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131000000008

第8章 佛的诅咒

“就这样?”方济舟正听得起劲,高飞的回忆却嘎然而止。

“嗯,就这样,”他叹了口气:“后来,也是我们幸运,碰上一个进峡谷的当地人,那人带我们走了出去。说来奇怪,一离开那里,包子无法活动的左手居然恢复了正常,就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

“那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方济舟赶忙问。

高飞摇摇头:“离开石头城后,我曾带着人回去寻找赵叔和沈策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包子一直很沉默,什么也不告诉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就像变了一个人。想来,他一定很懊悔自己抛下赵叔和沈策两个人独自逃跑吧。毕竟他跟着赵叔已经两年了,赵叔对他一直不错。半个月后,包子不辞而别,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什么字?”

高飞又摸出一根烟点上,一字一句地说:“佛的诅咒。”

“佛的诅咒?”方济舟睁大了眼睛:“他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高飞望着远方的山峦,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可以肯定,他们在洞穴里肯定遇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方济舟望着远方山峦的黑影,心中咯噔一下。

“你一定很奇怪吧,”高飞话题一转:“我明明是包子的救命恩人,可他为什么一副不想见到我的样子?”

方济舟傻傻地点点头,这个问题他的确很奇怪。

高飞轻叹一声:“因为他一见到我,就会想起当年那段往事,当一个人心中的伤疤被忽然揭开,一定会很痛吧?这么多年来,我满以为包子已经看淡了,但一听他和我说话的口气,我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忘。不但没忘,我还在无形中,成了那个揭他伤疤的人。其实,包子的死穴并不是石头城本身,而是埋在石头城下,被他弃而不救的,赵叔和沈策的尸骨。”

“难怪包子从来不提他在和田遭遇的事,也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赵叔和沈策。”方济舟恍然大悟,但马上又发觉事情不对劲,赶忙问:“既然洞穴的门被封死了,包子他们这回又能从哪儿进去?”

高飞将手中的万宝路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指着远方高矮起伏的黑色线条说:“那还用问吗?石头城。”

“可你们当初不是没找到登上石头城的办法吗?”

“五年前没有,不等于现在不能。”高飞微眯双眼:“也怪我当初经验不足,器材准备得太不充分,来恰哈的路上,我打电话让人准备了水泥,打算灌进石头缝隙里,加固石垒。”

“找人?”方济舟不得不佩服高飞的办事神速。虽然他对这个人并不了解,但既然大家都是包子的朋友,就应该信得过彼此。

高飞将一把匕首连同刀鞘一起交给方济舟,方济舟打开一看,是一把做工精良的战术直刀。

“留着防身吧,明天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高飞说。

方济舟点点头,仔细收好匕首。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整装出发,高飞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野外探险装备:荧光棒,水壶,绳索和简易的攀爬工具,由于他们打算速战速决,所以一切轻装,连食物也只准备了两天的。方济舟问他多少钱,他只说等事情完了以后再结账。

经过一段颠簸贫瘠的荒漠,终于到达石头城脚下。来这里以前,方济舟以为石头城不过是一些古旧的石头堆,到地方才发现,原来石头也可以堆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大小不一的石块垒叠起来,堆积成绵延起伏的堡垒,矮的地方十几米,高的地方估计有二三十米高,而且里三层外三层,背后就是无比陡峭的戈壁山区。阳光从山峦背后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瞬间披洒在堡垒上,犹如天神降世,蔚为壮观。

堡垒工事的修筑也非常讲究,很多地方有明显的加固痕迹,想来应该是当年敌人经常进攻的方位,还有个别地方虽然已经坍塌,坡度有所降低,但塌陷后的地方还是有十几米高,而且石块松动,攀爬起来非常危险。

马名扬再次拿出他的学者风范,一见到遗迹就变得如痴如醉,不管不顾地往上爬,高飞让他多等等,水泥就快送来了,马名扬却已经爬上了一处相对低矮的坍塌石堆,石堆全是松动的,很多石头吃不住力还是小事,最怕连带着上面的石头一起滚下来,到时候人不被压死也是个残废。三人不时能听到马名扬脚下发出石块碰撞的响动声,不禁替他捏着一把汗。果然,大约爬到三分之一处,马名扬脚下的石头突然松动,人带石头一起滚落下来,好在这个地方已经坍塌过一次,坡度不算陡峭,上面的石头并没有跟着滚下来。方济舟和高飞赶忙冲上去扶起马名扬,他站起来,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这,这个地方,说不定能爬上去!”

