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案一查就是三个月,朝局动荡,常常还未到闭市的时辰,就可在街中看到许多带刀的衙役,案情奇异神秘,虽过去三月,却还是没被人遗忘,我念着九哥儿,也听了几耳朵。
永和公主和死去的太子一母同胞,也是王上最宠爱的小公主,前阵子听闻王兄的尸首在街市上曝晒,没人敢收尸安置,心痛的做了好几日的噩梦,大病了一场,病好了以后大闹官府,非要将王兄的尸体接到王宫里安放,可太子尸首已经安置,死者为大,不好惊扰,公主金枝玉叶,素衣素服的在府衙外长跪不起,神情戚戚可怜,泪水斑驳,腥风带走了她的兄长,悲伤好像就能带走她,她屈尊降贵,泪眼婆娑,在府衙外对着官民说,她的太子哥哥何等良善,是个很仁德的人,她说这场刺杀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杀害国家储君,她说,将士镇守边关,天子守着朝堂,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她的太子哥哥不是因为朝堂纷争而死,而是为了纪国所有的百姓亡的身。
她在市井之中如同普通人家的女孩,眼里含着泪,诉着这最为挚诚的人伦,好似不将她兄长的冤屈诉尽永不罢休,百姓纷纷为她落泪,她最终还是看到了王兄的灵柩,掉着眼泪回的宫,第二天,衙头儿们告示贴的飞快,王上大怒,说公主不识身份,妨碍朝堂大事,已经处以刑罚,我没亲眼见过她立于人群为亡兄不平的景象,可我念这告书时看到刑罚二字很难不感叹,这是一个多么重情义的女子。
我这日果子多卖了些钱两,就去城西买些桂花糕想着带给阿娘,掌柜的是个厚道人,从不缺斤少两,他家的小儿郎叫安康,长得确实很有福相,是个小胖墩,在店里头张罗着,见到我就兴冲冲的过来找我讨果子,我赶着给他,掌柜的对此不语,却总是多给我块糕,说是当哄的这小少爷高兴。只是我有时没有果子给他,掌柜的还是多给我块糕,由目还是,哄着小少爷高兴。我拿人手短,每次再来买糕,总是剩个大果子给他。
这日,我在店里等着,店前却一阵骚动,掌柜的不在柜台守着,叫上了伙计都出去相迎,好像来了个大人物。
“听闻你这桂花糕做的极好,我来这不到两年,吃的奇珍倒也算不少,未尝得你这手艺,倒也遗憾,永和公主说她出宫吃过你这的糕,这次缠了我许久,非要我给带回去些。”我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顺着看去,那人穿了一身黑色锦袍,背对着我,像是官服,又像是道服,本是华丽的,他却簪了木,倒显得清雅许多。
掌柜的恭恭敬敬,俯首弯腰,不敢相看,一个劲儿的说,承蒙公主厚爱,十分惶恐。
宫里头来了人物,我躲在屋内偷偷瞧着,越看越觉得眼熟,他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转头看向这方,我快速放下帘子,却还是看到了他的脸,油头粉面,绯颜腻理。
呸,下流胚!登徒子!
他不像前两次见到过的那样,玩世不恭的,桀骜不驯的,穿的人模人样的连带着谈吐也变得有礼了,我看见掌柜的立刻吩咐下去准备好,没过多一会儿就把糕点拿给了他,临走还跪下给他磕头,嘴里喊着“恭送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