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济舟拾起一颗地上的石头，举起来，以便所有观众都能注意到。初春的阳光从背后透过来，将他的刺猬发型镀上一层光晕。
“你们看这是什么？”
“石头啊！”一个小女孩儿添了一口棒棒糖，非常的不以为然。
“是石头，但不是普通的石头。”方济舟冲她神秘地笑笑：“你们知不知道，在三千八百年前的古代西域沙漠里，石头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因为这在沙漠绿洲里非常的罕见。只有地位尊贵的人才有资格用石头做装饰品，价格比现在的钻石还贵！”
“真的假的？”另一个男孩子微微皱眉：“那你运一车石头去沙漠，不是能赚很多钱？”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在三千八百年前！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方济舟不耐烦地瘪瘪嘴，不禁看了看面前仅有的两个小观众，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微风吹过，一片树叶在男孩儿头顶上打了个卷儿，然后慢慢飘落在方济舟的脚下，使得原本就冷清的现场又多了几分寂寥。他坐在书店楼下的长凳上，头顶悬挂着一张很大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通天之塔》——寻找独目巨人的惊世探险之旅”。
方济舟叹了口气，正暗自奇怪今天怎么连个凑热闹的老婆婆都没有，视线无意中在女孩儿手里的棒棒糖上停了下来，因为女孩儿手上握着的不是一根棒棒糖，而是两根。
“女孩子，少吃点儿甜食，会发胖的！”方济舟换了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
“叔叔，你不是说要给我们讲故事吗？”男孩儿问。
“人太少了，叔叔今天没有讲故事的兴致，明天吧！反正我明天还来。”方济舟索性站起来，指着头顶上的条幅说：“对了，记着让爸爸妈妈带你们去书店买叔叔的新书！”
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方济舟有意忽略了这种小狗般的表情，转身想走，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请问，你是《通天之塔》的作者吗？”
方济舟猛一回头，视线中立即出现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男子大约三十五六岁，身材瘦削，皮肤略微有些苍白，他身穿一件高领的休闲外套，非常随意。
“对啊，我是。”方济舟赶忙笑着回答，自从他上周开始在书店宣传新书以来，观众不是老太太就是小孩子，对书感兴趣的人是一个也没碰上。
那人一阵惊喜，赶忙从包里掏出一本《通天之塔》，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内容说：“请问，书上有关方木航在沙漠中看到天眼这段是不是真的？”
“天眼？”方济舟微微一愣，马上笑着说：“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写的是小说，又不是报告文学。不过，我后面还是给了解释的，这是海市蜃楼。”
“这么说不是真的？”那人显得很失望。
“当然不是。”方济舟扬扬眉毛：“谢谢你买我的书，要不我给你签个名吧！”他边说边掏出了准备很久的签字笔。
那人却像没听见，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怎么会是虚构的，难道真是巧合？”
方济舟握笔的手非常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他皱皱眉头，小心翼翼地四处看看，还好没人看到，他暗自松了口气，正要把笔揣回兜里，就看见那人又回来了。
这一次，那人的眼神坚决了许多，他翻开书，指着上面的插图说：“这是贺兰山‘独目人’岩画。”
方济舟没回过神来，那人又迅速翻到另一页，指着插图说：“这是非洲撒哈拉沙漠‘独目人’岩画。”
