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鹿鸣做梦了,她梦见又一次回到中学校园。
记忆中的中学校园总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所有的欢声笑语都是肆无忌惮,所有的伤心愤懑也都是直截了当,没有成年人式的拐弯抹角和欲语还休。
但是辛鹿鸣却与这样的校园格格不入,她过早的失去双亲,扶养她的叔叔又吞没了她的遗产,每个月只给少得可怜的生活费。
为了生活,也为了逃避生活,辛鹿鸣选择快速成人。
她开始穿着成熟化社会化,并且在台球厅,酒吧,夜店这样的场所打工,赚取生活费。
同学们在私下里都传她是女黑社会,是被人包养的大姐头。
她对这些却不甚介意,因为她与这些她眼中的“小鸡仔”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辛鹿鸣与往常一样横穿过学校操场,为了能在教导主任抓人之前溜出学校去打工。就在这时,一颗篮球突然从天而降,然后咚地一声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过了好一会儿,辛鹿鸣眼前才又重新人影,几个男孩担心又紧张地看着她。
“同学,你没事儿吧!”
辛鹿鸣使劲摇摇头,然后揉了揉还在嗡嗡作响的脑袋大骂道:“你们没长眼睛的哦!篮球往人脑袋上砸,砸坏了你们谁负责?不会打球就不要打!”
几个男孩被骂得愣住了,没有一个人敢回嘴。
“真是倒霉透顶!打工都要迟到了!”辛鹿鸣嘟囔着爬起来,转身就要走。
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个时候,她听到有男生小声嘀咕:“天啊,这不是那个女老大吗?会不会有黑帮来报复咱们?”
辛鹿鸣回过头,几个男生立刻和没事儿人一样看天吹口哨。
幼稚!辛鹿鸣不屑于和这帮毛都没长全的孩子浪费时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她在班级里被人叫了出去。
而站在班级门口的是一个男孩,穿着篮球队服,瘦瘦高高,一双眼睛特别明亮。
“你是谁?”辛鹿鸣问道。
男孩咧开嘴笑了,洁白的牙齿排列得整整齐齐。
“同学,我上次打球不小心打到了你,真是对不起。”
“啊?”
男孩往旁边退开了一点,他身后的地上躺着一箱可乐。
“这个就当作给你的赔罪吧!”
“啊?”
“就这样了,我还要去训练,再见了。”男孩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跑走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辛鹿鸣仍然记得男孩的背影,高高瘦瘦的身形,带着汗水的头发,手臂上的青色血管,脚上白色的篮球鞋,就这样深深地印在了一个女孩的记忆里,再也不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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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整理衣服的辛鹿鸣发现了一张宣传单,宣传单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黄色的底色,还有用黑色的英文单词“darkline”。
辛鹿鸣的记忆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地下酒吧,还有一个长相漂亮的男孩。
“如果可以再遇到他,好好问清楚就好了。”一直对与时高琛上床的事耿耿于怀的辛鹿鸣想找到这个酒吧,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酒吧的位置到底在哪里了。
但说来也是凑巧,就在辛鹿鸣刚刚把这件事过了脑子之后,晚上她又一次看到了这个酒吧。
钢铁灰的大门上装饰着骷髅和尖牙,有一种过气朋克的效果。一个牌子斜挂在大门口,上边黄底黑字写着“darkline”
推开酒吧大门,狂热到让人想要尖叫的音乐席卷而来,迷幻的灯光照在那些男男女女的脸上,竟然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
辛鹿鸣走到吧台边上,那个有着狐狸眼的酒保在擦杯子。
“怎么?今天还要‘深水炸弹’吗?”
“你还记得我?”辛鹿鸣有些惊讶。
“你要找的人到了。”酒保递给辛鹿鸣一杯粉红色的饮料,“蔓越莓莫吉托,无酒精的,免费赠送。”
辛鹿鸣回过头发现上次那个男人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对着她挥手,脸上依旧带着某种捉摸不透的笑容。
拿着那杯漂亮的饮料,辛鹿鸣走到男人身边,但在开口时却想不起来男人的名字。
“老月。”男人好像看穿了她尴尬的处境,便亲切的自我介绍道。
“老月,我一直想找你。”辛鹿鸣说道,“我现在有很多问题。”
老月笑了,露出了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我也在找你,小鹿,但我不是问问题的,而是来收账的。不过女士优先,你先说。”老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上次我和时高琛,嗯,就是那个A公司总裁……发生的意外,是不是因为你?你们俩个设计来圈套我的吗?”
