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12月27日、农历十一月十七,辽东半岛北风呼啸,漫天飞雪,正值东北最寒冷的季节。坐落于鞍山北郊的樱桃园铁矿正在热火朝天地生产,高大的井架上插着红旗,在风雪中猎猎招展。巨大的卷扬机呜呜吼叫着,从深深的巷道里牵引出满载铁矿石的料斗车,轰隆隆地倾倒在料场上,漫天风雪中霎时扬起了一团烟尘,融化了冰雪。
头戴柳条帽的矿工张开双臂,激动地高喊:“出矿了——”
矿工们响亮的嗓音惊天动地,然而,他们却要为采矿付出艰苦的劳动。樱桃园铁矿曾被日本人疯狂地盗采多年,又遭到严重破坏,因而生产设施非常简陋和落后。矿工们身穿打着厚补丁的劳作服,手持笨重的采矿工具,头戴矿灯,钻进深深的巷道里干活。巷道里没有多少灯盏,光线昏暗,也没有足够的坑木支撑,但这些全然阻挡不住矿工们的劳动热情,因为他们是新中国的第一代矿工,胸中燃烧着一团火,为了建设祖国,哪怕条件再艰苦,也要迎难而上,为新中国的钢铁工业做贡献。
一个脸庞方正、筋骨坚实的中年汉子抡起沉重的大锤,唱着铿锵有力的劳动号子:“工友们呀呼嘿……举起铁锤呀呼嘿……开凿出炮眼呼嘿……轰隆一声开矿来呼嘿……”一边用力把大锤砸下去。
这条汉子叫郭洪俊,是新中国的鞍钢第一代矿工。
郭洪俊的老家在山东,当年,祖父挑着担子千里“闯关东”,一路上历尽坎坷,费尽千辛万苦地来到鞍山,最终落脚在樱桃园一幢破败的窝棚里。许多闯关东的人聚集在这块“三不管”的地方,渐渐形成了一个屯落,人们叫它“逃难庄”。日本侵略者来了,如豺狼般到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不屈的中国人开始了愤怒的反抗,抗日的怒火熊熊燃烧,风起云涌。日本强盗为了消灭抗联和共产党,恶毒地把“逃难庄”的人们驱赶和屯并在一片洼地里,四周圈上铁丝网,修筑碉堡,派伪警察、特务和鬼子看守,并把这座集中营叫作“北大房子”,继而对中国铁矿石进行越发疯狂的抢掠盗采。
郭洪俊年纪不大便被日本人圈在“北大房子”里,无法逃脱,只得被日本人逼着做劳工。凶狠的日本人牵着狼狗,用刺刀和皮鞭逼迫郭洪俊和许多穷苦的中国人冒险去钻巷道,在设施极其简陋和黑暗的巷道里为日本人开采矿石。有一次,巷道里突然坍塌,日本鬼子根本不管中国人的死活,好多矿工被活活地闷死在里面。郭洪俊侥幸逃出来了,他吓坏了,心中始终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活命的。
霹雳一声震天响,来了救星共产党,日本强盗被赶跑了,神州大地迎来了灿烂阳光。人民政府组织矿工迅速恢复了生产,拆扒了“北大房子”,为翻身得解放的人们盖起了一幢幢红砖红瓦的小红房,如桃花盛开一样美丽,“逃难庄”从此有了一个美丽的名字——桃山庄。
郭洪俊为自己是新中国的矿工而自豪,觉得洒下的每一滴汗水都是为新中国的建设而流淌,开采的每一块矿石都在为建筑共和国大厦而添砖加瓦。郭洪俊怀着这种朴素的感恩之心拼命干活,不断地创造优异成绩,多次被评为积极分子、先进生产者,并荣获“辽宁省青年红旗手”的光荣称号,工友们都亲切地叫他“郭先进”。
此时,工友们见郭洪俊一边干活一边唱着歌儿,开玩笑地问:“好一个郭先进,今天又是什么好日子,让你越干越来劲?”