“怎么可能,你不是刚试过吗?”方济舟苦笑一声,马名扬虽然是个学者,做起事情来却很冲动。

“不是,我在上面,”他指着斜坡说:“在上面发现了一截绳子,好像还很新。”

“绳子!”方济舟和高飞同时想起包子,不禁叫了起来。

“不光这样”马名扬继续说:“有人在石头缝里浇筑了很多水泥,全都凝固了。”

方济舟心头一惊,赶忙爬上石堆,果然发现石头缝隙里有许多水泥,只不过有人在面上又堆了一层石头,将下面经过沾结的石堆遮挡起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原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方济舟对高飞说:“看来,你的水泥是排不上用场了。”

高飞叹息一声,显然没想到有人会用和他同样的方法,不过,既然这里的石堆经过了加固,还用碎石覆盖在面上伪装起来,足见对方行事非常缜密,八成和卡迪兹那伙人脱不了关系。看来,他们带包子来石头城以前,就已经做了准备。三人不多犹豫,立即顺着石坡往上爬,虽然石坡面上有一层散碎的石头遮掩,但由于石堆根基是稳固的,只要避过那些松动的石块,要爬上去很容易。没多久,他们就先后爬上了这道十几米高的石头壁垒。

顿时,石头城内部的状况一览无余。高耸的堡垒内部是三道并排在一起的护城壕,每道壕沟之间用石头垒成的障碍物隔开,背后则是高耸的城堡南墙,墙壁后有几处简陋的房舍,同样用石头堆砌而成,房舍背靠陡峭的戈壁,这个临时的战备后方看似安全,生活条件却非常艰苦,住在里面的人在抵御饥饿和缺医少药的困境同时,还必须时刻小心来自昆仑山野生动物的威胁。

石头城坐落在昆仑山脉外延的戈壁山区中,主体由南北两座城堡构成,北边城堡地处阿西村阿西河谷北岸台地,简称阿西城堡。阿西城堡由南北两座石垒构成,北部石垒已经塌陷,南部石垒有南、北、东墙和护城壕。南面城堡地处阿萨村西岛形台地,简称阿萨城堡,此城堡由南北二墙和护城壕组成。城堡中部有洞,连接西侧的戈壁山腰,而戈壁下就是一条干河床,也就是五年前高飞等人宿营的地点。洞已经被堵死,和古于阗人抵御伊斯兰军队进攻的传说有暗合之处。

三人准备在石头城里寻找进入地下甬道的入口,于是沿着壕沟朝南走去,眼前的景致单调之极,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甚至比荒漠和沙漠地段更加单调,行走在寂静的石头地面上,被两旁大小不一的石头包围起来,人的感觉非常奇怪,明明都是些没有生命的石头,方济舟却总是担心石头下面会突然钻出什么活物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高飞昨晚告诉他那段往事的影响。

一想起那段离奇的经历,方济舟的心跳就骤然加快:包子他们在石头城里究竟遇到了什么?佛的诅咒又是什么意思?赵叔和沈策真的已经死了吗?有没有可能,他刚踩到的某寸土地下,就掩埋着他们的尸骸。

