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斜阳躲在了云层后面,天际也开始昏暗了下来。
热闹了一天的北麓城开始华灯初上,河边船灯闪烁,出城的人们加紧了脚步。城里的来往客商也走出客栈渡步街头领略着北地傍晚的人文气象。
谭鹰不紧不慢地徐徐前行。
仿佛对于身后尾巴没有丝毫察觉,任由他跟着自己。
人来人往,一名担着干货的汉子脚步有些匆匆,他似乎是想赶到城门关闭前出城,不然等到城中宵禁就成了一桩麻烦事。
不远处是一座拱桥,这是城里一处古迹,俗称“红枫桥”,数百年来流传着一段凄美的故事。
远处,迎面走来一个衣着打扮十分得体,玉树临风的公子。
另一位是个女子,模样有几分清秀,走路时落后半步,应该是前者的侍女或者丫鬟。
“公子...我们还是回客栈吧。”秋菊说道;
她很清楚自家主人的脾气,但是想到了某个更凶的人才不得不开口。
“无妨,既然出来了,我们到处走走。”青年明媚皓齿,从脖颈到脸颊白皙如玉,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如同宝石,闪烁着生人勿近的幽冷。身材修长,一袭锦衣,轻摇折扇翩翩如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不少路过的少女们频频注目,媚眼如水。
“可是,万一被大长老发现我们偷偷溜了出来,回去一定会糟糕的。”秋菊满眼担忧。
“你的话很多。”青年淡淡说道;
“唔…”秋菊连忙伸手将嘴巴捂住,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
主仆二人眼看走上了红枫桥。
砰...
哗啦...
秋菊躲闪不及便撞到了迎面而来担着扁担的汉子。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中年人有些慌乱地连忙道歉。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嘛,走路也不看着点。”秋菊有些生气地埋怨了一句。
青年皱了皱眉。
“两位抱歉,小人给你们跪下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报官。”中年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悲戚。
青幽皇朝律法规定,凡庶民者,不得攻击贵族,一旦犯事,轻则断肢流放,重则死罪。
所以对贫民来说,对贵族一般情况下都会敬而远之。
这就是阶级地位的巨大差异。
“好啦,大叔,我们不会报官,起来吧。”见状,善良的秋菊宽慰了一句,伸手欲将眼前的中年人扶起。
就在这时...
中年人原本低着的头颅顺势抬起,眼底闪过一抹残忍和森冷,与适才那诚惶诚恐的表情形成了强烈反差。
嗡...
一炳寒光闪烁地利刃直指背着手将将折扇拿在身后的青年。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公子小心。”
少年随从大惊失色,惊叫了起来。
淬毒的匕首闪烁着幽蓝之色,眼看就要刺穿青年后背,千钧一发之际...
“哼!”青年头也不回地冷冷一声,身形微微斜倾侧身,优雅地横移开来。
脚底猛然一跺,身体顿时如同鸿雁一般凌空而起,脱离战圈。
紧接着只见他凌空翻身,折扇哗啦打开,露出一道道寒光。
咻咻咻...
刷刷刷...
竟是隐藏在折扇中拇指粗细的飞刀,足足十多把,射向了那名中年刺客。
中年刺客刺杀不成,心中暗道可惜。
下一刻从腰间抽出一炳软剑,寒光闪烁,挥舞之间一道道剑气喷礴而出。欲将一炳炳飞刀劈开。
当当当...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一连串响起。
噗...
一炳飞刀穿过剑幕,射中了刺客的胸口,瞬间炸裂了开来。那是因为飞刀的力量十分巨大,手指长短的飞刀只留下刀柄在外面,其他全部刺进了他的胸口中。
“大武师...嗬嗬...你是...大...”刺客有些激动,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那炳飞刀,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一番变故,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小姐,我们快走吧。”秋菊惊慌失措地说道;
青年罕见地点点头,旋即抬脚准备离去。
豁然,他顿住了脚步,眉头微微一皱,柳树下,水果摊位,行人堆里,纷纷走出几道身影。
这些人毫不掩饰的散发着各自武道修为。
四个武师。
还有一名灰衣老者,气息十分强大,至少大武师修为。
“看来是下了血本啊!”青年喃喃自语,神色不变。
“他们的目标是我,离开这里。”话音落下,纵身一跃,施展类似水上漂的轻功身法,沿着河面逃遁而去。
“追!!!”
与此同时,几个身影纷纷一跃而起,果然撇下秋菊追了上去,身手十分敏捷。
“小姐...”秋菊紧紧抿着嘴唇转身便逃。她要以最快速度回去搬救兵。
只留下一具尸体和惊恐万状的行人。
......
