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伊恩的话如连珠炮般向埃拉打去。
「王国历187年,你们劫掠了格拉斯领北方邓巴顿镇,血流成河,就连尚在襁褓的婴儿你们也不放过。」
「王国历190年,你们劫掠了阿伯丁领下辖的奥尔福德镇,当时在城镇已经投降的情况下仍然对城镇大肆屠杀,以至于现在那里也是一片焦土。」
「王国历196年,你们劫掠了那是还是我祖父统治下的斯特林,此去向西二十英里的利德镇,这是我在我祖父的笔记中看见的,也是他这一生的耻辱!」
「告诉我,埃拉夫人,仅仅因为一个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你们居然可以心安理得地拿来当借口,屠杀平民,窃取财宝,毫无顾忌。告诉我埃拉夫人,你们的神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说道深处,伊恩甚至破音了。
埃拉完全被伊恩一通问责与事实给问住,她并不是一个智慧的女人,懂得只是从父辈手里传下来的狩猎技术与劫掠手段,怎么可能能与伊恩如此对峙。
这时,伊恩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放低声音说道:「埃拉夫人,请把我的妹妹还给我好吗?不要再给你自己的手上沾上鲜血,难道你希望你的女儿也和你一样,在这样烧杀抢掠的日子中过完她的一辈子吗?」
见埃拉仍在犹豫,伊恩只能允诺地说道:「夫人,地上的这些人,他们都没死,我知道他们是你的部下,与山下那批人不同,我保证,只要你能放了我的妹妹,我会向我的大哥罗伯特为你们求情,让你们体面地离开。」
罗克听得这话,看着伊恩的目光中多了些许赞许。
但是埃拉仍然执迷不悟,「你们低地人的话就和那些南方人没有区别,一样的没有信用。」
听罢,伊恩闭上眼地摇了摇头,然后面容冷若冰霜道:「告诉我,埃拉夫人,你喜欢血鹰吗?」
血鹰!一词或许埃拉听不懂,但却在罗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是当他转过头去看伊恩时却发现后者在说出这话时,异常地平静。他的语气略带疑问,但在罗克耳中,如果今天埃拉不照着他的话去做,那么这小子大概率会当众让众人欣赏“血鹰”的魅力。
虽然平时总是说他成熟,可是这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该有的阅历。
光是报个埃拉不懂的词语。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吓到她,所以伊恩细心地解读道:「在我们的世界以东,穿过无尽的海到达另一头的大陆,有一群比你们更加凶猛的氏族,血鹰是他们的一种刑罚,就像圣教烧死异教徒一样。他们会将受刑者的后背,在胸腔附近沿脊柱两侧开两个口子,然后把肋骨折断,最后用双手将受刑者的肺叶从胸腔中拽出,当肺叶离开胸腔之后,由于压力等原因迅速收缩而受刑者也将因为无法呼吸而窒息而死,由于从后背伸出的两个肺叶,看上去很像收缩后翅膀,因此,俗称这种刑罚为血鹰。」
伊恩声情并茂的解释让在场所有人的后背冷汗直冒,因为他此刻脸上带着些许愉悦,仿佛就置身在行刑现场。
埃拉强行不屑道:「哼,编故事谁不会?以为听了一些床边老奶妈的故事你就可以吓得住我?」
「埃拉!够了!」罗克怒视着埃拉吼道。
伊恩却带着浅浅的笑意道:「尊敬的埃拉夫人,我承认你的勇气,但是你是否也得为你的女儿考虑一下呢?」他看着一旁的卢娜道:「如果我的妹妹死了,不仅仅是我,你认为我的父亲,我的大哥,他们会怎么将怒火报复到你的女儿身上?」
此时身陷绝境,埃拉最担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女儿,她才十五岁,原本这次劫掠异常顺利,自己也记不追究女儿强行要跟着自己的冲动。可现在她们母女深陷囫囵,即使现在跳下断崖摔死,怕也是强过被伊恩抓住。
就在两边仍然对峙不下时,一个强壮的身影从山坡下爬了上来,正是比尔。他其实早就在坡下待了一会,听完了伊恩与埃拉的全部对话。此时他倒提着巨剑,来到众人面前,看着伊恩的目光中充满复杂,又瞥了一眼罗克。
罗克连忙摇头示意这绝对不是自己教的。
比尔先不管伊恩这边,对着那边的埃拉警告道:「结束这场闹剧吧,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我打败,不要再平添死亡了。」
不知是不是比尔的气场太过强大,当埃拉知道山下的纳努克已经失败之后,她宛如失去了依仗,神情悲痛地说:「你把他杀了?」
「没有,但是他自己中了自己手下的毒,现在很不好过,罗伯特大人已经控制了局面,即使你现在跳下断崖侥幸不死,森林那头也有乔西亚的骑兵为你收尸。」
大势已去,埃拉没有再坚持的理由,看着一地断骨伤筋的族人,更重要的是自己身边的女儿,她放下了武器,但是她看向罗克的时候依旧充满憎恨。
