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惑之成长
第十九章
【2019.2.24中午,家,修订】老丹木的家就在转过山腰不远处一个朝着东南方向的拗口平台处,正好可以挡住西面冬日里吹来的寒流,坳口下面大约百米处是一个超级草甸子平台,上面长满了青草,星星点点的有几十只羊和几头牛几匹马正在悠闲吃草,有些地方已经达到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程度。平台差不多有半个大型条田大小,足足两百多亩地的面积,缓缓的向南倾斜,一直延伸到了下面的小河里。
“世外桃源,真实的世外桃源呀,距离城市这么近,咱们竟然没有发现这里的优势,净往N山跑了,我应该让我们家老爷子…”方墩说到这里忽然不再说话,呆呆的望着远山。他的老奶奶轻轻拍拍他道:“老爷在天有知。”
听到这话,大家眉毛都动了一下。
坳口与大平台的垂直落差大概有十几米,与山谷小河的垂直落差也不过百米,这里作为牧民的冬窝子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
坳口的小平台上,有一个简易敦实的半高土坯地窝子和一个小毡房,毡房前一只柴狗叫了两声便撒着欢朝老丹木他们不停的跳动摇尾。可能天气太热,正在脱狗毛,斑斑勃勃的煞是难看,不断的在苏青同他们身上嗅着,判断着远近亲疏、好人坏人。
两只宠物大狗之前与跟随老丹木他们一起的土狗刚开始只是彼此简单的嗅着以确认身份,之后一直彼此保持着距离,现在或许看见宽敞的草甸子和众多的动物,心情一下子敞亮了许多,甩着舌头,撒开四蹄欢儿欢儿的奔跑吠叫着,想跟这两只驰骋草原的土狗亲近,但作为主人的它们好像始终不怎么愿意搭理作为客人的它们。
一只小马驹子喝儿喝儿的撂着小蹄子,表达心情,母马只是转头看了大家一眼,便一边嚼着腮帮子一边甩着马尾马鬃、抽动着身上的肌肉驱赶蚊蝇。
“这小马驹子吗,差一点点没有熬过来,幸亏了方觉帮忙弄了些粮食稀饭给它喂给,算是捡了一条命,他妈妈的奶当时都快冻住了,呵呵,是真的。”老丹木道。
风铃、苏醒辰一众人头次见到小马驹子,纷纷好奇的围了上去,小马驹子一见紧张的乱窜,身体颤抖,长睫毛呼扇。
坳口下的草坡上摊了一地有百十张羊皮子,正在风干,风干羊肉也是挂得到处都是。
“老奶奶,这么多羊皮子羊肉是咋回事?不怕招贼招狼呀?”山塔问道。
老丹木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吗,冻死的,都是没有熬过来的,有一百多只,损失了十好几万呢,要不是方觉想办法把死羊的皮子护着草甸子上的那几十只羊和牛、马身上,就一只不剩了。今天吗,给你们做清炖羊肉,不过是风干肉,有点柴,别见怪。皮牙子啥也没有了,就一些盐巴了。”
清炖羊肉,这是苏青同他们这些天来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了。所有人肚子被撑的溜圆。
“这肉的做法这么简单!但一点不膳,就是有点硬。”风铃赞道。苏青同望着她笑道:“你不是XJ人?”“不是呀,川妹子儿,你看这皮肤这么好。天府之国来的。”说着用油手的一个小指头挑着裤腿往外露白腿,风影紧张的咳嗽着。苏青同倒是被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忙捏着骨头低头啃肉,低头瞬间眼角还是没控制住的往哪白腿上流连了一下。罗筱筱把一块剔下来的瘦肉递到苏青同的嘴边,苏青同习惯性的凑嘴去接,罗筱筱却又收回手自己吃了,同时小声气道:“馋死你个色狼。”苏青同合着嘴里的肉、嘴边的话、心里的色、脑子里的补图,咽了口吐沫,同时听见身边的几个吞咽声,转头见是方墩和小别克吃个肉都跟贼一样。山塔倒是在专心大啃大嚼,老万已经吃饱下到草甸子上想骑牛,风影则是紧张的挡在他妹妹和众男人之间。
“妈的,都他妈的一丘之貉。”想想,苏青同又宽慰自己道:“食色性也,温饱思**吗!”