郭洪俊想到自己的妻子叶景兰腹中的孩子就要降生了,嘿嘿笑着说:“咱家又要增添一个小矿工了!”
“什么,你家的女人要生了?”正在巷道里检查工作的矿领导听到这话,一把夺过郭洪俊手中的大锤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还钻在这里干活?赶紧给我回家!”
郭洪俊经不住矿领导和工友们的再三劝说,极不情愿地钻出巷道,想到即将分娩的妻子,冒着风雪抬脚向家中跑去。
郭洪俊的妻子叶景兰是樱桃园矿综合厂的选矿女工,她美丽善良、温柔贤淑、勤劳简朴、坚强能干,昨天,她还在矿上坚持工作,可是今天……
郭洪俊想着妻子的许多好处,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回家中,当他抬手推开房门的一瞬间,脚下忽然微微颤了一下,紧接着矿山传来轰隆一声炮响,郭洪俊脱口叫了一声:“好,矿里的炮响了!”
接生婆听见郭洪俊的喊叫声,埋怨说:“你这个当爹的,只听到矿里的炮响,怎么就听不到孩子的哭声?快看,你家又一个小山东降生了!”
郭洪俊的心中乐开了花,一把从接生婆手中接过儿子,激动地叫:“矿上这一炮崩得好哇,咱家又增添一个小矿工了!”
叶景兰眼里噙着激动的泪花,甜甜地说:“孩他爹,你这话说得好,我也希望咱们的儿子将来更有出息。你要给娃起个啥名?”
郭洪俊认真想了想说:“我看就叫明义吧。明,是让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光明中,明晓事理,明辨是非,心明眼亮,长大办大事、成大业,真正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义,这是做人的本分,为人讲仁义、做事讲道义、对人讲情义、一生讲忠义,我们要让他时时记住,永远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郭明义像一棵被春雨滋润、夏日哺育、秋风吹拂、冬雪覆盖的小苗,在爸爸妈妈的爱抚下,在风风雨雨中渐渐长大了。
但,天有不测风云,转眼到了1960年。西风萧瑟雁南飞,满山枯黄叶成灰;不见金秋风光好,却见灾荒连年回。这便是郭明义所经历的童年世界。不久,他便与许多人一道经历了国家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郭洪俊每天下班回家,心中总要惦念给孩子带回点什么吃的,顺路爬上高山,设法为儿子采摘一点樱桃酸杏之类的野果,有时也采摘几朵鲜花,送给儿子一点欢乐。
郭明义天性活泼,天真无邪,贪馋的嘴巴品尝不到多少糖果,他把这些樱桃酸杏当作糖果含在嘴里,同样香甜。有时,他看到周围的小伙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吃东西,嘴巴再也吃不下去了,不由把自己最喜爱的好东西送到小伙伴手里。
小伙伴们见郭明义如此懂事、多情和大义,纷纷把郭明义看作小哥哥。叔叔婶婶们又心疼又喜爱地夸奖郭明义:“这孩子从小就懂得关心别人,长大了一定不会错。”
郭洪俊心中对儿子充满了疼爱,但他整天在矿山里忙,下班回家时,孩子早已熟睡,慈爱的父亲只能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儿子肉乎乎的小手,张开嘴巴亲吻儿子可爱的脸蛋。
郭明义在睡梦中甜甜地笑了,似乎得意于父亲的拥抱。
这是一个星期天,郭洪俊破例休息了,他看到儿子的眼神中闪烁出求知的欲望,决定带郭明义到大山里走走。
我之所以非常怀恋宝贵的童年,因为那是一个充满着天真和真情的人生伊始阶段。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童年时期迈出的第一步,便决定着今后的前进方向啊。
——郭明义
山坡上长满了樱桃树,鲜花盛开,姹紫嫣红,宛若灿烂的星斗串成了红色的项链。郭明义看到满山遍野布满形形色色的石头和一串串盛开的樱桃花,激动得两眼放光,一把甩开父亲,张开稚嫩的双臂,迈动两条小腿,像快乐的小鹿一蹦一跳地向前跑去,嘴里呀呀地唱:“高山美,樱桃红,我把矿石当星星——”
郭洪俊听到儿子唱着稚嫩的童谣,激动地说:“好儿子,唱得好!这就是爸爸的矿山,这些矿石就是星星。”
郭明义捡起一块光滑好看的石头,仰起脸问:“爸,这是矿石吗?”