“是又怎么样？”方济舟还是不明白。
那人也不解释，手指异常娴熟地翻着页面。
“这是澳大利亚来林兄弟‘独目人’岩画。”
“这是阴山‘独目人’及天神崇拜岩画。”
“这是加拿大安大略湖‘独目人’岩画。”
“这是新疆库鲁克山‘独目人’岩画。”
……
那人越说越起劲，居然一口气报出了书上三十处‘独目人’岩画的出处，而且全都准确无误，书页在他手下就像有生命般扑扑翻舞，方济舟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
“你怎么会对‘独目人’岩画这么熟悉？”
“因为我和你一样，也在研究‘独目人’。”那人有意加重了‘独目人’三个字的语气。“自我介绍一下吧，鄙人姓马，马名杨。”
马名扬摸出一张名片，用两只手递到方济舟面前，方济舟犹豫着接下名片，定神一看，这个马名扬居然是位考古学教授，专攻西域考古学。
方济舟忍不住问：“您对我的书感兴趣，是因为独目人？”
“没错。”马名扬说：“不光是独目人，还有书上提到的天眼。”
“那是海市蜃楼。”方济舟提醒道。
“海市蜃楼也是以真实的自然景观为蓝本的，既然沙漠里出现了天眼的海市蜃楼，就说明天眼的确存在，只不过我们都没有发现。”马名扬的神情很激动。
方济舟瘪瘪嘴：“我都说是虚构的故事了，哪儿来的天眼？”
“那你为什么要研究独目人？”马名扬毫不退让：“为什么会想到把独目人和天眼扯上关系？而且你书上的独目人图片全是真实存在的。”
“这只是一个构思。”见马名扬如此认真，方济舟也不知不觉认真起来：“如果你想做学术研究，那么对不起，我的小说是纯娱乐的，不能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可能！”马名扬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他属于一激动就上脸的类型，早已是满面通红，额间青筋暴突，外人还以为他俩在吵架。
“方先生，天眼是真实存在的，它不是我一个人的学术发现，而是能改变人类历史的科学证据。”
“对不起，我对人类的历史没兴趣。”
方济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个死心眼儿的人，无奈地摇摇头，赶忙收拾东西离开。马名扬没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把手中的《通天之塔》高高举起，大声说：“天眼是存在的，独目人也是存在的，你一定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肯承认？”
方济舟越走越远，脚步也越来越快，马名扬的喊声却始终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声音越来越大，一声声在他心中激荡徘徊，久久不散。
下了公交车，他拐进一条小巷，一头钻进巷口的小饭馆儿里，一个身材细瘦的男子从厨房探出头来，冲方济舟说：“波斯，回来了！”
这个人名叫包晓贵，认识的都叫他包子，包子和他的名字相反，长得又黑又瘦，微弓着背，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大龅牙，他的十根手指细长干瘦，却十分灵巧，出得一手好厨艺，是方济舟聘请的厨师。
包晓贵家里很穷，跑过传销，做过学徒，后来还跟着别人去沙漠倒斗，阅历不可谓不丰富，但他折腾了许多年，依旧一贫如洗，后来沉下心学了门做饭的手艺，虽然收入不高，总算是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他平时喜欢叫方济舟boss，却因为发音不准，叫成了波斯，方济舟听着怪别扭，纠正了几次也不见改，索性随他叫去。
方济舟是这家饭馆儿的老板，饭馆儿虽小，却是他养家糊口的饭碗儿，写书只是副业。
“嗯，今天生意怎么样？”方济舟随口问。
“还行，就中午忙点儿。”包子走出来，一身的葱花味儿：“波斯，书卖得怎么样了？”
