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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梅初放,在雪地里面很是显眼,洁白映衬着艳丽的红,无端显现得更加的凄清。

远处,宫殿金碧辉煌,碧瓦朱甍,雕栏玉砌。

宫女身着粉色的宫一,梳着双丫发髻,如流云般的乌发上点缀着少许的珍珠,还有草绒花。

她们正处于正青春的年华,步步生莲,裙裾飞扬,脸上的神采带着勃勃生机。

她们的手中提着灯笼,脸上没有表情,像是按照模板雕刻出来似的。

她们排成一队,虽然姿态蹁跹,但是速度却并不慢,像是在腾飞的仙子。

走到一处高大的阁楼前,阁楼层台累榭,十分的华丽,在高台的房檐上挂着一排排红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阁楼前面挂着的一块匾额,上面的写着碧水宫,这几个大字被撒上了一些金粉,泽泽生辉,字体恢宏大气,铁划银勾。

上面时不时有提着灯笼的宫女走过,衬托着凉凉的夜色,和像点缀在黑色幕布上星星,更是越发的宁静。

一点火光在天边十分的显眼,但是宫人只是淡然的做自己的事情,该守夜的守夜,该巡逻的巡逻,一切的井然有序,完全没有丝毫的慌乱。

等大火点燃了漫天的星光,高台楼阁倒塌的时候,那些宫人并没有去救火,而是驻足楼阁前。

大厦将倾!

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下来,剩下来的只是一片废墟,完全没有之前巍峨华丽的景象。

熙国元年,镇国公主顾宛年逝与火灾,天下子民无不哀恸,苍天似乎也感念公主仁德,居然下起了大雪。

镇国公主逝去几年后,天下每隔几年就会发生天灾,或是干旱,或是水涝。

民间穿出一句话:“上天庇佑之人已逝,何苦黎明百姓?”

天下大乱,此乃乱世之相。

……

镇国公主顾宛年——若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定然不愿为苍生所苦,而是自由屹立与苍穹之下。

……

顾宛年隐隐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叹息。

“唉!大小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就是苦了我们这些丫鬟了。”

“说什么呢你?小心被人听到,告发到大夫人那里,倒时候有你受的。”

顾宛年睁开自己的眼睛,入目的事两个豆蔻年华的丫鬟。

一位穿着水粉色短上衣,眉眼灵动,镶嵌在漂亮的瓜子脸上,她的嘴角挂着莹莹浅笑。

一位则穿着嫩绿短上衣,脸上带着同龄人少有的天真烂漫,眉宇间带着娇纵,脸颊有些许婴儿肥,但她此时看上去有些许不高兴。

两位少女的乌发梳着垂挂髻,乌发之间只简单插上一只流苏银簪,银簪的款式很简单,很适合青春年少的少女。

顾宛年刚睁开自己的眼眸,两人就禁口不言,转而望向顾宛年。

那位穿水粉色短上衣的少女目光看着顾赐萌,柔柔道:“小姐总算是醒过来了,要是大夫人知道,定能安心睡下了。”

那位身嫩绿色短上衣的少女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她咬住自己娇嫩的唇瓣,她有些担心刚才的话被小姐听到了。

要是在小姐心中留下好逸恶劳的形象可不好!

青衣少女正要采取一点措施,外面进来一人。

那人撩开珠帘走进内室,顾宛年听到声音,抬头一看。

面前站着以为女子,她面容姣好,冷白肤色,乌发中掺杂着少许的银发,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脸上带着憔悴,月牙白的额头下,一双凌厉的凤眼有些无神,眼眸下更是有些许青黑。

她穿着绛紫色长裙。

顾宛年的眼力好,一眼就认出长裙所用的布料是柏宝锦,柏宝锦极为贵重,有价无市。

她这几天睡眠不好。

粉衣丫鬟见到此人,行礼道:“大夫人。”

绿衣丫鬟有些走神,心中忐忑。

大夫人怎么来了,但也只得匆匆行了一礼:“大夫人好。”

顾赐萌低眸,这女子原来是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

程珏看着面前的少女。

自己的女儿穿着白色中衣,身形单薄,一阵儿风就能催走似的。

她眼眸中划过一丝心痛,但还是冷着脸道:“长记性了没有?”