苏青同没有继续再问风铃,沾了一点盐巴,继续啃着羊拐,将一个羊膝盖骨弄干净递给苏醒辰道:“儿子,这叫羊毕石,小时候你爹我曾经玩过的东西,可以练准头。拿着。”
老丹木的小儿子小别克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羊毕石递给苏醒辰,道:“这个,玩吧。”
斜阳渐去,山里的寒气逐渐袭来。毡房太小,地窝子味道太重,几个城里人严重的不太习惯里面的浓浓羊膻味和各种的混合味道,只能先凑合着,一夜,男人们鼾声雷动,女人和孩子却辗转反侧。
远处的狼啸声,隔壁的家畜鼻嚏息声,脸前的蚊虫,合奏着山里第一场真实的入睡。
……
“老丹木,为什么这山顶上的山松这么多这么密,而越往山下反而没有了?山顶冷山下暖和些才对呀?”“砍没了。烧柴、盖房子、做工具、拿去卖钱,主要是拿去卖钱了,再往上的,要不是大灾,也快砍没了。”“这是您的草场,您能同意。”“前些年,要求砍的,后来管得严了,大儿子想换点钱,有个好工作,偷偷的砍,还有盗伐的,看不住。你们要是盖房子么,可以砍上几棵,不过最好能多种树,我老婆子这几十年发现,这树不能没有,没有树,烧的柴禾都没有了,山里也变的冷了,热了。”
次日,在女人们的强烈要求下,大家决定给几个城里的女人简单搭一个帐篷,大家作了简单分工,他们六个男劳力先分成两拨,一拨儿由苏青同带着,和老丹木商量后,转回方觉的别墅,用牛马驮了些粮食、煤、被褥、地毯物什;另一拨由小别克带着,到山林里搬了些倒掉的树棍。
回来后将树棍的枝杈清理干净,用火使劲熏烤了一遍,三个一组,一端用青草编的绳子松松的绑扎好,然后叉开,在选好的帐篷位置处立住了,形成一个端头上交叉的架子,做出两副后,间距两三米左右,用土埋好,在地上固定结实了,然后在两副架子之间上搭上一根木棍做横梁,搭在两个架子的顶端丫口里,再绑扎结实了,这样一个简易帐篷的龙骨就出来了。罗筱筱特意先将一个大窗帘搭在横梁上,剩下的就是往横梁上再搭上一些能够承重的粗树枝子,之后将别墅的挂毯盖上,再将半干的羊皮子搭在最外面,由下往上搭,一层层堆叠,最后在最上边横梁上再搭上一排羊皮子,毛面儿朝内,皮面儿朝外,这样下雨天,不会积水,水可以顺着羊皮子直接流到地上了,再顺着排水沟排到坡下。
大功告成,苏青同总是担心这么多羊皮子会不会把架子压塌了。不过里面倒是暖和,儿子苏醒辰依旧嫌有羊膻味道。苏青同生气道:“羊肉膻不?你还是不瞌睡。小爷您抄着手,几个叔叔为你累了一身臭汗,你不说个谢谢也就算了,还这么多事情。想睡帐篷就睡帐篷,不想睡,就睡毡房或是地窝子。”
……
住了几日,蚊虫渐盛。“这里太热了,牛羊已经受不了,必须尽快转到夏窝子去。”晨起,老丹木已经烧好了奶茶,大家奶茶就着干馕、奶疙瘩扒拉着。老丹木一家已经吃过,老丹木和小孙女正在薅着脱毛羊的毛,大家不会剪羊毛,只能干看着小别克一个人剪,因为机器剪刀没有动力了,小别克只能一剪刀一剪刀的咔嚓,效率低下。
“为什么不早去?”“上面下来的牧民说,有一段路被洪水冲垮了,一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赶牛羊。”“那我们能帮什么忙么?”“如果可以,麻烦你们和我儿子一起去探探路,他一个人我不放心,之前方觉想一起去的,可他那老身子骨,我还不放心呢。”
“行。”苏青同一口应承下来,大家把帐篷作了进一步改造升级加固后,收拾行囊准备第二天上路。
苏青同、风影、山塔三个人,带上大獒这种游牧犬,别克带上他家的一只公狗,母马驮着毡子、粮食和一口锅,每个人又背上自己行囊,上路了。
路上要走好几天,方墩腿脚懒、老万也不想去。苏青同给大王说了会悄悄话。小马驹子要跟着母马,费了半天劲总算说通了。大家依依惜别。
