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间玉桌一向都是花寻红专用,闲来无事他便在此饮上一壶酒,看着其他赌客赌上几把。
有时这玉桌又会变成赌桌。
当花寻红技痒时,便会吆喝要大家来跟他比上几局,只是这机会越来越少。和花寻红对赌,赌注既高又无法赢他,没人愿意自讨没趣。
但是今日,花寻红突然又有了想露几手的感觉。
这姑娘所下最后一把能出豹子,可不是只有运气好如此简单。
“尚未介绍,在下是这鎏金赌舫主人,花寻红。”花寻红将手中酒杯举起,对着平乐一敬:“让贵客受惊实在过意不去,我先自罚一杯。”
“花公子处事手法确实俐落,比起令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莫怪鎏金赌舫能如此迅速于江湖上拥有一席之地。”平乐一抬手,算是受了花寻红这个礼。
“我和家父还是差远了,他老人家喜欢万两万金,我则只求寻个开门红。他老人家认为赌就是赢钱,拼输赢,我则更醉心在赌人心上面。”
“钱财乃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性人心,更难捉摸,境界更为高深,花公子谦虚。”
“哈哈哈,姑娘冰雪聪明,通透人心,应该再饮一杯。”花寻红再度替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方才看姑娘露那一手便知妳才是真正的高人,深藏不露。”
“花公子,说什么呢。”平乐眨眨眼,这次倒是举起酒杯对着花寻红,但并未饮下。
这花寻红言谈间透露出高度自恋,凡是任何与他相关话语似乎都被他认为是赞语,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将他养大的,竟长成这种奇葩个性。
不过花寻红并非草包,而是手腕高超,真正有料,比他老爹还可怕。
“我们舫里所出蓝玉帖均做有记号,若我未记错,姑娘手中蓝玉帖可是木须道人手里那张?”
“鎏金赌舫不是一向认帖不认人,既然如此,出自何处又有何重要?”
“姑娘莫怪,实在是那木须老说要拿这帖来和我一赌,说他若是赌输就把这帖给吃下去。”
“每回我欲跟他赌,这老道又说还要留着帖子出去显摆显摆。这样视帖如命的木须道人,好一阵子没来赌舫我还担心他是否被仇家给追杀,没想到再见到,这帖却已是在姑娘手中。”花寻红手抚着心一副痛失熟客表情,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并未真正在意。
对赌舫来说,帖子来来去去,只要有在流通,就表是赌客一直在进出;对花寻红而言,不过就是少个有趣老熟客,这个没了,还会有下一个,根本不是件大事。
这花寻红明明是想问她是谁,用这种方式来拐弯抹角,看在这人还蛮有趣份上,就陪他玩玩吧:“这帖是我这管家所有,不如你问问他?”
“原来如此,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花流水是有跟他禀告说谈天阁的人找上门,只是这白当家是否真的是白当家就不得而知,若确实是白当家,这找上门的理由又是为什么?
白晟见平乐将他推出来,心知这是好戏要开锣:“在下白晟。”
“白兄弟可否将这蓝玉帖来源告知一二,好让我明白这木须老道是否真如此狠心弃我而去。”说着说着,花寻红还假意拭起泪来。
“花公子言重。其实这是木须道人用来与本阁交易之物,他用此物来交易时面有不舍,但最后交易还是确实完成。”
“交易,不知白兄弟是在何处高就?”
处理完成海王世子赶回来的花流水正好听见自家少爷所问,心想刚才不是才跟少爷提过,莫非少爷根本没在听,才让成海王世子胡闹?
他连忙回道:“少爷,这位是谈天阁的阁主白当家。”
神秘的谈天阁,神秘的白当家!!
周遭众人一直都在关注这玉桌四人动静,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谈些什么这花流水又来得有些急,音量并未收敛。是以当他说出白晟身份时,马上引发议论,众人无不瞪大了眼往此处看。
“你说你是白当家,老夫见过的白当家可不是长这样。”一道声音毫不客气插了进来。
若是平日时,以花寻红的脾气早就直接怼回去,但是此刻他反倒没事样,等着看白晟如何应对。
正愁无法证实对方身份,既然有人曾入谈天阁三楼,那再好不过了。
发话者是厉永阴。
刚才元威玄一闹,厉永殷本已失去小赌兴致欲停早下船,不过就是些赌客间争执有啥好看,闯荡江湖这么久,什么没看过。后来花寻红出面才引起他兴趣,莫非那脸生三人来头不小,不然普通赌客闹事怎会引得花寻红现身?
当花流水说其中一人是白当家,厉永殷颇不以为意。
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说自己是谁就是谁,就算拿着蓝玉帖,你说自己是白当家就是白当家了吗?
出入谈天阁好几回,每次都想方设法要让那白当家割肉放血一番,攻防好几回后也是杀出些感情来。
是以有人冒充,厉永殷想着解决掉这人,下回再去谈天阁说不定可当作谈资让白当家多吐些消息出来呢。
“厉教主。”面对质疑,白晟并未有任何异样,适才寒衣姑娘唱完大戏,此刻他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你认得老夫?”行走江湖三十余年,创紫鹰教,登武林榜,江湖人不认识他,亦可从外表装扮认出,这没啥稀奇,但那熟稔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莫非真如那传言一般,白当家会千面易容,缩骨变身?
“厉教主是阁内常客,常听舍弟提起厉教主,虽未曾谋面,却也颇为熟悉。”
“所以每回和老夫交易的并不是你,但他也是白当家?那江湖上传白当家是位美艳小娘子又是谁?”
“那是舍妹,她也是白当家。”若非出行前主子交待遇事只要她未出声,便随机应变,白晟是绝不会谈及谈天阁,并公开让众人知晓白当家身份的。
主子此行目的明显是要打响名号,既然如此,自然越高调越好。
“空口无凭,你有何证明?”随口瞎掰谁都会,厉永殷可不会如此轻易相信。
白晟望向平乐,想请示是否还要继续下去,怕泄露太多阁内机密。
花寻红在旁观察已久,发现白晟总是在等待那姑娘下指令,刚才又听她说道白晟是她家管家,深明打蛇随棍上这道理,:“白兄弟若真是白当家,既为一阁之主,为何区居于这位姑娘之下呢?”
收到主子示意,白晟这才说道:“想来是江湖中人误会了,我们白当家从来就并非阁主,仅仅是做好自己份内工作。”
他走回平乐身旁,向众人介绍:“这位才是我们谈天阁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