这样想着,方济舟突然觉得有些脚软,赶紧将视线从周围的石头上收拢回来,转移到人身上,他的身边,高飞和马名扬的表情截然不同,一个沉着严肃,一个却满脸轻松;如果说,队伍里有一个人始终没辨不清自己身处的状况,那这个人就是马名扬,他一边四下张望,一边饶有兴致地说:“虽然石头城修筑的确切年代不祥,但从采样来看,绝不晚于宋代,听说石头城后面还有几个用石头垒起的坟墓。说起来,这是远古游牧民族典型的墓葬形式,最初进入塔克拉玛干的人是斯基泰人,我国古代典籍称其为塞人或塞种。塞人是欧亚大陆草原地区最富有代表性的一支游牧民族,他们普遍采用以石为棺的墓葬形式。从此以后,以石为棺成了游牧民族普遍的墓葬方式,就连被誉为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也不例外。可公元前后的古于阗人已经完全适应了农业生活,大多采用土葬,不会以石为棺。所以,我一直猜测石头坟里埋葬的并不是古于阗人,而是来自草原的游牧民族。”

“如果是游牧民族,那石头城就不是于阗人造的?”方济舟问。

“那也不一定。有可能,修建石头城的时候,石头坟已经在那儿了。”马名扬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这座石头城真的很奇怪,不但没有发现任何文物,也没有留下任何纸面记载,只有一个无法辨别真假的口头传说。可如果这里真的发生过激烈的战争,总该找着几具尸骨吧,可到头来什么也没发现。所以啊,石头城到底是不是文物古迹,真的很难界定。”

“肯定是古迹,”一直沉默的高飞终于说话了:“总不会,恰哈的人闲着没事垒石头玩儿吧!”

方济舟噗哧一声笑了,高飞这话的口气和包子一模一样。但一想到包子,他的心情又沉重起来。这混小子,心里搁着这么大件事不说出来,真是不把他当兄弟。

三人原本所处的位置在阿西城堡附近,现在已经快要接近阿萨城堡了,传说中取水用的石洞就在附近,可他们依旧毫无收获,眼前依旧是连绵不绝的石头堡垒,就在这时,马名扬突然指着前面说:“快看那边,好像有个地洞!”

方济舟和高飞赶忙跑过去。果然,壕沟的石头地面上突兀出现一个地洞,洞不大,直径不超过一米,地洞周围的石块非常凌乱,还夹杂着许多泥土。地洞里非常阴暗,看不清虚实,阵阵寒气从黑暗中扑面而来,夹杂着腐臭的怪味。高飞警惕地四下看看,又抹起一点石头上的黑色粉末,用拇指和食指稍微捻一下,凑到鼻前闻了闻,立即皱着眉头说:“是炸药!这个洞,是被炸开的。”

马名扬立即大叫起来:“盗墓贼!”话一出口,他又看看高飞和马名扬,发现他俩面色沉重,却并不显得惊讶。

高飞点点头说:“也许吧,要下去看看吗?”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马名扬的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来,催促方济舟把绳子拿出来,下去看看情况。

方济舟掏出荧光棒,弯折两下,扔进了地洞。荧光棒很快落到底部,冷冷的淡蓝色荧光照亮了洞底的一小片区域,地洞不深,目测距离地面只有四、五米距离,不算很深。高飞第一个下去,他取出绳子拴在腰上,将另一端捆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然后用双手双脚卡住洞壁,一点点摸索着向下移去,只几分钟就到了洞底。他冲方济舟做了个手势,方济舟点点头,学着他的样慢慢移下去,最开始一段洞壁明显是经过夯筑的土层,土制硬而干燥,有可能是修建石头城的人在垒石前夯制过地面。可这样的土层只有一米左右,再往下的洞壁变成了岩石,这是典型的砾石层,硬度非常高,不是炸药可以轻易炸开的。果然,方济舟很快在岩壁上发现了很多凿痕,想来一定是有人炸开上面的泥层后,又用工具一点点凿出了这个地洞。由此可见,这里并不是地下洞穴的真正入口,但凿洞人既然连这种笨办法都想出来了,可见他们和自己一样,找不到真正的入口。方济舟不禁想起高飞昨晚对他说过的话:那个山谷缝隙里的隐蔽入口,很可能是进入洞穴的唯一入口。

快要下到洞底的时候,高飞突然叫方济舟停下,原来洞底太过狭窄,只够他一个人转身,如果上面的人再下去,两个人都没法行动了。方济舟只好停下来,好在洞壁上到处都是踩踏点,所以不算费劲。只是总觉得右脚下方有一股寒气直往上冒,很不舒服。

高飞指指方济舟脚下说:“看来这里就是入口了。”他停顿一下,继续说:“方济舟,你发现什么不对劲了吗?”