顾赐萌抿唇,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犯下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竟然叫她的母亲狠下心质问。

绿衣少女见此,黑黝黝的眼眸咕噜噜的转,这不是卖小姐一个好的时候吗?

绿衣少女黛眉微蹙,看了看夫人,有看了看不知悔改的小姐,劝慰道:“夫人,小姐身体还未好……”

程珏睨了她一眼。

绿衣少女张了张嘴,眸光闪烁,最后迫于夫人名威,退到角落里面。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尚在病中,还是少提她不开心的事儿。

程珏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她又瘦又高,乍一看是一堆干枯木材。

她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只是放着一盅汤,热气从汤里冒出来,还缠绵着惑人的香气。

程珏挥挥手,那盅汤放在床榻的矮几上:“你爱喝的川贝三鲜汤。”

程珏见顾宛年没有什么动静,以为她是生气了,程珏叹了口气:“宛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顾宛年调整自己的表情:“并没有。”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却有些不情愿,一副娇蛮的样子。

程珏叹息:“娘这是担心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说完程珏嘱咐在顾宛年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好好照顾她,随后就离开了。

程珏走后。

粉衣丫鬟走上前去,看着冒着热气的汤:“主子,这汤快要凉了,不若奴婢伺候你喝了吧。”

说完,她端起汤盅呈着的汤。

碗凑到顾宛年的面前。

洁白如玉的汤盅中,乳白色的汤表面漂浮着些许葱花,香气奇特。

顾宛年有些饿了,便点头答应。

一口口汤下肚,唇齿留香,浑身都是暖意。

等汤喝完,便躺回床上。

粉衣丫鬟见此,将汤盅端在手里:“主子休息,奴婢去将这汤盅归还。”

顾宛年没有应,那就是默认了。

粉衣丫鬟迈着莲步退出房间,房间的门被合拢,光线变暗,空间也变得寂静。

顾宛年还没有从借尸还魂中回过神来。

古时候的书中有过这样的记载。

古凉国,一女子冤死,借尸还魂后为自己平冤,史官觉得这件事过于荒诞,却又细思极恐,便记载下来。

将锦被拉上开,盖住自己的面容,仅有的光明也消失不见。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要珍惜,昨日之日不可留!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这顾家小姐,不再是熙国的镇国公主顾宛年。

翌日,顾宛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幅面容和自己面容极为相似,看来原主的名字不仅和自己的名字一模一样,连相貌都如此的相似。

顾宛年梳洗好后,就开始用早膳。

这里的早膳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瓷白碗中是朱得粘软的米饭,里面还有清脆的粉藕。

在她那个国度里,米饭和莲藕都是稀奇物件儿。

顾宛年现今所在的国家是南狄国,南狄国和熙国并不接壤,中间还隔着一个中黎国。

熙国国都匀都常年寒冷,只有盛夏才暖和些许,被白雪遮盖的青草才会露个面儿。

熙国国土面积大,虽然首都寒冷,但是物产丰饶,种植的都是小麦,熙国多草原而少山峦,遍地是牛羊。

中黎国土面积最小,且多无法种植作物的丘陵,但是矿藏丰富,对外出口兵器来换取粮食,兵力强盛。

顾赐萌尝了一口。

是和熙国不同的风味。

清淡味儿香。

顾宛年刚用完早膳,正当她抬眸,一女子就出现在她眼前。

少女和她的年纪一般大小。

她杏眼微睁,里面泛着三月的湖水的光,黛眉微蹙,眉宇间含着忧愁,她就像雨夜墙角的紫色丁香花。

顾赐萌身边的粉衣丫鬟彩梨行礼:“表小姐。”

顾赐萌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女,并没有说些什么话。

少女只是自顾自的站在顾赐萌的身旁:“姐姐的病可是好了一些?”

虽然顾孤星眉宇微蹙,关心的样子,但她眼中的笑意着实隐藏不住。

来着不善!

顾宛年抬头望着她:“承蒙妹妹关心,我着实好了很多。”

顾孤星有些疑惑,这人怎么转性子了,之前就跟和一点就爆的火炮似的。

即使如此,顾孤星也没有怀疑面前的人不试试之前的顾宛年,毕竟样貌都是一样的,人怎么会变呢?

估计是受了刺激吧!

也是该!