郭洪俊笑着说:“真正的铁矿石应该是最坚硬、没有杂质的,是闪烁着光泽的石块。你长大就知道这些了。”
郭明义眨着眼睛,心中记住了爸爸的话。忽然,山路上传来汽车喇叭响,满载矿石的汽车摇摇晃晃地驶来。郭明义抬眼一看,沉重的汽车又高又大,车身上沾着泥土,像在山坡上爬行的大癞蛤蟆,不由欢喜地叫:“蛤蟆车!蛤蟆车!蛤蟆车,了不得,跑得快,拉得多——”
郭洪俊笑着说:“什么蛤蟆车?这是苏联老大哥卖给咱们的大亚斯车。”
郭明义听不懂外国车的名字,头脑中只有孩童天真烂漫的想象,便张开双臂,跳跃着叫喊:“等我长大了,也开蛤蟆车,拉着矿石过大河——”
郭洪俊哈哈笑着说:“好儿子,有志气,你就快长高吧。”
郭明义像一棵倔强的小苗,在严酷的自然灾害面前悄悄地长高了,但妈妈做的稀汤寡水饭菜实在不扛饿。郭明义与小伙伴们玩耍一阵,便感到肚里如同钻了馋虫似的搅来搅去。但他从来不喊饿,因为他知道,家里粮食不多,他只得咽了咽唾沫,故作笑颜,手里捧着泥娃娃,与小伙伴们一同唱:“小朋友,团团坐,摆家家,吃果果……”用顽童的可爱玩耍和顽强毅力来战胜饥饿。
转眼间,郭明义到了6岁的生日,妈妈拿着政府发的副食票,到商店里领来几个鸡蛋,准备给儿子过生日。郭明义正在饥饿和焦渴中,突见妈妈领来又圆又大的鸡蛋,高兴极了,不由跑到小伙伴面前炫耀:“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咱家有鸡蛋了,又圆又大……”
几个小伙伴顿时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七嘴八舌地问:“你家的鸡蛋是不是很好吃啊?”
郭明义转了转眼睛,立刻有了主意说:“你们等等,我马上就让你们知道。”掉头跑回家中,蹑手蹑脚地溜到篮子旁,伸手抓起放在里面的鸡蛋,转身就跑。
妈妈叶景兰拿着掺了糠菜的玉米面饼子,正小心翼翼地给丈夫装饭盒,忽听身后的响动,转头一看,惊问:“你要干什么?”