“什么不对劲?”方济舟忍不住得瑟一下,将右脚挪了挪位置,立即看到下方的洞壁上有一个洞,洞很小,仅容一人爬过去。

“你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仔细扔了跟荧光棒进去,荧光棒居然消失了,看来里面深不见底。”高飞说。

“那可不,说不定里头就是万丈深渊。”话一出口,方济舟立即想到了包子,胸口传来隐隐的焦灼感,难道他已经从这儿爬进去了?还要不要命啊?不行,就算里头真是万丈深渊也一定要进去看个明白,要不然,他非急出病来不可。

高飞摇摇头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看,那些开凿地洞的人为什么会选在这个地方?古迹的地下入口事关生死,不是掷骰子轮盘赌,怎么能随便选地方?可这里明显不是个好位置,包子不可能不知道。”

方济舟点点头,看来高飞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于是说:“要不,我们再上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入口?”

话音刚落,他的左肩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了一下,一时间重心不稳,摔了下去,高飞虽然反应过来,但他根本无处可躲,立即被方济舟抵到一边,正好背靠壁上的石洞,与此同时,方济舟的耳边传来‘呼啦’的崩塌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塌陷,想要抬头看时,一只脚突然踩到他的右脸,把他死死按在石壁的角落里,他的脸颊在粗糙的石壁上快速擦过,脸上顿时感到钻心的疼痛。崩塌声中好像还夹杂着马名扬大呼救命的声音,声音很近,几乎就在方济舟的身边,显然他也掉了下来。场面非常混乱,方济舟想站起来,刚一撑起,头立即碰到了石块,四周的空间突然小了许多,他本能地开始挣扎,膝盖冷不丁撞到石棱上,疼得冷汗直冒。

直到几分钟后,方济舟才从疼痛中换过劲来。身边的情景已经和刚才迥然不同,眼前漆黑一片,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马名扬和高飞在什么地方。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地洞塌陷了。

没有原因,没有预示,这个看似坚固的地洞居然在瞬间崩塌,将他压在了最底层,好在最先下落的一块石头体积较大,在他上方形成了一个斜角。要不然,他现在肯定已经见爷爷去了。回过神后,方济舟喊了几声高飞和马名扬的名字,没有回答,他俩应该也被压住了,说不定情况比自己更糟糕。这个想法让方济舟浑身一凛,赶忙折亮荧光棒,由于空间狭小,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荧光如此明亮过。除了头顶的石块外,四周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碎石,高飞和马名扬不见了踪影,只是方济舟身侧的石块缝隙里散发出阵阵寒气。

一定是刚才的石洞!方济舟心头一动,赶忙刨开碎石,石块后果然露出石洞入口的一部分,也许是刚才的崩塌也震开了这堵石壁,入口大了许多。他想到刚才高飞被自己抵到了石壁上,也许他随着石壁的塌陷落进了洞里。一时间,方济舟不由得担心起来。如果洞后真是万丈深渊怎么办?包子不知去向,现在高飞和马名扬又生死未卜,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石头缝隙里苟延残喘,寂静狭小的空间变得异常压抑,方济舟沉重的喘息声成了唯一的响动,声音传进洞中,折回轻微的回声,他突然想到,昨晚高飞告诉他,地下洞穴是个回字形的甬道,也许洞后就是甬道也不一定。