方济舟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你一个开饭馆儿的，学人家写什么书啊？有这闲工夫，把店里重新粉刷一下多好，你看看，好多地方都掉灰了。”包子虽然是方济舟聘请的人，却心直口快，从来想到什么说什么。方济舟早习惯了他这个性，如果在平时，他一定听过了就忘，可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我写书碍着你什么事了？这店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也就这么一说。”包子没想到方济舟今天发这么大火，摇摇头转身回厨房吵回锅肉去了，边走遍嘟哝：“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方济舟自己去厨房倒了二两白酒，就着桌上酥过的花生米下酒。刚喝了两口，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抬头一看，居然又是马名扬。
他搁下酒杯，没好气地说：“你还有什么事？”
“你就是这样对待读者的吗？”马名扬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语气。
方济舟被他一句话给哽住，想了想，指着旁边的凳子，生硬地吐出一个字：“坐！”
马名扬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顺手把《通天之塔》放在桌上，从包里摸出两个式样古旧的纸卷。
“方先生，我想让你看点儿东西。”
方济舟闷闷地说：“可以不看吗？”
“不看你会后悔。”
“你这个人……”方济舟的话还没说完，马名扬已经展开了纸卷儿。方济舟的视线立即被纸上的内容吸引了。
纸卷很长，上面记载着一种古老的文字和图画。这些文字方济舟肯定是不认识的，但图画非常简洁明了，主要以祭祀场景为主，风格有点像他多次见过的岩画，所有画面都由粗陋的点和线组成。
“这是一张挖掘于阿巴坎河流域的羊皮卷复制本，从年代判断，羊皮卷应该属于塔兹明文化范畴。”马名扬解释说。
“塔兹明文化石神柱主要分布在哈卡斯——米努辛斯克草原地带，属于叶尼塞河中游和其西侧支流阿巴坎河流域。由于缺乏共生的遗迹、遗物组合，塔兹明文化石神柱的确切年代一直颇受争议。1986年，寇兹拉索夫在《古代的哈卡斯》一书中，第一次提出塔兹明文化这个概念，他将塔兹明石神柱的年代定在公元前三千年左右，比xinjiang阿勒泰地区的鹿石和石人像还要早一千多年。”
纸卷继续展开，同样是古老的文字和图画，没什么新意，方济舟摇摇头，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叹息。
马名扬就像没听见，第一个纸卷完全展开后，他又匀速展开另一个纸卷。
纸卷上的文字和图画和刚才那幅显然不同，图片变成了彩色，画面也被勾勒出了各种线条，文字则复杂了许多，如果仔细辨认，会发现和之前的文字属于同一种，只不过字体变化更加丰富了，看上去和之前那些粗陋的岩画画派应该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两卷羊皮卷发现在同一个墓穴里。你说，图片和文字产生这么大的飞跃，需要多长时间？”马名扬问。
方济舟摸摸脑袋：“少说几百上千年吧，这可不是单改变字体和画风那么简单，应该是意识形态的改变。”
“你说得没错，文字和图画向来可以反映出一个民族的文化发展状况，第一卷羊皮卷文字粗糙，画风简陋，可第二卷却突然变得丰富多彩，别说画风精湛了许多，就连文笔都变得生动不少。一开始，我和你的感觉一样，也认为前后画法的改变花了几百上千年的时间，可经过碳十四测定，”马名扬停顿一下，用难以置信的眼神说：“这两种风格之间的时间差，不超过一百年。”
“那会不会前后负责记录的人不一样，之前那些人的文化水平太低了？”方济舟糊里糊涂地问。
“不会，”马名扬说：“上面的文字已经被我们破译，应该是一种祭祀文字，有资格在上面写字和作画的人不是国王就是萨满，在部族中拥有极高的地位，虽然前后书写的人不同，但差距不应该这么大。”
“啊？”方济舟的大脑有一瞬间卡壳。他想不明白，这两个羊皮卷的复印本和自己写的书有什么关系。