下到沟底,沿着小河往上游走,一路泥泞,穿林翻山,走了半天,几个城里人已经跟不上脚步,小别克在前面打呼哨,大家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停下来,就地支锅做饭。
清冽的山泉水和大米入锅,没有淘米步骤,等锅开了,开始撇大沫子,煮的差不多了,撒上一把盐,将熟羊肉块儿倒进去,搅一会儿,大家一人一搪瓷盆子呼噜噜开吃。收拾停当,别克要上路,几个人借口这里景色美,说什么也要停一夜。
几个人都有到山上旅游的经历,现在旧情复燃,玩了半天,苏青同方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小别克对这里的一切显然没有那么大兴趣,帽子盖脸正在眯觉,大獒满山追着松鼠、地鼠、老鼠、蚂蚱,反正是活物都能引起它的兴趣。三个男人则是找蘑菇——采蘑菇的老男人。
苏青同留意着找一些植物的种子。
夜里,听着狼嚎,面对篝火,烤的生痛,脊背却冻得结冰。大家又开始清楚一个空场子,然后将篝火挪开,将毡子铺在篝火原来烤过的地方,热烘烘的跟个热炕一样。篝火被小别克分成了几堆,把大家围在当间。
次日,虽然一样累得给狗熊一样,但是已经好了许多,况且大家也不再好意思老是拖后腿。
山路却是越来越难走了,而且夜里的寒气明显越来越重了。
水流也越来越湍急,终于在一处段谷,看见了老丹木所说的冲垮的山路。激流已经变成小股,但是当初山洪冲击留下的印记依然清晰可见,两三人合抱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冲的到处都是,草皮翻起,泥石流漫山,大家望着远处的雪山,心生敬畏。
小别克用棍子试了一下,水泥沼地,直接无底,山塔一脚踏下去,直接没膝,水立刻灌满,大家赶紧帮忙把他拽出来,山塔费了半天劲才将那只陷进去的军靴掏出来。
小别克开始拖拽一些树枝铺在松塔塔的泥石流经过的泥沼地上,苏青同三人一起帮忙,费了好大劲,总算铺了一条像样的路,保证牛羊安全度过。
是夜,山塔开始莫名拉肚子,小别克说应该是山泉水钻到鞋子里,淤积寒气,激着了。喝热滚滚的羊汤可以冲寒气。
终于,终于在第六天下午,大家到了海拔更高的夏窝子,一处高山草地,两间土坯圆木搭建的房子。
山那边远处影影绰绰的可以看见成片的发电风车、公路、铁路、民居,问过小别克方知,下山就是DBC区了。
……
等大家回到冬窝子时,女人们正在揉面学着打馕,老万和方墩不在,儿子扑到怀里,弄了苏青同一脸面粉。
这时,方墩和老万扛着米面也回来了。“你们这是要搬空呀。”“饿怕了,放在眼前才放心。”
苏青同将一路上搜集的植物种子拿给大家看,大多数都不认识,老丹木也只认识几种。至于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那要等到来年长出来之后才知道。
“老奶奶,现在已经八月中旬了,您再往夏窝子搬,过不了几天又要回来,这么折腾,你老身子骨行不?”“可以,好得很。不搬不行,羊就要热死了,你看到了中午,这羊都已经剪完羊毛了,还在张着嘴,往河水里走,这样不行,河水是雪水,冷得很冷得很,羊要生病的。”
大家帮着老丹木一家把羊赶到夏窝子,将这些天搬来的米面全部搬到了夏窝子。夏窝子,头几天住着还行,但是日久了,就有些着不住了,白天还挺温暖,但到了夜里,实在太冷,昼夜温差太大,几个人反反复复的感冒,鼻子总是齉的,特别是儿子苏醒辰。
不得已,一行人告别老丹木一家又折回到冬窝子。
这回好了,占山为王了。
【2019.2.24中午,家,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