“你是说你们那一晚缱绻悱恻?”
“说重点!”辛鹿鸣红了脸,好在酒吧灯光很暗,应该没人看得到。
“只能说有我的原因,但绝大部分是自己决定的。”老月回答说。
“我自己?”辛鹿鸣有些莫名其妙,“拜托,我当时喝得不省人事了好不好?你们这完全是趁人之危,是犯法的。”
老月举起双手让辛鹿鸣平静下来,然后说:“我当然明白这个世界的法律规则,也尊重你们女士的意愿。我所说的是这个。”
说着老月在辛鹿鸣手中轻轻一点,她的小手指上立刻出现了一根红线,但是红线的那一头却长长的消失在空气中。
“这是什么?”辛鹿鸣惊恐地问。
“这就是我上次我送你的礼物,神奇的红线。”
“这是什么东西?”
“它可以表达深埋在你心中的欲望和想法,并且帮助你实现它。你出现在某张床上,只能证明你渴望出现在那里。”老月的话听起来更像是胡说八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辛鹿鸣并不相信。
老月继续问:“最近你是不是总你能碰见那个男人,甩也甩不掉,甚至还和他产生了更深的羁绊?”
辛鹿鸣语塞,从那晚之后她的确与时高琛深深地联系到了一起。
“不,这只是巧合。”辛鹿鸣还想再挣扎一下。
“所有的巧合都是一种必然。”老月说道,“而所有的必然都是一种命运。”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但是我不想要这个红线。”辛鹿鸣觉得这个老月神神秘秘玄玄呼呼的,十分不靠谱。
老月拉住解辛鹿鸣解红线的手,然后说:“这东西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这是红线,不是鞋带,你解不开的。”
辛鹿鸣甩开老月的手解了半天,果然这东西还是稳稳地系在自己小拇指上。
老月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她:“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我也该要我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
“钱啊,你要别人东西不给钱的吗?”老月反问道。
“这不是我想要的,是你非要给我的,你这属于强买强卖。”辛鹿鸣严肃地说。
老月气得要站起来:“我强买强卖?多少人排着队求都求不来好吗!真是不识货!而且当初我也问你了啊,你也答应了不是吗?”
“我喝成那样子,哪有什么行为能力啊!”
“我不管,你得给我钱!”说着老月站起来抢走了辛鹿鸣的包,然后开始翻里面的钱包。
“诶?你这人怎么抢东西,我报警了啊!”
“人间的警察哪里管的了我!”老月径自打开钱包,但是却悲哀的发现里面只有25块钱。
“你怎么那么穷啊!”老月指责道。
“我的钱都用来租房子了,哪里有钱买你的什么小线头啊!”辛鹿鸣回答说。
“算了算了,25就25吧。”老月拿着25块钱说,“这钱就是你给我的香火钱,这红线就当是你请回家的,不过我这比别人那里好一点,我是管售后的。你以后要是有任何麻烦还是问题,就默默念叨我,然后就可以来这里啦!”
“香火钱?你到底是谁?”辛鹿鸣问道。
老月微笑着露出嘴里的尖牙:“我是一只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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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回了家,辛鹿鸣还没有从刚刚遇到的事情里清醒过来。自己竟然碰见了一只狐狸精?真的假的?
低头看自己的小拇指,上边十分干净,什么也没有。可是刚刚在酒吧里明明就看见啦一根红线,那触感那么真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翻看自己的钱包,果然少了25块钱,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想。
不过那个老月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红线体现了欲望,难道自己对时高琛有什么欲望……
“呸呸呸!”辛鹿鸣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把自己打醒。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留恋。而现在的自己只是为了还账才待在公司里的。
对,就是那么回事!
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进行这心理暗示,辛鹿鸣不算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大篮球,被时高琛反复拍打投篮,叫不出挣不脱,只能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