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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曾经的苦难

记得我小时候,常听祖父讲从关内到东北的故事,那些往事让人听了即心酸又暗自坚强。

祖父一共兄妹三个,天有不测风云,哥哥和妹妹都因为意外,年轻早逝,都没有留下儿女,曾祖母因过度悲伤导致双目失明,曾祖父也是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又思念儿女,身体显得格外消瘦,祖父更是痛不欲生。

后来祖父一想,如果自己不坚强,父母亲就没人照顾了,想到这强打精神,化悲痛为力量。

祖父劝说我的曾祖父母:“爹,娘,您二老得节哀顺变,如果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扔下我一个人在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有爹娘在,我不孤单,为了我,您二老也得想开点儿。”

曾祖母听了这番话,叹了一口长气,然后擦干眼泪:“天成啊,你说的对,娘不能扔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娘得坚强起来。

曾祖父点点头,对祖父的劝告表示认可,曾祖父是个老实人,平日也话语不多。

就这样,三口人互相安慰,互相扶持,度过了人生最难熬的日子。

祖父这个人真的是孝顺,为了给家人守孝三年,有人给祖父提亲,他都婉言谢绝了。

后来在家人去世满三年之后,悲伤的程度也随时间淡化了,祖父在曾祖母的劝说下,应了一门亲事。

听媒人说女方的母亲去世较早,在家里她又是老大,她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家中里里外外大小事情都靠她张罗,也许是因为经历了生活的磨练,让她成为了样样都强的好女人,而且人长的也很好。

祖父和曾祖母对这门亲事都满心欢喜,没有意见,双方感觉说话投缘,俩人就定了亲事。

相处了将近一年,关系很融洽,两人年龄也不小了,早就到了结婚的年龄,祖父那年24岁,祖母比祖父小三岁,就在秋天之后把婚事办完了。

祖父对祖母疼爱有佳,祖母不仅持家有方还孝顺公婆,结婚不到一年就成为远近闻名的好媳妇儿。

祖母在第三年正月生了父亲,一家人无比高兴,曾祖母因为又添一辈人倍感欢喜,坐月子的时候,祖父把祖母和孩子照顾的非常好,祖父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好男人。

可是谁知好景不长,关内有个习俗:孩子满月女方就要回娘家住几天,俗称:躲骚窝子,祖母也不例外,祖父就把祖母和父亲送回娘家去了。

送到那祖父还问了问:“有没有什么重活儿累活儿,我帮着干完再回去。“祖母的娘家人都说没有,祖父就赶紧回来了,因为还要出去挣钱养家,每天得辛苦劳作。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回去的第三天,祖母的弟弟突然来到祖父家嚎啕大哭。

祖父不解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祖母的弟弟忍着悲痛说出四个字:“我姐死了!”

祖父听完如同五雷轰顶,瘫坐在地上,半天才勉强站起来。

曾祖母失声痛哭,曾祖父急得团团转,追着祖父赶紧走,都没来得及问清原因,祖父就跟祖母的弟弟走了。

到了才知道,祖母因为推磨出了汗,得了产后风。可是祖父前几天来时特意问过有没有活儿要干,都说没有,这怎么走了就有了呢?现在人已经没了,说啥也没用了。

祖母的家人也觉得愧疚,一边跟祖父叙述一边自责,祖父不但没埋怨,还安慰他的岳父和弟弟妹妹们:“不要自责了,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因为祖父明白,责备他们人也活不过来了,不想再添伤悲了,祖父是平凡人但是却有一颗菩提心。

人哪,身体是本钱,命没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所以有些事不能急于一时去做,现在一切后悔已晚,只能警醒后人。

祖母孝顺,为了急于帮助娘家干活儿把命搭上了,祖母的孝心上天一定会看到的,但愿这份孝道,能够使祖母往生西天极乐世界。

把祖母下葬完毕后,祖父强忍悲痛,告诉他的岳父:“爹,虽然金凤(祖母叫金凤)走了,您还是我的岳父,有累活干不了还让弟弟来找我,您放心,我会把孩子抚养成人。”外曾祖父感动的泪流满面。同时祖父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得坚强,不能倒下,家里的二老一小都得靠自己养活呢!

就这样,父亲刚一个月就没了娘,也没有了奶吃,祖父就挨家问,看谁家有吃奶的孩子,求人家把多余的奶给父亲吃一点儿。

曾祖母还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见,曾祖父身体又不好,那一段时间家里的生活真的是难上加难。

后来父亲三个多月后,祖父为了维持生计,得去五十里外的海边儿,上一些虾蟹鱼等海产品,每天挑着扁担出去摆摊,或者沿街叫卖。

这辛苦劲儿就不用提了,年幼的父亲白天就只能靠曾祖父母照顾了!祖父早晨起来做好面糊之类的流食,留着父亲饿的时候吃。

常话说祸不单行,有一天父亲眼睛里不知进了什么东西就是哭,曾祖母也看不见,只有抱在怀里也找不到原因,曾祖父因为失去儿女受了刺激,只能帮忙做点儿家务,却照顾不了孩子,父亲哭累了天也黑了就睡着了!

