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鹿鸣坐在电脑前忙忙碌碌地干着自己手头的工作,距离上次和老月谈话已经过了好几天,很多事情她还是不敢相信也想不明白。
她试图再去酒吧找老月,可是却再也没找到过。
后来的某一天有人在她家的窗户玻璃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边写着:“最近因故外出,回头我找你”,但没有属任何名字。
而辛鹿鸣的家位于一个破旧小高层的七楼,很难想象谁会在大半夜爬上七楼,只为在玻璃外面贴一张便利贴,除了那只狐狸精……
“小鹿!”背后忽然的一巴掌差点把辛鹿鸣打吐血。
“干嘛啊?差点拍得我归西。”辛鹿鸣揉着背虚弱地问。
刘媛媛一蹦一跳地跑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比脸还大的薯片袋子。
“我是来提醒你的。”
“提醒我什么?我还有什么工作没完成吗?”
“当然。”刘媛媛表情严肃,“社交工作。”
“啊?”
“啊什么啊,身为一个新进员工,你要有自觉啊。”刘媛媛语重心长。
“有什么自觉,有话直说好不好。”
“和同志们打成一片的自觉啊!我和你说,咱们部新进员工都有一个迎新会,别怪我没提醒你,好好表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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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里赵部长正在第三遍唱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而后边正在排队的歌曲都是类似《我们不一样》,《凡人歌》之类的直男必唱曲目。
这时候部里其他人都已经喝到位了,有的拉着同事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有的则在一起抱头痛哭,所有人斗脱去了白天的面具枷锁,将内心真实的自己释放出来。
“喝!”部门小李拉着辛鹿鸣已经干了三瓶啤酒了,“别管那些,我觉得你行!”
辛鹿鸣早就不记得自己和小李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小李为什么说自己行。但是酒精的作用让所有的情绪都放大了,小李这句没头没脑的行真的就让辛鹿鸣觉得自己行,就是行。
“我就是行!行!”辛鹿鸣大声喊着,一股莫名的激昂充斥着大脑。
“行,你行!”周围醉醺醺的同事也不明所以的激动起来,大家纷纷给辛鹿鸣加油鼓劲,虽然谁也不知道辛鹿鸣想要干什么。
赵部长上来晕乎乎地把辛鹿鸣扒拉到一边说:“你行就行,别挡着我看歌词啊。媛媛,你把《我们不一样》再给我顶到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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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鹿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KTV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爬。总之她等到明白点事儿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然在大街上了。
但是又有一个新的问题需要解决,就是她忘记回家的路了。
她凭着印象走了一会儿,发现越走越不对,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区,周围的人也很奇怪,他们都在远远地打量她,审视她,可是没有人靠近她。
最后走累了的辛鹿鸣一屁股坐在便道上,旁边立着的路灯照下来,发出莹莹的绿色光芒。
绿色?
辛鹿鸣抬起头发现这个道路上所有的灯光都是绿色的,衬得路人的脸诡异又可怕。
强烈的恐惧和求生欲让辛鹿鸣觉得必须要离开此地,她抓起包包开始狂奔。
跑了好一会儿,辛鹿鸣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却发现她竟然还在原地,还是那个路灯,那个便道,甚至路人的脸也是一样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辛鹿鸣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甚至都感觉道某种阴凉的冷风嗖嗖地吹进自己的后脖颈里。
在这样恐怖的时候,辛鹿鸣竟然想到了时高琛,甚至模糊地觉得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不是有所谓的红线吗?就不能有心电感应吗?辛鹿鸣心里那个不要脸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它像一只小手一样不停地骚动着辛鹿鸣的心。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辛鹿鸣的身后,车前大灯照得她眯起了眼睛。
车上下来一个人,辛鹿鸣仔细打量着他。原本应该整整齐齐的西装有些凌乱,领带也松掉了,梳到后边的碎刘海掉到了前额,看上去又慌张又狼狈。
“你怎么在这里?”时高琛问道。
“我迷路了。”辛鹿鸣回答得有点委屈。
“快和我回家。”时高琛上来要拉辛鹿鸣,却发现她已经软得像一滩泥,一点都扶不起来。
“你喝酒了?”
辛鹿鸣用手指比了下,然后傻呵呵地笑着说:“部里的传统,只有一点点。”
时高琛咬着后槽牙,把辛鹿鸣扛了起来。
“你带我去哪里?”突然离开了地面,辛鹿鸣很慌张。
“当然是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时高琛瞪了一眼那些不怀好意的路人,然后把辛鹿鸣扛回到车子边上,打开车门直接把她扔到后座上。
原本十分紧张的辛鹿鸣因为时高琛的突然到来忽然放松下来,多余的酒精立刻又重新占领大脑,整个人便晕晕沉沉地睡着了。
时高琛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后边的辛鹿鸣,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手机发了一个语音短信息:“人我已经找到了,现在很安全。”
在车子启动的那一刹那,刺眼的车灯照亮了周围几个路人不怀好意的脸,还有嘴里若隐若现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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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出了那片街区,道路上的路灯又恢复了正常,道路两旁的商店也渐渐多起来。
时高琛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庆幸地想,刚刚那地方也是够危险的,晚来一步恐怕身后这个呼呼大睡的丫头小命不保。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应该把她送到哪里去呢?