居然对自己的表哥有非分之想,表哥是那样的人物,不是她顾宛年这样的千金小姐配得上的。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顾孤星,还是表相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姐姐也不要因为表哥的事情太过于伤心,还是注意自己的身子。”

她纤细洁白的手指捏着绣着白莲的手绢,低着头,露出洁白的脖颈。

顾孤星眼神却往顾宛年的脸上跑。

只见顾宛年一脸平静,她的眼眸平静得像山间的一汪清泉,不是故作平静。

顾孤星原本只是想试探顾宛年的情绪,却不由得出了神。

顾宛年的眼眸是褶褶生辉的桃花眼,但是眼眸中的沉静让这样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眸不显得轻佻。

小巧的鼻子恰到好处,眉如远黛,唇红齿白。

顾孤星回过神来,这样貌是好样貌,只是这性格过于直率,逮着什么说什么。

想到顾宛年的心头好。

顾孤星道:“姐姐怕是还不知道吧,表哥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

顾孤星一脸紧张的看着顾宛年,像是在担心顾宛年。

若是她真的担忧顾宛年,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刺激大病刚刚痊愈的顾宛年了。

顾孤星只是想看顾宛年发飙的样子。

本来应该发飙的顾宛年正一脸平淡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什么波动。

这就奇了怪了!

难道是跌进了池塘,呛了几口水,把对表哥的心意给整没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顾孤星脑了,将手中的锦帕捏得死紧,指尖都掐红了,像嫩姜。

顾宛年不动声色,眼眸扫过褶皱的锦帕。

一目了然,这病美人恼了。

顾孤星心中气闷,她怎么撩拨这位长姐,她都像稻草人似的,没有反应。

这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唱独角戏,没人配合,她也不愿再开口,自找没趣。

顾宛年向来不是一个爱说话的性子,便没有主动说话。

气氛冷了下来。

顾宛年只是坐在那里,一点也不想和她交谈,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多说多错。

她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使这具身体是一样的,但是亲近的人未必看不出来。

顾孤星最后起身,身姿窈窕,雪白的脖颈向后微仰,眉目向下,气势凌人,不像之前柔弱可欺的样子。

她红唇微起,中气十足,加重音量:“妹妹来看姐姐,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不打扰姐姐休息。”

说完,她迈着小碎步,纤纤十指撩开珠帘,走了出去。

珠帘被人扰,乒乒乓乓的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人已走远,声未消。

养了几日的病,顾宛年知道那常年穿粉衣的丫鬟叫彩梨,那位绿衣丫鬟的名字叫翠馨,都是极好的名字。

几日后,顾宛年和这具身体的母亲程珏去明恩寺还愿。

之前顾宛年昏迷不醒的时候,程珏就来这间寺庙为顾宛年祈福,现在她的病已经好了,自然要去明恩寺还愿,感谢神明保佑。

原本顾宛年不想出门的,但是程珏软磨硬泡,顾宛年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不得不坐马车去明恩寺。

刚刚走出家门,顾孤星带着丫鬟从角落里面出来,正准备出门。

她今日穿着浅粉色百褶裙,减了平日里的柔弱,增了几分娇俏活泼。

柔顺乌黑的长发被挽在脑后,点缀上宝石发簪和鲜花,显得可爱可亲。

反观顾宛年,只是简单到极致的打扮,乌发被挽起,戴上了一只银簪。

顾宛年站在顾孤星后面,倒不想是顾家大方的正经小姐,而是二房商人的女儿。

顾孤星见到了程珏,脸色一白。

她是有些怕这个大夫人的,虽然是一家人,但是程珏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女人,自带威势。

顾孤星低下头来,不敢造次,大房和二房生活在顾府,掌家的还是大夫人程珏。

至于自己的母亲,二夫人,平日里悠闲自在得多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闺房中刺绣画画,陶冶情操。

顾孤星带着自己的丫鬟行礼:“见过伯母。”

顾孤星即使看不起顾宛年,但是却不得不对顾宛年母亲尊敬。

说来也是好笑,像伯母这样一位女子竟然会交出顾宛年那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程珏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漠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顾孤星。

顾孤星原本是打算出府。

听说玉宝阁出了新的首饰,她打算去看看。

眼见顾宛年和程珏走进了马车,顾孤星好奇。

这顾宛年病虽然刚好,名声却不是很好,伯母这是带着她去哪?

顾孤星多嘴问道:“伯母这是去哪儿啊!”