这样想着,方济舟的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尝试着将头顶的石块往上推,看能不能扩大洞口空间,供他爬过去。石块岿然不动,他想了想,又掏出背包里的登山工具,将膨胀螺钉钉在岩石的边缘,就这样一点点将边缘凿开,他的姿势极不舒服,凿子敲打螺钉的声音又出奇的响亮,声声震撼着自己的耳膜。但方济舟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手中的工具,这是他唯一的办法。

岩石不像想象中那么硬,但工具也没有希望中那么有效,虽然敲了半个小时,却只凿开了一厘米的宽度。他非常失望,靠在岩壁上大口喘着粗气,心中的惶恐又深了一层。就在这时,石洞下方突然传来阵阵敲打声,声音还很有节奏。

一定是高飞。方济舟心头一动,他一定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还活着。单调的敲打声让方济舟重新鼓起了斗志,继续敲凿石块,岩石块在他手中一点点缩小,地下的敲打声也始终没有停下来。这是一个比拼耐力的时刻,说来真是讽刺,这个刚才还让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地下石洞,现在却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他费劲力气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钻进去。当他终于将地洞入口扩大了五厘米,能供自己勉强钻过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方济舟将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探进洞口,手里握着荧光棒,希望高飞能看到,敲打声果然停了下来。荧光棒的亮光在这里毫无用处,因为洞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方济舟只好用双手四下摸索,希望能找到可供抓附的东西。可惜,除了手的温度比刚才低了些,什么收获也没有。现在,他基本可以肯定,石洞下方是一个高度不明的宽阔空间,没有任何支撑物,他就像趴在石头凿成的穹顶上,正跃跃欲试地往下跳。在如此不利的判断下,他的行为基本上和找死没区别,但除了跳下去,又能怎么样?至少下面也许还有高飞和马名扬,如果他们活着,至少说明自己也有生存的希望,但如果呆在这里干耗,他只有死路一条。

方济舟试着将上半身又探出一些。下方的敲打声又响了起来,仔细听去,声音好像是从右方传来的,也许高飞在示意他朝那个方向跳下去,也罢,反正人早晚都是一死,不如横下一条心来。这样想着,方济舟闭上双眼,将身体往前一挺,顿时跌落下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耳边刮嗖嗖的风声,这种再普通不过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却那么惊心动魄。转瞬间,他仰面朝上,重重摔在一块柔软的物体上,头顶上方依旧是一片黑暗,方济舟伸手胡乱摸索,居然摸到一根荧光棒。

借着微弱的光芒,他发现接住自己的柔软物体是一个类似床垫的圆形东西,大小足有二三十个平方,垫子表面用碎布拼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花开七瓣,花瓣缝隙处还有许多精美的飞天图案,竟然和健陀罗风格的雕刻风格完全一样,只不过这不是雕塑,而是用布块精心缝制而成的。荧光棒镶在布团里,光亮被遮挡起来,所以扔下来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方济舟挠挠后脑勺,想不明白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床垫。就在这时,高飞的声音从他身后有传来:“这是个超大号的蒲团,我们都应该感谢佛陀的救命之恩。”

方济舟回过头去,来者果然是高飞,他的后面还跟着一瘸一拐的马名扬。高飞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一边说,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

再次见到他们俩,方济舟的心中一阵惊喜,赶忙跑过去问:“你们是怎么掉下来的?”

“别提了,”马名扬苦笑一声说:“我本来站在地洞口的边缘,想看看你们发现了什么,突然脚下一摇晃,就摔了进来。刚掉下时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紧接着就落进了这里。还好落在蒲团上,要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早成肉饼了。”

软软的东西?方济舟真是哭笑不得,看来,之前踩住他脸的那只脚,就是马名扬的。

“不过,这里怎么会有蒲团?”方济舟一边说一边比划:“而且是这么大的蒲团。我平时在庙里见过的蒲团也就脸盆那么大。”

马名扬一听,顿时皱起眉头,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和他平素的性格截然不同。

“怎么了?”方济舟问高飞:“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高飞的表情非常凝重,见到他以后也没有露出丝毫高兴的样子。他左右张望一下,居然和马名扬一样,欲言又止。

方济舟不觉心头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空气中有片刻的沉默,无形的压抑逼得他胸口发闷,索性转身就走。既然这两个人不说,他只好自己去寻找答案。

高飞和马名扬居然没有叫住他,眼睁睁看着他没入黑暗之中,状态非常奇怪,和落入地洞前简直辩若两人。

他们俩,真的是高飞和马名扬吗?