马名扬逐渐激动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试想，这么短的时间里，人类的智能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的飞跃？一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查阅了大量资料后，我突然找到一条信息：法国人类基因研究会的金·塞迪奥克博士及其研究小组曾做过一项调查，他们在对世界各地的人类DNA和基因结构进行研究之后得出惊人结论：在大约1000多年前，人类基因曾突然改变，并增加了一个重要的‘基因信息包’，从而使人类的智能显著提高。”
方济舟睁大了眼睛，马教授所说的话显然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像这种基因突变的例子还有很多，”马名扬说：“5.3亿年前，地球上的所有动物曾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它们在‘寒武纪声名大爆发’时迅速起源，几乎是没有任何先兆的出现在了地球上。不管这些物种是如何产生的，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们绝不是进化来的。”
马名扬望着呆若木鸡的方济舟，继续说：“在距今20万年—5万年前的早期智人阶段，人类的智慧和文明有了奇迹般的飞跃发展，但直到现在，全世界也找不到这一飞跃发展的充足考古证据，被称为‘考古学文明断裂带’。还有，”马教授停顿一下，继续说：“公元前五百年左右被德国著名哲学家雅斯贝尔斯称作‘轴心时代’，在这个阶段不仅涌现出了世界七大奇迹，还同时出现苏格拉底，柏拉图，以色列的犹太教先知，印度的释迦摩尼，中国的孔子和老子这样一批人，他们的智慧大大超出了当时的时代。直到2500多年后的现在，人类的文化依旧深受这群人的影响。他们成了人类思想的轴心，千百年来，人类一直依靠‘轴心时代’所产生的智慧生存。毫无疑问，在这一阶段，这些同时产生的圣人们有了一次奇迹般的精神飞跃，‘轴心时代’成了一条划时代的分界线。但是，这种精神飞跃究竟从何而来？我们看不到逐渐进化的踪影，‘轴心时代’就像人文界的‘寒武纪大爆发’，出现得迅速而突然。”
方济舟懵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从来没考虑过有关人类起源的问题，但马名扬的叙述还算通俗易懂，他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一点：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真是漏洞百出。
“我想，即便是最出色的小说家，也编造不出如此耸人听闻的桥段。”马名扬说：“达尔文和全世界开了一个玩笑，所谓的生物进化论根本就是一场骗局，就他所在的时代，能找出来支持进化论的证据实在不足以解释人类的发展进程，可他却堂而皇之的出书立传，欺骗了一代又一代人。”
“再回到这两卷羊皮卷复印本，它的历史少说也有五千年，如果我们走出进化论的误区，那羊皮卷上文字和图案的突然变化就有了一个解释。那就是，拥有羊皮卷的某个种族突然经历了一次飞跃性的进化，他们的思维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进而掌握了更加复杂的语言制图方式。事实上，我还在羊皮卷的在这段文字里找到了一条惊人的信息。”他指着那段突然变得复杂的文字说：“这上面记录了一种未知的纪年方式，后面写着，有一天，太阳神突然光临，他乘坐着火焰一般的战车，从天而降。很显然，降落到地上的东西并不是太阳，而是一种外太空飞行器。”
“你是说，这就是他们智慧突然进化的原因？”方济舟睁大了眼睛。
“有关飞行器的记载其实很多，只是人类不愿意去正视，在埃及金字塔里，就绘制着很像飞碟的不明物体，英国的巨石阵，中国的长城，都或多或少存在着类似的标记。我们做过一项调查，这些标注在古建筑群中的未知符号，出现在‘轴心时代’的数量最多。说不定，这就是那些圣人突然产生的原因。而我之所以对天眼如此敏感，原因也在这个纸卷上。”
马名扬一边说，一边将纸卷完全展开，画面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峦，群山簇拥着一座怪异的山峰，山峰凹陷下去，中间凸显出一个穹顶，晃眼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独眼。