说完这句话,顾孤星就有些后悔了,她们去哪里关自己什么事儿?

若是伯母不回答,倒是让自己在下人面前落了面子!

程珏或是这几日女儿的病好了,心情也开阔了些。

隔着车帘,程珏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乖巧的女儿:“去明恩寺。”

马车前的马夫忽然说:“知道了,夫人。”

被套上辔头的红棕色骏马只是站在原地,甩甩顺滑的马尾,时而打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句话搞得顾孤星有些尴尬。

好像程珏不是在回答自己,而是在和马夫说话。

顾孤星的脸有些热,这外面的太阳也不大呀!

她恼羞成怒,忽然想起一件事,灵光一闪。

“伯母,我可以和你们一去吗?”

程珏一时间没有应,但她忽然想到些什么,沉默片刻,倒也答应了:“那你上来吧!”

程珏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顾孤星,她接了一句:“这马车太窄,你就不要带上丫鬟了。”

顾宛年只是坐在原地,坐姿无可挑剔,眼眸望着前方,时候能够把空气看出一朵花儿来。

她并不在意谁和自己同行,即使知道要与自己同行的是对自己有敌意的表妹。

顾孤星虽然因为不能带丫鬟的事有些烦躁,但想到等会可能发生的事儿,她就很高兴。

她甚至高兴得身体细微的颤抖。

顾宛年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孤星的异常。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几人坐在马车里,没有人说话,很安静。

顾宛年纯粹是不想说话,说得越多,暴露得越多。

程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坐在她身边的都是小辈,没有必要说什么。

至于顾孤星,她沉浸在顾宛年即将被打击的兴奋中,无暇顾及其他。

马车上配了茶水,但是从出发到到达明恩寺,茶壶中的茶水没有少半分,还是满的,估计现在也冷得差不多了。

马车中弥漫着清茶的味道,三人身上也沾染了一些。

顾宛年走下马车,即使是冬季,这里也不冷,反倒是四季长春。

寺庙不冷清,来来往往都是行人。

多的是寇豆年华的少女来求姻缘。

顾孤星见到了明恩寺,她心中的激动不减反增,总算是到了明恩寺了。

明恩寺离顾府有些远,即使坐马车也要坐半个时辰。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顾宛年觉得恍若隔世,脑袋有些晕。

顾宛年看着面前的寺庙,虽然是冬季,但是这里香火鼎盛,热闹非凡。

平民百姓有之,达官贵人有之。

顾宛年跟在程珏身后,低垂这眼眸。

走进寺庙,一尊大佛屹立与殿前。

大佛高大,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笑意。

顾宛年看着面前的佛像,原本就很平静的内心变得更加的平静。

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无论这一次机会是天灾还是人祸,她都会心怀感激,并且珍惜这次机会。

人生苦短,若是再无半点珍惜,那就是白白浪费光阴。

程珏在佛像面前的鼎里上了一炷香,双手合在胸前,精致的脸上带着虔诚。

顾宛年站在程珏身后,也像程珏一样,在佛像面前许个愿。

她顾宛年只希望今生能够平稳度过,不在像前世那样颠沛流离。

如果佛主能够听见的话,她再虔诚一点又有何妨?

程珏和顾宛年在大殿上停留了一会儿,站在殿外的顾孤星有些等不及了。

她有些烦躁,她没有看见表哥,难道他没有来,亦或者是他们错开了?

那她岂不是看不到顾宛年悲伤错愕的表情了?

那她还不如不来!

要知道,来明恩寺要坐半个时辰的马车,她的脚腕都有些肿了。

见顾宛年和大伯母从香火鼎沸的大殿出来。

顾孤星走上前去,拉着程珏的手,抿唇道:“大伯母,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程珏不喜面前的女子,即使她是顾家侄女,她只是冷冷的看着拉扯着自己衣袖的纤纤玉手。

“出门在外,孤星万不要忘记顾家的礼仪。”

顾孤星无所适从的将手从程珏的衣袖上拿下来,贴在身侧。

顾宛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眸中划过了然。

看来她这母亲并不喜欢顾孤星。

令她难解的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今天把她带到明恩寺?

顾孤星得了程珏的训斥,安安分分的站在她身后,也不敢再问什么时候回去的话。

程珏和蔼的对顾宛年道:“既然来了,那边去明恩寺的后院看看?”