谭鹰没有回谭家,而是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家杂货店。
杂货店地处偏僻,卖的东西质量却一点也不差,都是上等好货。
谭鹰前几日预定了一副雕刻的刀,还有一副手套,几根狼毫笔。这些东西都是他平日里用来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有人说,雕刻家雕刻的并不是一个物件,而是艺术和灵魂。
他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取决于雕刻之人的初心,如果雕刻的物件用来贩卖那就是一件货物,充其量加点情怀,也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如果雕刻的物件用来纪念、缅怀,那就是一件有意义的东西。
对他来说,就是打发时间的东西。
店主姓王,隔壁的老友们都叫他老王。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邻居家里有个喜事或者逢年过节也都会请他过府一叙,把酒言欢。
老王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这位经常光临出手阔绰的大主顾连忙堆上笑容,说道:“公子来了啊!快坐,快坐。”
谭鹰点点头,顺势走到一样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耿,快给贵客上茶。”店老板连忙招呼自己的儿子。
“您上次订的货到了,我这就取。您稍坐。”前堂铺面不大,都是些样品,后堂有间仓库,一般客人来买些大量的东西都需要等待。
“无妨...”谭鹰摆摆手。
老王步履匆匆离开。
“贵客慢用。”老王的儿子小耿端来一杯茶水轻轻放在茶几上,说了一句,端着盘子又轻手轻脚离去。
傍晚的杂货店有些安静。
谭鹰端起茶杯,吹去浮沫,品了品味道,还不错。
不一会儿,老王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包袱,里面有谭鹰订购的东西,时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老王来到茶几前,将包袱放在上面打开来,笑着说道:“公子查点一下。”
谭鹰扫了一眼,说道:“王老板做生意童叟无欺,货真价实,我信得过。”
“呵呵,公子廖赞了。”老王谦虚的笑道;
“喏,这是剩下的钱。”谭鹰顺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然后起身告辞。
“公子慢走。”老王连忙抱拳相送。
待的前者离开,才转身将银子拿起放进袖口里。
老王对儿子小耿吩咐道:“记住,谭公子下次到店里来,把我珍藏的楠竹茶拿出来沏上一杯给公子品鉴一下。”
“知道了,爹。”小耿说道;
老王满意的微笑着点点头。
离开杂货店,谭鹰沿着青石路前行,据说这条路上曾经在大战中堆放过无数尸体。
此时夜色黯淡,竟有些空旷寂凉。
最后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巷子口,身形微微停顿,走了进去。
“跟了那么久,出来吧!”谭鹰气定神闲地自言自语道;
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似乎有些怪异。
沙沙沙...
脚步声响起,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
中年人一身劲装打扮,神态阴冷,不急不慢地朝谭鹰走去。
“三少爷好胆量,明知道有人跟踪,还敢将某引到此处来。”中年人露出一抹戏谑之色。
“杀我?”谭鹰说道;
中年人笑了笑,说道:“没错,取了你的小命,老子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去逍遥快活。”
“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高任鱼跃...海阔什么来着?”
中年眼珠子转了转,一副苦思冥想之状。
“凭鸟飞?”谭鹰嘴角挽起一抹冷笑,打趣道;
“呃对...对对对...”中年人冷声说道:“那个,你是自己了断呢?还是我来动手?”
“废话太多。”谭鹰说道;
“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中年人瞬间出手。
一股子强大的气势弥漫开来,他的身体如同一头蛮牛,拳头直奔谭鹰面门。
不动手则已,动手便是下了死手。可见杀人之心十分坚定。
“武师七阶,这样可不够啊...”
就在中年人的拳头如同千斤坠落时,谭鹰缓缓伸出手臂,猛然出掌将他强大的攻势挡了下来。
由于惯性,两人身形脚底擦着地面划出去几步。
中年人大惊失色。
什么?他可是一名七阶武师。
谭鹰噙着一抹淡淡冷笑。
“这怎么可能?”中年人有些难以置信。
他得到的情报,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谭家三少爷因为一条手臂瘫痪,根本没有办法练武。醉心于诗词歌赋和胡作非为。
可是...他居然挡住了自己最凌厉的一击。
而且如此轻描淡写的样子。
“去死!!!”中年人低吼一声,另一只手掌攥成拳头砸了下来。
“挡住了又如何?废物终究是废物。”
“是吗?可能让你失望了。”就在前者话音未落,谭鹰原本在别人看来瘫痪的手臂竟然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