郭明义手里抓着两个鸡蛋,像做了贼一样正往外跑,忽见妈妈发现了,惊慌得扑通一下绊倒在地,手中两个鸡蛋顿时摔个粉碎。
郭洪俊抬脚进屋,一把拉起儿子,又气又急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郭明义哭着说:“跟我一起玩的小伙伴都饿得肚子咕咕叫,咱家有鸡蛋,我想送给他们尝尝。”
郭洪俊不由一阵心酸,内疚地说:“好孩子,明天爸爸到河上凿冰窟窿去,捞点小鱼小虾。你把一起玩的小伙伴都找来,跟你一起过生日吧。”
这是国家的困难时期,商店里基本买不到什么东西,但郭洪俊想方设法要把儿子的生日聚餐搞得丰盛些。他凿开冰窟窿,冒着寒风在冰冻的大河里捞小鱼小虾,妈妈叶景兰特地包了酸菜馅饺子,煮熟家中仅有的几个鸡蛋,满屋子都香喷喷的。郭明义请来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大家团团围坐在桌前,屋子里升腾着团结友爱的热气。郭明义小心翼翼地剥开鸡蛋,仔细地掰开,让每个小伙伴都吃一点,大家一道品尝美味食品,共同唱着快乐的童谣:“团团坐,吃果果,过生日,都快乐……”
郭明义与小伙伴们共同吃过了生日大餐,在野菜野果的熏陶中唱响人生启迪之歌,但日子依然是艰辛的。随着饥荒岁月的持续,妈妈把粥熬得更稀、更薄,玉米面饼子掺了更多菜叶,苦涩的味道实在难以下咽,特别是这些糠菜饼子无法代替粮食,郭明义的脸庞变得浮肿起来,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但他是个勤劳能干的孩子,每天照旧为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劳动。
这一天,郭明义要为家里担水,突然腿脚一软,扑通摔倒在坚硬的冰面上。准备上夜班的爸爸急忙赶来问:“孩子,这是怎么了?”
郭明义仰起脸说:“我太饿了,身上没劲,跌倒了,只要妈妈能给我做点黄澄澄的玉米面大饼子,我准行。”
妈妈叹息一声说:“妈知道你饿,可是家里只有这些粮食,你就忍忍吧。”
郭明义争辩说:“我吃不饱肚子,连水都挑不动,怎能长好身体,将来怎能像爸爸一样当个好矿工?”
妈妈见郭明义说的有理,自己却无法为儿子拿出更好的东西来,眼里霎时急出了辛酸的泪花。
郭洪俊叹了一声说:“孩子,咱国家连续遭受三年的自然灾害,党和政府在与人民同甘共苦,住在北京城里的毛主席和周总理都在节衣缩食……”
郭明义惊呆了,他从人生启蒙时就知道了毛主席的伟大,学会的第一首歌曲便是《东方红》,他最爱唱的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知道毛主席是人民的大救星。毛主席和周总理整天呕心沥血、日理万机地为国操劳,自己却在节衣缩食,为了人民在吃苦。郭明义稚嫩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动,高高地仰起脸来说:“妈妈,我不要黄澄澄的玉米面大饼子,我不饿了!”
郭洪俊赞叹说:“好孩子,还是在艰苦的环境中摔打摔打吧,咱们现在吃的苦比爷爷闯关东那时好多了。”
郭明义连忙问:“太爷闯关东那时究竟怎样了?”
郭洪俊说:“爷爷闯关东的故事不是一时半晌能说得完的,爸爸只是让你知道,咱们的苦是暂时的,能克服。若说苦难,小日本侵略中国造成的苦日子,那才是民族的仇恨!日本人统治东北时,老百姓吃什么?只能吃橡子面!橡子面又苦又涩,那是人吃的吗?谁要是胆敢偷吃一点大米饭,就会被小鬼子当作经济犯给抓去,坐老虎凳、灌辣椒水,活活折磨死。有一次,一个工友过生日,偷偷吃了一点大米饭,急忙跑到矿里上班,在鬼子的逼迫下拼命干活。结果他累吐了,肚子里还未消化的大米饭一下子呕了出来,立刻上来几个鬼子,把他吊在井架上没命地殴打,活活打死了……”
郭洪俊嗓音哽咽着,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郭明义的眼里怒火燃烧,用力攥紧了拳头说:“爸爸,小日本欠下中国人民累累血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郭洪俊心中对儿子涌起怜爱和心酸,打开饭盒,拣出一块菜叶玉米饼子说:“你记住这个就好,快把它拿去。”
郭明义硕大的脑袋上长着稀疏的头发,瘦骨嶙嶙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大眼睛,饥饿已经严重地影响和威胁他的健康成长,但他用力挺起了胸脯,大声说:“不,我不要,爸爸,我不饿。”
郭洪俊看着儿子,心疼地说:“好孩子,饿就是饿,但饥饿压不倒我们,咱们还有精神!你知道红军的故事吗?”