她接着道:“还记得你这是第二次来明恩寺,第一次来的时候你才九岁。”

原本顾宛年以为程珏要继续说下去,没想道她只是说了几句,便停了下来。

顾宛年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若是她问起了之前的往事,她不知应当如何应答。

前殿烟火缈缈,热闹得像刚烧开的沸水。

后院是曲径通幽。

南方的冬季是没有雪的,只有料峭的寒风。

脚下是小石子铺成的路,周边是僧人种植的蔬果。

这条路路上的人很少,很久才看得到一个人。

前方走来一对男女,看起来年纪并不大。

直到走近,顾宛年才看清楚他们两人的样貌。

男子身上萦绕着书卷气,一身青衣,样貌俊郎,刚及弱冠,他腰上配了一串鲜艳的红豆。

男子身边的女子容貌清丽,不同于顾孤星的柔弱,她身上带着世家女子的清隽。

女子发髻被珍珠发饰挽起,额前的水滴形珍珠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白皙。

两人走在一起,恍若金童玉女。

男子见到面前的一行人,他的脚步微顿,只是片刻迟疑,他继续向前走去。

顾宛年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男女在距离自己大约三步的地方停下来。

在身后的顾孤星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代延表哥。”

看来她今天没白来。

青年点头,随即向程珏问好:“伯母。”

程珏眼中带着戾气,倒也没有说些什么。

青年就是顾宛年的表哥,他只是淡然的打招呼,将顾宛年忽略了个彻底。

不过顾宛年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程珏带头,走在前面,两行人交错开来,然后越走越远。

代延驻留在原地,斜飞入鬓的剑眉微蹙。

记忆中对他纠缠不休的女子和刚才那道背影重叠在一起。

实在无法给她想要的,各自为安为好。

纠结的眉头舒展开,随即也抬步离开。

顾孤星跟在顾宛年和程珏的身后。

她原本就知道表哥今天会来明恩寺,所以来看顾宛年出丑的样子,没想到今日她竟然视若无睹?

顾孤星又是替表哥高兴,又是有些纳闷。

这顾宛年是怎么了,居然没有发火,就像不认识表哥了,之前是她一直在纠缠着表哥。

顾孤星和顾宛年并肩走在一起,顾孤星是不是侧头打量身边的女子。

女子低头敛首,眉目如画,桃花眼中几颗星星闪烁,但是身边的气氛却由如看不见底的幽潭。

三人坐进马车,程珏开口了:“今日你看见了吧?”

顾孤星没有开口。

顾宛年回过神来,看来程珏是在问自己。

顾宛年不知道程珏是问的哪一方面的事。

顾宛年干脆淡然问道:“母亲说的是哪一方面的事?”

程珏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明亮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亮光:“我说的自然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个男子。”

“那不过是商人之子,有什么好的。”

顾宛年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原主留下的锅。

顾孤星听见大伯母贬低自己的表哥,自然是不愿意的。

顾孤星梗着脖子道:“虽然表哥是商人之子,但是明年的科举考试,他一定能够金榜题名。”

程珏慢悠悠回怼顾孤星:“即使他金榜提名,也比不上我们顾家。”

说完,程珏拿起已经凉掉的茶水,将茶水倒进杯子里。

但是程珏只给顾宛年倒了一杯茶水。

顾宛年接过青花瓷杯,凉掉的茶水虽然香气减少,但是却格外的清甜可口。

顾宛年一直都没有说话。

顾孤星也知道自己不得程珏的喜欢,便也安安分分坐在一旁。

即使茶水没有她的份,也只得低头垂眸。

顾宛年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程珏坚持,又给顾宛年新添一杯。

暗绿的茶叶漂浮在上面,忽然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半满的茶水溢出杯沿,沾湿了玉手。

程珏心细,一只手握住顾宛年的手腕,一只手用锦帕擦拭水珠。

顾宛年抬头,便能看见细心为自己擦拭的程珏。

她脸上的温柔如同冬日暖阳下的风,让她在备受煎熬的冬季变得温暖起来。

她很少享受母亲的温柔。

在她上一辈子,母亲早早去世,她现在已经记不清楚她的容貌了。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那位母亲是严厉而又偏执的。

她将一身的才华传给了她,同时也将家族的仇恨输送给了她。

若是她真正的母亲在这里的话,她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像程珏这样这么温柔细致。

顾宛年嘴角不自觉的弯起,露出嘴角上的梨涡:“谢谢母亲。”