方济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独眼和他书中描述的天眼如出一辙。
马名扬指着独眼山说：“在羊皮卷上，这座山峰还有另一个名字——通天之塔。”
“通天之塔？”方济舟睁大了眼睛，大脑里灵光一闪：“世界上真有通天之塔？”
“没错，你应该早就知道吧，天眼就是通天之塔。你的书命名为《通天之塔》，里面同时写到了天眼和独目人，所以我才认为你肯定知道些什么。”马名扬紧紧盯着方济舟：“通天之塔形似一只独眼，让我不由得联想到遍布世界的‘独目人’岩画。有关独目人，你应该了解得比我更清楚。”
方济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让包子炒几个小菜。然后思考片刻，整理好脑子里的思路。
“独目人这个名字，说起来其实我们都不陌生。荷马史诗《奥德赛》里，就有关于独目人的桥段。说奥德赛从特洛伊战场撤离后，在返乡途中遭遇了独目巨人的袭击。为了逃跑，奥德赛用红酒灌醉了独目巨人，趁他酣睡的时候，用火红的木签将独目人仅有的一只眼睛戳瞎，为了截住奥德赛，独目巨人守住洞口，只准羊只出入，奥德赛等人急中生智，一个个抱紧羊腹，终于逃了出去。当然，这只是神话故事，但历史上关于独目人的传说并不在少数。
《山海经》是一部上古奇书，在其中的《海外北经》、《海内北经》及《大荒北经》里都曾经上就曾提到过‘一目人’或‘一目民’，所谓‘有人一目，当面中生’。公元前七世纪，古希腊人亚里斯底阿斯从黑海出发，向东行至中国的阿尔泰山一带，前后花两年时间，完成了有史记载以来西方人最早的中国之行。亚里斯底阿斯将自己的这次旅行见闻写成《独目人》一书，书上记载：阿里马斯普人人口众多，勇悍善战，畜牧发达，羊马成群。他们毛发毵毵，面貌奇特，只在前额当中长着一只眼，故名‘独目人’。他们经常与看守黄金的阿尔吉帕人战斗，以争夺黄金，阿尔吉帕人又被称作秃顶人。《独目人》中的描述与《山海经》不谋而合。”
“没错，这些都是有关独目人的民间传说。”马名扬点点头，鼓励方济舟继续说下去。
“其实，有关这个奇特种族的信息远远不止于此：1898年，有人曾在阿尔泰山脚下的青河县发现一颗陨石，陨石重达32吨，是世界上第三大铁陨石。这块陨石的发现立即引起了中外探险家的注意，不仅因为陨石本身的体型庞大，还因为陨石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古怪图案，首先是具有古岩画风格的鹿、羊、马、驼，动物旁边还有一个巨大人形，人形头部呈圆圈状，中间有一个圆点儿，双手怀抱胸前，姿势像是某种舞蹈。由于人物没有描绘五官，只在头部中心画了一个点儿，整个人形显得非常怪诞。有人分析，这个人形很可能就是公元前七世纪希腊探险家亚里斯底阿斯所说的‘独目人’。从图案可以看出，阿尔泰山附近曾流行萨满教，而萨满教所崇拜的对象就是以真实人物为原型，也就是说，古人之所以会将脸上只有一个圆点的人形刻绘在陨石上，是因为他们真的见过独目人。”
“这个观点看似匪夷所思，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事实上，阿尔泰上的铁陨石刻绘并不孤独，同属西北的贺兰山上也曾发现过相同的独目人岩画，岩画上的独目人和铁陨石上的独目人如出一辙。”马名扬补充说：“圆圆的脑袋，额头中间有一个点，而且头以下没有脖颈，胳膊和腰非常粗大，全部用圆弧代替。这种奇怪的造型还出现在北非撒哈拉沙漠中，那是一幅被命名为‘伟大马斯神’的巨型岩画。除此以外，罗布泊也发现过类似岩画。
除了岩画，还有许多绘画和文字也为独目人的存在提供了佐证：《殷周金文集录》收录了1950年在殷墟武官村发现的十二副金文天神，有两幅和‘独目人’岩画非常相似。在埃及金字塔下的德耶德支柱上，绘有许多独目人的画像，和撒哈拉的独目巨人岩画完全一样。
根据这些传说和岩画，‘宇宙考古学’专家得出一个非常惊人的结论：画中人物应该是在远古时期造访过地球的外星人，他们身穿宇航服，戴着圆形的头盔，头盔正中有一目式的观察孔，这就是独目人的真实面目。