“红军——”郭明义激动地央求,“快给我讲吧,我最爱听红军的故事。”
郭洪俊叹了一声,庄严地说:“红军飞越泸定桥以后,便开始翻越大雪山,大雪山又高又陡,红军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整天忍饥挨饿。好不容易爬过雪山,紧接着要穿过苍茫无际的草地。草地上布满了沼泽深坑,气候极其恶劣,时而狂风暴雨,时而烈日炎炎,说不定一脚陷进泥淖里,身体就会慢慢地沉陷下去,直至被可怕的沼泽所吞没。更艰难的是,战士们的米袋里早已没有一粒粮食,在极其恐怖、恶劣的情况下还要继续前进,大家只好挖草根、剥树皮,甚至捉泥水中的虫子充饥。有的身体虚弱的红军战士实在坚持不住,就活活地饿死在草地上。有一个炊事班,他们背着行军锅前进,一路给战士们烧开水喝,当红军终于走出草地时,沉重的行军锅最后落到了司务长的肩头,全班战士都牺牲在茫茫草地上……”
郭明义的眼睛湿润了,话音颤颤地说:“红军真不容易。”
郭洪俊接着讲下去:“即使这样,红军也没有一个叫苦和后退的,因为战士们坚定一个信念,跟着共产党,跟着毛主席,坚持向前进,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郭明义虽然生长在严峻的自然灾害困难时期,但他从爸爸那里受到了高尚的革命传统教育,稚嫩的童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他的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用力攥紧了拳头,坚毅地说:“爸爸,红军真伟大,我要学习红军,今后做一个坚强的人。”
郭洪俊点点头,高兴地说:“孩子,你有这个志向就好。咱郭家祖祖辈辈都是坚强的人。你从小吃点苦,没啥,这对你今后的成长有好处,说不定还是一种财富呢。你要记住,咱们是人穷志不穷,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到任何时候都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
冰雪融化,春风荡漾,又一个春天来到了,祖国山河壮丽,到处充满了勃勃生机。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郭洪俊休息了。郭明义撒娇地说:“爸爸,今天带我去野外游玩好吗?”
郭洪俊爽快地回答:“好,等爸爸给车子打足了气,就领你去玩个痛快。”
郭明义顽皮地向爸爸行了一个军礼,响亮地说:“谢谢爸爸!”便把水壶咕嘟嘟地灌满了水,准备路上喝的。
郭洪俊推着车子刚刚走出院子,就听到街道主任王大妈在喊:“居民们注意了,街道上今天从部队请来了李连长,给大家讲雷锋故事。”
郭洪俊惊喜地说:“讲雷锋故事,太好了!”转头问郭明义:“儿子,毛主席号召向雷锋同志学习,你想不想学?”
郭明义响亮地回答:“毛主席的话我当然听,我也要学雷锋!”
郭洪俊点点头说:“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爸爸也要学习雷锋,咱们还是先听报告要紧。”
郭家父子走进一座院子,只见李连长拿出一本书来,封面上画着一个神情庄严、手端冲锋枪的解放军战士,郭明义不禁轻呼:“爸爸,这就是雷锋!”
郭洪俊感动地说:“雷锋就是鞍山走出来的,真是好样的,今天咱们就听听雷锋的故事。”
李连长在台上讲:“雷锋是一位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楷模。1958年,雷锋响应支援鞍钢的伟大号召,毅然辞去了县委的工作,来到鞍钢化工总厂当拖拉机手。他多次被评为红旗手、劳动模范、先进生产者和积极分子。”
郭明义非常爱恋家乡,家乡的小桥时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上学、捡粪、挖野菜、当兵、进城,郭明义多少次走过这座小桥。如今,这座古老的小桥早已不复存在,应郭明义的要求,这幅老照片作为郭明义永久的怀念留在这里。——作者
亲爱的老同学,你还记得我吗?我永远珍藏着这些老照片,以便怀念充满真情和友爱的学生时代。“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郭明义
郭明义轻声说:“爸爸,您不是和雷锋叔叔一样,多次被矿里评为红旗手、劳动模范、先进生产者和积极分子吗?”