程珏不说话,但是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这还是孩子在醒过来后第一次喊自己母亲呢。

在车厢外的车夫有些无措。

林荫小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撒下细碎的光斑。

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那马车镶金带银,连车帘都是用的绸缎。

不难看出,前面的马车的主人是达官贵族或者其亲眷。

本来路就狭窄,那辆马车竟然停在路中央,其它马车就更加挤不过去了。

车夫段勤询问夫人的意思:“夫人,前面有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程珏带着精光的眼眸微眯,抬手掀开车帘。

果然,那辆马车正横在路口,正如它主人一样嚣张跋扈。

她认出这辆极具特色的马车的主人。

那是右相母亲和妹妹的马车。

程珏保养得极好的右手放在左手之上,指尖点在手背上。

她眼中晦暗不明。

左相和右相向来不合,其家眷也是如此。

她若叫她们让道,她们必然不肯,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口舌之争。

想起两人的泼妇行径,程珏吩咐车夫段勤:“等在这里,直到她们让道。”

马车停在原地。

半个时辰过去了,前面那辆马车丝毫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顾孤星百无聊赖,小声抱怨:“要是再等下去,回了家也赶不上午膳。”

顾宛年双手交叠,放在双膝上,眼睛看着前方,不为所动,平静得像冬季的腊梅。

马的嘶吼声混合着马蹄声响彻云霄。

两辆马车都停在原地,看来是另外的马车。

“吁。”

车夫见前面停着的马车挡住了路。

他拉住手中的缰绳放慢速度。

顾府马车停在路边,新来的马车慢慢的晃过顾府的马车。

前面右相府的马车堵在道路中间,那辆马车不得不停下来。

驾马车的车夫蹙眉,眉心紧皱:“前方是何人?速速让道!”

右相府的马车晃悠片刻,从马车上走下来两位女子。

她们穿金戴银,发髻上满是晃眼的宝钗步摇。

一位是三十来岁的妇人,一位是正值韶华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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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穆莫名穿越了(╯‵□′)╯︵┻━┻请问这个世界难道没有儿童保护局吗,虽然不保证内在很可爱,但是外表至少是可爱的孩子啊!这是一个特殊的世界,人与非人之物的融合,科技与超凡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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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到的就是他那双孤傲的眼睛,散发着无数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那张脸简直无懈可击,与哥哥相比似乎更胜一筹,但是他满脸的高傲和不屑,瞬间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个冰山男依旧惜字如金,没有表情,我开始有些怀疑,老哥是不是认错人啦?呼呼,不理他们啦,走咯“答应我一个要求!”说得这么爽快?是早有预谋吗?可是不应该,总不至于他是策划者吧“要求?行,但是你不可以说…”委屈啊,莫名其妙地要答应冰山男一个要求。“不管如何,你都要信我!”那是你对我的乞求吗?一次次的错过,一次次的误会,他们之间是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可爱善良的韩雪柔能够等到幸福钟声响起吗?面对昔日的男友、今时的未婚夫,她该如何抉择?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嘻嘻,我会再接再厉的~~~推荐——http://m.pgsk.com/a/450433/《邪魅总裁:女人,乖乖躺着!》推荐新作温馨治愈系列:听说,爱情回来过。http://m.pgsk.com/a/702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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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修炼了特殊辅助心法的人,重生在灵气稀少的地球,他为了最后的修炼,隐于大都市,建立了自己的修炼福地,由于一时大意使得灵气外泄,重而引来了无数的麻烦,等他把一切麻烦解决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众人仰慕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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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都希望自己比别人聪明,岂不知自以为聪明者却未尝不会犯糊涂;世人都不希望自己犯糊涂,岂不知有时犯糊涂者未必不是聪明人。很多人在社会生活和工作中所推崇的“装糊涂”,其实质目的在很大程度上说也不过是为了藉此避免犯糊涂。 概而言之,糊涂有装糊涂和犯糊涂之分。心里明白而表面糊涂则是装糊涂,表面明白而心里糊涂则是犯糊涂。装糊涂是“明知故犯”,是韬光养晦的智慧体现;而犯糊涂是“事后方知”,是悔之无及的愚蠢表现。自古而今,真正的智者其实大都是以装糊涂的办法而尽力避免做出犯糊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