送回家?可是时高琛并不知道辛鹿鸣的家在哪里。送到酒店?又怕她自己一个人有危险。
虽然心里还没有什么主意,但时高琛还是下意识地把车开往自己的家。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南影,自己漂亮能干的总经理。
“怎么了?”时高琛接通了电话。
“来接我一下。”电话那头的南影说。
时高琛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地问:“有什么急事吗?”
“这里有一个方案需要重新修改一下,咱们商量完之后我就晚上直接飞上海做演示,时间紧迫。”南影干脆利落地解释道。
时高琛看了一眼后座上的辛鹿鸣,最终还是点头答应说:“你现在在哪里?”
很快时高琛接到了南影,她上车后才发现车子的后座上躺着一个人。
“这位是?”南影问道。
“B公司的新晋职工,我看她醉倒在大街上,便想送她回家。”
“想不到咱们冷面冷心的时总裁竟然这么关心下属,下属醉酒也管。”南影笑着调侃道。
时高琛挑了一下眉毛,然后转换了话题:“方案在哪,给我看看。”
“在车里讨论修改?”南影问道。
时高琛给了一个有何不可的表情。
“我还是想找一个舒适而且有饮料喝的地方。”
时高琛原本想去咖啡馆,但是又想起了后座上的辛鹿鸣,他最终还是打了左转灯:“那就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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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把辛鹿鸣背到了家里,时高琛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你和她关系不一般啊。”南影趴在沙发背上看着时高琛说。
“啊?”时高琛努力地在和辛鹿鸣不听话的双手作斗争,这双手的主人好像想把时高琛的头发薅下来。
“一个新员工,估计还在实习期呢,你就这样把她带回家,还说没关系吗?”
“我……我只是乐善好施罢了。”时高琛终于把辛鹿鸣拽了下去,保住了自己的头发。
“即使你没有别的意思,你这样的举动很难不让这个姑娘产生什么想法啊。”南影继续说。
“你的方案呢?讨论一下正事好不好?”时高琛准备从床上下来。
“我行!”辛鹿鸣忽然诈尸似的从床上蹦起来。
时高琛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快躺下睡觉!”
辛鹿鸣眯着眼睛看着时高琛,然后笑着说:“原来是你啊,时高琛。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时总。”
“你醒了?”时高琛清了一下嗓子,“那个你要是醒了的话,就自己回家吧。”
辛鹿鸣摇摇头,然后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因为你看不起我,对不对?”
“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还是先躺下睡觉。”
“但是我告诉你,我行!我就是行!我是可以的!你走着瞧!”
时高琛把辛鹿鸣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扒拉开,然后说:“我瞧什么?你要是真的厉害,先给我做点成绩看看,别嘴上说。”
“嘴?”辛鹿鸣摇摇晃晃,眼睛慢慢聚焦在了时高琛的嘴上。
“辛鹿鸣,你……”
话还没有说完,辛鹿鸣吧唧就用自己的嘴堵住了时高琛的嘴。
温暖又柔软的触感,带着酒精的味道,肆虐着时高琛的感官,像是混着桃子味道的伏特加,甜蜜辛辣让人眩晕。
“你,你醒醒。”时高琛轻轻地推开辛鹿鸣,却发现辛鹿鸣已经又一次睡着了。
无奈地再次把辛鹿鸣安置好,回过头却看到了南影那双专注的眼睛。
“她,好像很不一般。”南影说。
“你在说什么?她喝多了而已。”时高琛尴尬地解释道。
南影却丝毫不相信时高琛的话:“她喝多了,你却没喝多,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这是一个意外,你现在能把方案先拿出来吗?”
南影不为所动:“我喝多这么多次,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种意外?”
“……如果你来只是纠缠这些小事,那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你们睡了吗?”
“……方案在哪?你几点的飞机?”时高琛拿出电脑开始准备工作。
南影难以置信地问:“你这意思是……你们睡过了?”
“南经理。”时高琛的耐心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我以为你是一个专业的总经理。”
南影愣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从自己的包包中掏出移动硬盘:“我们开始吧,这个方案里还有一些不成熟的地方,一会儿我一一给你指出来。”
时高琛悄悄地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辛鹿鸣,然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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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就这么办吧,时间不早了,你还得赶飞机。”时高琛边整理电脑边说道。
“那……她怎么办呢?”南影看向辛鹿鸣。
“她啊,回来等她醒了我就让她走。”时高琛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
“可是……”
时高琛突然脸色苍白起来,头上也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身体虚弱地倒在沙发上。
“阿琛,你怎么了?”南影慌忙扶住时高琛。
“没事。”时高琛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身体微微颤抖着。
“到底怎么了?你是哪里疼吗?要不要去医院!”南影不知道如何是好。
时高琛推开南影,然后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
“你开开门啊!阿琛!你这是在干什么?”南影使劲地拍着浴室门。
但是浴室里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