今年“六大”召开以后，第六届中央委员会还要进一步实现新老合作。我希望进入领导机构的新盟员要继承盟的优良传统，熟悉盟务，在工作中勇于开拓，大胆反映新盟员和所联系的知识分子的意见和要求。希望新老同志之间肝胆相照，团结一致，出现分歧时要坦诚地交换意见。对退下来的老同志，也要给予适当的安排，使他们继续发挥作用，不致有失落感。老同志对新同志要大胆提拔，多给帮助，为他们创造成长的条件。在新老交替过程中，不可能没有矛盾，没有摩擦。为了使在盟内的人事变动中动而不震，震而不乱，需要我们抛弃个人的恩怨，顾全大局，团结奋斗。
从全盟看，我们的工作总的来说是好的，但是不同地区存在着明显差距。希望各地同志利用这次“六大”的机会，互相学习，交流经验，把盟的工作推进一步。对盟内现存的各种问题，我们要认真对待，妥善解决。我们要把加强盟的自身建设，提高到充分实现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制的高度来认识。让我们团结一致，在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中，殚精竭虑，为统一祖国、振兴中华做出新的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