1979年，四名解放军战士在贺兰山一处山沟里发现了一个不明飞行物，飞行物自上而下飞行，外形像一个扁圆的钢精锅，直径大约40—50米，高约20—30米；美国民俗学家乔·尼科尔在《不明现象调查》里也曾写道：1963年，有人曾遭遇过‘独目巨人’；1973年，一个名叫德莫洛的男子在法国玛尔蒙山区碰到一个高个子，头上只有一个圆形发光孔的智慧生物，类似记载还有很多，1957、1965、1977年都有关于独目人的目击记录。美国宇航局把搜索地外文明的计划命名为‘独目人计划’，其指代不言而喻。”
“我还以为只有那个人会对独目人这么感兴趣，”方济舟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你也会。”
“那个人？”马名扬的眼中亮光一闪。经过这么久的交谈，方济舟对他的戒备明显放了下来。
“没错，明告诉你吧，书上的所有资料都是那个人留下的，我只不过是将里面的内容融进了自己的小说里。而且……”他停顿一下，继续说：“方木航发现天眼那段，还有通天之塔和独目人，全是资料上的内容。”
“那个人是谁？”马名扬激动得站了起来。
方济舟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声音变得异常冰冷：“那个人是我的父亲，十五年前失踪了，只留下满屋子研究独目人的资料，我出版这本书，就是希望他能看到，然后回来找我，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丢下我和妈妈。”
马名扬激动的神情骤然凝固，他叹了口气，失望地坐了下来：“没想到会这样。你出书，原来是为了找人。”
“是啊，找到他是我最大的心愿。”方济舟忍不住摸了摸包里的钱夹，里面有一张自己和母亲的合影，照片上，母亲带着悲伤的笑容化成了琥珀，永远凝固在方济舟的心里。
包子端上来几盘热菜，一闻到诱人的香味，马名扬立即觉得肚子很饿，他也不客气，大快朵颐地埋头就吃，学者气派荡然无存，完全忽略了方济舟投来的冷眼。
吃饱喝足，马名扬打了个饱嗝儿，满意地说：“味道不错，我以后一定经常来照顾你生意。不过今天这顿得你请，就算是读者见面会后的聚餐。”
方济舟又差点儿哽住，他没想到这位学者居然如此厚脸皮，跟他的大厨包子有得一拼。但人家既然扯到了读者见面会，他也只好充回胖子。
“没问题，不就是一顿饭嘛，以后来随时欢迎，帮我多宣传宣传这本书就行了。”
话题又转回书上，马名扬点点头，突然问：“你父亲留下的资料里，就没什么线索？”
方济舟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有，也没有。”
“什么意思？”
“他留下一个笔记本，说是要找通天之塔，必须先找到昆仑玉。这是他在资料里惟一一次提到通天之塔。”
“昆仑玉？”马名扬来了精神：“是昆仑山产的玉？还是玉器店里到处都能买到的和田玉？”
“天知道，”方济舟苦笑着摇摇头：“就是因为范围太宽，我才觉得这条线索毫无价值。”
“那可不一定。”马名扬说：“你父亲不会留下一个泛泛的线索，他既然提到了昆仑玉，就值得去看看。”
“看？上哪儿看？和田，昆仑，还是广州上海？和田玉全国都有。就算是昆仑山，那范围也太大了。”
马名扬摇摇头：“你为了找他，花了这么大力气出书，跑趟和田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找不到，起码也算尽了力不是吗？”
方济舟微微一愣，马名扬的话不无道理，他和父亲一样，也对通天之塔和独目人有所研究，如果能和他同行，说不定真能发现什么也不一定。再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跑趟和田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
“马教授，”他犹豫不决地说：“阿巴坎河流域发掘的羊皮卷上出现了通天之塔，而我父亲留下的资料里说他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发现了天眼的海市蜃楼，这二者真的会是同一样东西吗？”
“那还用说，”马名扬非常自信地冲他笑笑：“我深信不疑。”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