郭洪俊嘿嘿笑着说:“爸爸比起雷锋叔叔可差远了,雷锋还出席了鞍山市青年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呢!”
“是吗?”郭明义崇敬地说,“雷锋叔叔真了不起。”
李连长继续讲述:“雷锋后来当了汽车兵,又被提拔为班长。雷锋同志把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看作最大的幸福和快乐,千方百计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有一次,雷锋去医院看病,路过一个建筑工地时,突然听到喇叭里喊缺砖,他立刻操起推车,主动为工地推砖……”
郭明义听得入迷,禁不住赞叹:“我一定要好好向雷锋叔叔学习。”
李连长翻开了《雷锋日记》,满怀激情地读起来:“我要做一个有利于人民、有利于国家的人。如果说这是‘傻子’,我是甘心情愿做这样的‘傻子’的。革命需要这样的‘傻子’,建设也需要这样的‘傻子’。”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郭明义把两只小手拍得通红,与叔叔婶婶们一道高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
这是全国学雷锋的年代,街道上成立了学习雷锋小分队,郭明义见叔叔阿姨们操起了劳动工具,要帮助别人做好事,连忙扛起一把大扫帚,热切地对王大妈说:“让我也参加学雷锋吧。”
王大妈摸摸郭明义的头顶,笑着说:“你还没有扫把高呢,能干什么?赶紧回去,等你长大再学雷锋吧。”
郭明义心中不服,转身从家里捧出一只脸盆,悄悄招呼小伙伴:“咱们一起来学雷锋、做好事,给五保户张爷爷擦玻璃,好不好?”
新中国的孩子都有一颗纯洁善良的心灵,几个小伙伴都说好,大家便一齐忙上忙下,争相打水、洗抹布,把张爷爷家的玻璃擦得明明亮亮。几个少年张开双臂,像快乐的小鸟跑开了。
郭明义和几个少年帮助别人做了好事,心情格外欢愉,脸庞如同花朵一样灿烂。他抬眼看到巍峨耸立的矿山,山坡上红旗招展,许多人正在选矿厂劳动,不由像电影里的红孩子抬手一挥,大声说:“小朋友们,叔叔和阿姨都在山上干活呢,一定口渴,咱们给他们送水去吧。”
几个小伙伴齐声叫喊:“好哇!”大家便抬着沉甸甸的水桶,手中捧着水碗,嘴里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向山坡走去。
雷锋的故事如同菲菲细雨滋润着孩子们的心田,像温暖的阳光荡涤和净化着郭明义稚嫩的心灵。郭明义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地说:“你们等等,我得回家一趟。”工夫不大,双手捧着一个罐头瓶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兴冲冲地叫:“你们看,这是什么?”
小伙伴惊问:“你怎么把家里的红糖拿来了?”
郭明义兴奋地说:“天气太热,我想让叔叔阿姨喝点红糖水。”
一个小伙伴伸着舌头说:“红糖都是凭票买的,你家还有多少?”
郭明义转了转眼珠说:“咱家红糖虽然不多,但是还有茶叶呢,反正我想让叔叔阿姨喝点有滋有味的水。”
郭明义怀着美好的心灵,与小伙伴们抬着沉重的水壶兴冲冲地向山上走,山上忽然有个矿工叔叔手举小红旗,大声冲他们叫喊:“站住,别上来,要放炮了——”
郭明义停顿了一下,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说:“咱们就在这里把道路拦住,帮助叔叔搞好安全,千万别让别人上来。”
几个小伙伴都说“好”,觉得自己从小就能干大事了,便背衬着巍峨的大山,手拉手地站在山坡下,要为矿山做点事情。郭明义和小伙伴们组成了一幅少年壮志做大事的精彩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