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中午两人才出了医院，星语的步子有一点虚浮，没有了平日的娴雅恬淡，也不是很狼狈，反倒有些楚楚可怜。
“直接去学校吗？”星语突然有些害怕回学校。
“你想去哪？身体不舒服不要乱跑。”悟生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小心地领着星语过马路。
“我好像又饿了。”星语有一些委屈，明明自己平时的胃口没有这么大的。
悟生愣住了，狐疑地看了星语一眼，“还吃得下？”
星语想都没想就使劲地点头，点完脑袋才发觉自己的样子很丢人，赶紧想解释，“我平时吃的很少的……”脸上都爬上了淡淡的红晕。
“走吧，带你去早饭的那家吃。”悟生看着活生生一只仓鼠样的莫星语，冷硬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心头像是被羽毛挠过一样酥酥麻麻。
“好！”星语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悟生完全不敢再看星语，心下暗骂一句，这仓鼠就活该饿着。
走到矮墙的跟前，悟生习惯性想翻墙过去，想起旁边还有一只小仓鼠，坏笑地问，“小仓鼠，会爬墙吗？”
星语原本还奇怪怎么没有路了，看到悟生想要助跑起跳的动作才知道是要翻墙，还在想着怎么找块石头踩着过去。
听到悟生这么一问，眼睛无辜地眨巴了好几下，然后咬紧嘴唇，忍不住吐着舌头去舔干裂的嘴唇。
莫星语也是习惯了这样的动作。可是悟生看着，心里莫名地有了些古怪。
“以后别再做这个表情了，不大……健康。”悟生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嗯？”莫星语没听明白。
“没什么，能翻吗？”
“能的。”莫星语很用力地点头，女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悟生没多想，也觉得这墙实在不高，说话间轻盈地翻身落地。
星语在后头看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也不再耽搁，左右看看都没有砖头石头之类的，再想到悟生翻墙的轻巧，也想学样助跑腾空。
可是，没等来一个漂亮的双手撑墙180度空翻，星语最终双手扒着墙面，全身在这一头来回晃荡了两三下，怎么使劲地想借力翻身，可最终都只是像一只死鱼一样拍着墙扑腾。
过了一会，手指没力了，整个人沿着墙面又滑到地上，弄了一身的灰。
星语鼓着腮帮子，戳戳掉了墙漆的石壁，下意识想提脚踹过去，可有觉得这墙壁一副死样不叫出声来自己也没讨好，愤愤地收回脚。
“怎么办啊——”
星语仰着头，脑子里想着所有可能有用的物理公式。
一人一墙，大眼瞪小眼，还真就较上劲了。
另一边的悟生自落地以后就到一边摆弄花花草草去了，早上来不及看个分明，而今仔细看才发现，栀子花开了。
悟生看着低矮的枝头，大朵大朵的奶白色栀子向着阳光最温润的方向，肆意地开着。
她呆呆地看着，竟然会有些羡慕这些花，羡慕它们的不管不顾。说真的，悟生有些分不清是怜悯星语还是什么别的情感。毕竟，她早就知道，总会有一天，也总有那么一个女孩，会让她想要掩藏的一切都血淋淋地剖开。
那个时候，她会不会又一次被抛弃？
“诶，诶——啊！”
重物落地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悟生。
悟生转过身，就看到趴在地上一脸委屈的莫星语。本来经过早上这么折腾就有些脏的衣服如今这么一摔更是东一块泥西一片灰了。
“你这是行大礼？”悟生看着星语的模样，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一句。
“那你家门槛真的高。”
星语说着，恨恨地瞥了瞥嘴，脚丫子还赌气地想往后蹬了墙面几脚，可也许是落地的时候离着墙有些距离了，星语往后踢了半天都没碰到墙壁。
悟生只看到一只小白鞋凭空打转，再看过去就看到黑脸的星语。
“准备起飞了？”悟生实在忍不住了，一手扶着栀子花树，一只手学着星语的样子在空中打圈圈。
星语张大了嘴，一口气堵着上不来，眼里的愤恨绝对比激光切割还要精准。一张沾了灰的小脸像是油漆铺一样，一会青一会紫的。
“人家被狗咬了实在气不过，要是咬回去，狗还叫两声。你这踢回去人家还给你掉块砖不成？别说，还没踢到。”
星语气急，本来还想回嘴，可是偏偏因为全身气血上涌，肚子越发空的难受，就又硬生生地把嘴边的呛词给憋回去，最后只是轻声嘀咕了一句：“那也不能不让我撒这口气啊。”
声音也不见得轻，悟生听个分明，只觉好笑。
“我饿了。”星语最终服了软，两只手交叉着叠在脸颊下面，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悟生也是心软了，想着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小丫头估计连窗户都没爬过，也不知道她怎么过来的。悟生扶起星语，还体贴地替她拍去灰尘。
“你怎么过来的啊？”悟生最后拍拍手，看两个人都收拾地差不多了，顺口问了一句。
星语听到这个身体明显僵住了，接着脸腾的红了，眼珠子左右上下胡乱转。
“嗯？”悟生背对着星语，察看有没有什么花草被星语落地时候给压坏了，也就没有注意到星语的窘迫。
“额，我……我也就那样过来的嘛，差不多的。”
星语才不会说自己是垫石头过来的。
悟生察觉星语半天也没有下文，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低着头捻着手指的星语。17岁的女孩子其实还在发育，五官都还没有张开，身上也没有脂粉气，浑身散发着的青涩和可爱却让人怎么都移不开眼。
悟生撇开视线，可还是觉得脸有些发烫，连带着脑子也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好吧，其实我不会爬。但是一回生两回熟，下次我一定过得来。”
说着，星语想着发誓的话，应该伸几根手指更逼真一点，就后知后觉地把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耳边，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
她摆好姿势，可半天没见对面的人回话，手指就不安分了，调皮地往下勾了勾。
“悟生？你走神了。”
“哦，是吗？饿了吧，走啦。”
悟生的步子有些凌乱，拉着星语往巷子的最外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