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锦蹲了下来。
他捡起了那支风筝,仔细地打量着它。
“好丑。”
他挑剔地打量着这只可怜的风筝。这风筝一看就是自己动手做的,竹篾不光滑,线绑的不整齐,上色也很不均匀。
丁锦倒是觉得挺有趣儿的,拿着手里不住翻弄着。风筝上面还挂着两个小小的铃铛,随着他的翻弄叮叮当当地响着,很是清脆喜人。
风筝上面写着一行字:陆小草讨不到媳妇儿。旁边还画着疑似一株小草的东西。
丁锦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小草是谁?这人可真倒霉,竟被人诅咒连媳妇儿都找不上。
他就这么一直摆弄着这只可怜的风筝,直到感觉索然无味为止。许久,丁锦终于站起了身,把风筝很随意地又扔在了地上,转身走了。
他顿了顿,又折返了回来。
等到丁锦再次离开的时候,风筝依旧孤零零地躺在原地。
丁锦已经走远了。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剑,随着步伐的晃动弄出些叮叮当当的响声。
已经整整一天了!
顾凌凡看着坐在窗边呈神游物外状的苏小霜,简直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她摇的清醒一点。
“就丢个风筝,你不至于这样吧?大不了我赔你一个嘛,去街上给你挑个最好看的、最贵的,怎么样?实在不行,本殿下再亲手给你做一个也是可以的……”
天知道!他最受不了沉闷的氛围了。陆青走的那几天,苏小霜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后来谢雨轩来到这里,两兄弟看上去都心事重重的。好不容易大家伙出去放个风筝,结果为着这飘走的风筝,苏小霜又整天长吁短叹的……
苏小霜摆摆手,愁眉苦脸道,“风筝飘走无所谓……唉,你不懂。”
苏小霜真真有些懊悔。
本来做风筝时,她很想认认真真在上面写一些愿望的。可是当她提起笔来,总能想起那个不解风情,又动不动说走就走的陆青来。喜欢上他是不是因为蛊,苏小霜不知道;但是他急于推开她的表现,让苏小霜觉得心底很不爽,泄愤似的加上了一条他讨不到媳妇儿的话来。可是眼下,风筝就这么突然飞走了,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万一风筝上的话就那么应验了……
如果陆青最后真的孤独终老了,她肯定是不能原谅自己的。
大不了……大不了自己也不嫁人了陪他呗……
苏小霜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外面变的吵吵嚷嚷。
“怎么啦?”睿王疑惑地派人前去打探。打探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他神色惊慌,跌跌撞撞地扑在了睿王面前,“王爷,不好啦!城,城中出现疫症……”
原是一月前,城郊的一名农户身子不爽利,眼睛发红,头痛发热,浑身无力,本想着是操劳过度带来的小病,一拖二拖症状反而加重了,最后竟死了。
那农户的妻子还未哭完自己的丈夫,家中的小儿子竟也出现了相似的症状。几天过去,庄子里的人竟纷纷染上了这怪病,人们这才意识到出现了疫症,顿时人心惶惶。
疫情已经递了折子快马加鞭向京里上报了。
都督府中,众人围坐在桌前,神情凝重。
“今年既无旱涝之灾,又无战乱之祸,怎么会有疫症出现?”睿王深觉一个头两个大,眉毛拧成了大大的川字。
谢怜君毕竟要冷静一点,拱手道,“现在人心惶惶,当务之急是安定民心,做好隔离救治之事。”
“对对,”睿王点点头,很快站起身就吩咐下去,“首先都督府不能乱。庭前把雄黄、雌黄、丹砂等药材烧起来!每人发一条纱巾,大家伙都警醒起来!城中感染症状的人转移到病坊中隔离,召集城内的大夫积极参与救治。已有的死者及时下葬,在城中找块空地集体掩埋,防止病情扩散。消毒的药材药粉要挨家挨户地下发,有新的感染人群要记录在册,及时转移!城门口加强戒严,莫要让流民四散。疫症的源头还不清楚,调集一队人马立刻着手去查,有消息就及时回来禀报。”
谢怜心下讶异,睿王竟将事情安排得如此有条不紊。补充道,“不错。还有水源也要注意,水井要加栏加盖,溪边注意清洁,必要时可投掷药粉。”
睿王连连点头,忙着人去办。
苏小霜一早就托人询问家中情况。得知武馆里暂时还没有事,心下稍安。听着院门外的啼哭声,苏小霜心下不忍,言辞恳切地补充道,“该做的你们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眼下人心惶惶,睿王作为本地的最高长官,不如做一场法事,向上苍祈福,也算是安定民心了。”
睿王点点头。
清陵城俨然进入了全城戒备阶段。人人白纱蒙面,额上涂抹雄黄,腰间佩戴药物香囊。街道上一天三回,有专人洒扫,保持整洁卫生,加强灭鼠灭蟑,防止疾病传播。盐水,石灰,醋与艾草更是家家必备。都督府特意在城中设立了多个物资棚,使灾民可以好好地吃饭休息。
不日,京中收到消息,也向清陵城输送了一大批药物与医官。情况渐渐稳定下来,并有好转的态势。
大家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名医官跪在地上,正在回禀救治情况。
“此次疫症乃是由尸气所染。下官按《圣惠方》、《集验方》中所述配制药方,现下疫情已有所回缓了。”
“办的不错。接着救治灾民,有什么新的情况速来回禀。”
“是。”医官拾起医箱,躬身退了下去。
睿王复又坐下,陷入了沉思。
尸气所染?
尸体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清理,在天气闷热时,的确会滋生病菌,传染人畜。可是清陵城在这方面一向做的不错,何况疫症的生成,绝非一条尸体,两条尸体曝露在外就可以做到的……
莫非在清陵城中,有人烟稀少之地因为缺乏巡逻看管,堆积尸体而造成了此次疫症的传播?
睿王当下命令侍卫搜查城中各个角落,荒郊野岭是重点搜查地。
与此同时,谢怜君和苏小霜奉命前去第一户感染的农户家中了解情况。
这个村庄的疫情已得到了控制。
破旧的木屋,矮小的房檐。两人叩门并说明来意后,农户的妻子将二人迎了进去。
她的眼泡仍是红肿的,整个人憔悴不堪。接连失去了丈夫和小儿子,她就算心志再坚定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个尚未议亲的大儿子,只怕这妇人早就倒下了。
这妇人替二人倒了两杯茶,便也坐在了炕头,声音说不出的沧桑和疲累。“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