祖父挑着东西回来了,曾祖母就问卖的怎么样?

祖父说:“家家户户都不太宽裕,啥买卖都不好做。”

说着把好不容易挣来的几毛钱交给曾祖母,曾祖母心疼累的疲惫不堪的祖父,也就没和他说父亲哭闹的事儿。

无论日子有多苦,但时间依然按规律安排进程!

半个月过去了,今天祖父回来的早,一进门就欢天喜地的喊着:“爹、娘今天的东西都卖了,头一次挣这么多钱!“

曾祖母听了高兴的露出笑容,祖父把钱交给了曾祖母,然后摸摸躺在炕上听见声音醒来的父亲。

父亲努力的睁眼睛,却又睁不开,祖父好奇的仔细看了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了,双眉紧锁,用手轻摸父亲的右眼睛,然后慢慢的撩开眼皮儿。

一种不祥的预兆涌上祖父心头,莫非孩子的右眼睛坏了!

一点儿不错,父亲之前一个劲儿的哭,就是因为这个眼睛里进了脏东西疼痛难忍!

祖父看看时间,大约是下午一点半左右,然后抱起父亲跟曾祖母说完情况,直奔县城唯一的一家医院走去。

家里距离医院大约七公里左右,步行大约一个多小时,祖父忘记了疲劳,抱着父亲以最快的速度在两点半多到达了医院门口,正好有个男大夫迎面走过来,看见一个大男人怀里抱个孩子慌里慌张的走进来。

大夫赶忙迎上来问:“孩子怎么了?”

祖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孩子,我的孩子眼睛睁不开了,大夫快给看看这是咋地了?”

大夫一边接过孩子一边安慰祖父:“别慌,让我仔细看看。”大夫把父亲抱进简陋的诊室里,放在病床上,大夫弯下腰,用手轻轻的撩开上眼皮儿,父亲还试图用手挡着,似乎还有一丝疼痛,似哭非哭的吭了几声,大夫一看眼睛红肿,眼底有些化脓,眼球已经变白。

大夫慢慢的直起腰叹了一口气,看着焦虑的祖父无奈的说:“大兄弟这孩子的眼睛是因为进了脏东西发现不及时造成的,现在时间太长了,已经无法让这只眼睛重见光明了,很抱歉,我只能做个消炎处理,让这只眼睛不再感染,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祖父听完这段话,如同晴天霹雳,哀求大夫救救父亲,但即使大夫理解祖父的心情,却也真的没有办法了,毕竟当时当地的医疗设备和技术有限。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祖父谢过大夫,心情沉重的抱着父亲回家了。

此时天色已晚,祖父筋疲力尽,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一进屋门曾祖父就迎上去看孩子,曾祖母听见祖父回来了,手摸着炕沿也赶紧站起来,急忙连声问道:“天成啊,森林怎么样了?”

祖父看着年迈的曾祖母心里想:父亲是曾祖母的命根子,对父亲比对她自己的儿女还好,如果当时告诉她真相,怕她着急上火承受不了,等过一阵子消停了,再慢慢跟曾祖母透漏,想到这就支支吾吾编了瞎话:“娘,嗯——没事儿,就是迷眼睛了,大夫给处理一下,上点消炎药,已经好了,不用担心了,然后冲着曾祖父摆摆手眨几下眼睛,示意曾祖父先别跟曾祖母说。”

毕竟曾祖母双目失明,看不到父亲的状态,没人告诉她,她暂时不会知道,果真曾祖母一听没什么事儿,就高兴的不得了:“天成!你歇会儿,我去弄点儿面让你爹做点糊喂森林吃,时间也不早了咱也该做饭吃了!”曾祖父知道父亲的右眼再也看不见了,强忍着悲伤对曾祖母说:“你——抱孩子吧,我去弄面糊连做饭啥都不用你”。

后来在父亲一周岁多时,整天欢蹦乱跳身体健健康康了,祖父才跟曾祖母一点儿一点儿试探着,透漏父亲右眼睛失明的事儿。

怕曾祖母想不开,祖父一再说:“娘,森林就是右眼睛看不着,左眼睛是正常的,什么都不影响,你不用过分担心啊娘。”

祖父的孝心天地可鉴,上天开始祝福这个家庭了,曾祖母刚听完这个消息时,情绪真的很激动,眼泪涌出眼睛,但通过祖父的再三安慰,不久就平静下来了。

人生不管遇到什么事,无论是欢喜还是伤悲,都要控制好情绪,以免出现意外,造成无法弥补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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