「先生,我很好奇你和埃拉夫人的关系。」伊恩在一旁不禁问。
罗克红着脸道:「某人很不愿意与伊恩分享这段回忆。」他又将自称改了回去。
伊薇被卢娜放了回来,还没说话,就被伊恩紧紧抱住,「三哥?」
伊恩无比自责,假如不是自己这次自作聪明怂恿伊薇跟着他们,她也不用看到那么多不开心的事物,伊恩到没什么,两世为人的他心智过得去,可伊薇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女孩,这要是放在伊恩前世,简直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是那种应该躺在沙发上嚼着薯片无忧无虑的。
「三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什么事也没有,你不用自责,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我还会跟着你一起出来。」还没等伊恩开口,伊薇就拍着他的后背弱弱地说,伊恩暗自咋舌,难道孪生的还真有心电感应不成。
「三哥,能求你个事情吗?」
「什么,你说。」
伊薇目光看着那一边被比尔差遣两个士兵牢牢捆绑住的埃拉与卢娜,以及一些受伤的族人说到:「三哥,你会放了他们是吧。」
伊恩无奈「伊薇,现在已经不是我说了算了。」说着他指了指正在指挥打扫站场的比尔道:「一直都不是我说了算,那只是为了救回你说的而已。」
见伊薇紧抿嘴唇,伊恩坦诚:「有时候,为了家人,被别人说成像南方人一样的无信用者,我才不在乎。」
将伊薇交给了罗克,伊恩向山下走去,他现在有很多话想和他的亲哥说说,他们该好好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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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下的站场情势完全是一边倒,在纳努克因为中毒倒下之后,劫掠者在罗伯特精锐的士兵推进下很快就崩溃,但是罗伯特毫不留情,即使是投降的劫掠者也全部杀死。而他手下的士兵坚决执行命令,没有一点质疑的声音。
就这样,完整的三百多劫掠者在罗伯特手下抵挡不住一刻钟时间便完全成了三百具毫无生气的尸体,罗伯特手下只付出了数十人的轻伤。而他们的首领纳努克在罗伯特的授意下,随行的军医为他治疗简单处理了,只是仍然神智不清。
在罗伯特看见伊恩的同时,他就弯下腰,如果这时候伊恩上来给他一拳他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就连父亲都会给他一个巴掌。
然而,伊恩来到他的身前,居然微笑道「大哥,战斗真的漂亮,消灭了他们,也算是对杜恩村的村民有所交代了吧。」
罗伯特愣在原地,皱着眉头说:「三弟,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这次的计划是由我向父亲提出的,没有和你说明白,是怕你不敢担任这个责任,毕竟你才十四岁。」
「十四岁?」伊恩抬起头,对面前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罗伯特不满道:「难道仅仅因为我的年龄,我就不被允许知道这个计划?大哥,我还是阿卡尔家族的人吗?」
「你听我说!」罗伯特与伊恩的争吵引来不少目光,他不得不压低声音在伊恩耳边说:「你很勇敢,真的,你大哥我在你这个年龄,在山中要是遇到一只野狼都会害怕的逃之夭夭,你这几天的表现,比尔已经告诉了我,你比大哥强多了,你绝对是阿卡尔家族最特别的孩子。」
听的这份吹嘘话,伊恩再也提不起责备罗伯特的心,「大哥,我只是想,以后如果还有这样差遣我的计划,我至少能知道具体流程,要是不小心被从哪射来的暗箭射穿,我也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罗伯特连忙插嘴道:「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以为大哥真的会让你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就不明不白的去送死?比尔可是父亲最得力的手下。」
就在这时,山坡下建立起的临时营地里传来骚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只听一众士兵的叫骂中传出一声狼吼。
「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吗?大哥」
「不是,但是并不用担心。」
「那么我现在做什么都不在计划之内咯。」伊恩不等罗伯特回答,从背后取下弓便向山丘下营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