方济舟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怀疑。如果他俩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人,刚才洞底传来的敲打声又是谁发出的?

周围漆黑一片,冰冷的寒气将他紧紧包裹起来。只是和心头浓浓的疑惑比起来,这诡异的环境实在算不了什么。荧光棒简直失去了作用,虽然能照亮一小片空间,眼前却空无一物,只剩下更深更浓的黑暗,方济舟就像步入了一片虚空世界,在孤独中茫然徘徊。越往前走,他的心中越是胆怯,终于到了挪步都困难的地步。就在这时,一根粗壮的柱子出现在他眼前。柱子非常光滑,高两米左右,上面还写着什么东西。

他将银光棒凑过去,一排奇形怪状的文字印入眼帘,像是驴唇,又像是无数首尾连接的小蝌蚪。字呈金色,在冷荧光的照亮下散发出阵阵寒光。

虽然看不清上面的字,但他直觉的感到,这好像是一排偈语。高飞之前就说过,这个地下洞窟也许和佛寺有关,既然如此,古人在柱子上刻下偈语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柱子上端的材质非常奇怪,好像木头上包裹了一层东西,方济舟用手摸了摸,手指染上淡淡的红色,闻一闻,指尖竟传来一股异香。

原来是一根香,这香也太大了吧?他皱皱眉头,赶忙后退两步,后背立即一片冰凉,回头一看,一张巨大的黄色布幅竖直悬挂在半空中,宽足有三四米,上端隐没在黑暗中,布幅的面料居然是丝绸。在古代的西域之国,丝绸是纺织品里最昂贵的一等,价值远远高于绵和麻,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块布幅,肯定价值不菲。方济舟倒吸一口冷气,心头的疑惑又重了一层,香,布幅,还有刚才接住他的蒲团,全都大得出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终于发现了?”高飞突然从黑暗中显出身形,吓了他一大跳。

“什么?”方济舟下意识反问。

“这里的东西都比常规大很多,我见过的佛寺、墓葬都很多,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马名扬一脸担忧地说:“究竟是东西变大了,还是我们变小了?”

同类推荐
  • 我依然仰望星空

    我依然仰望星空

    一名普通的东北女孩独自来到北京上学,毕业后考取公务员,但为了梦想她辞去公职,投身创业浪潮,成为一名创客,通过天赋和努力,最终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打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 马人

    马人

    《马人》是厄普代克确立其大师声誉的重要作品,他因此而第一次拿到国家图书奖,也是他所有作品中最具有艺术性的代表作之一。《马人》的故事并不复杂,它讲述了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爱。但这是一部极富情感力度的作品,在小说中将这份父爱写得沉蕴有致,富有悲剧的深度。这本书几乎是在提醒我们注意两点:其一是怪异的马人形象中所蕴含的非凡主题,其二是主题与表现形式所达到的珠联壁合的效果。它将神话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既有象征的寓意与美感,又兼具现实的尖锐与残酷,以超现实主义与立体主义绘画的方式将一个父与子、爱与牺牲的故事讲述得优美、深刻、感人肺腑。一部不折不扣的“杰作”。
  • 岛

    2006年英国畅销书top1,超越《达·芬奇密码》《追风筝的人》《哈利·波特6》,令整个欧洲都潸然泪下的生死悲欢。多年来,阿丽克西斯发觉母亲总是过分守护着自己的过去,不仅掩埋了自己的根,还把上面的泥土踩得结结实实。阿丽克西斯决定打开母亲尘封的过去。她来到爱琴海的布拉卡,登上一座叫斯皮纳龙格的荒凉小岛。这是一处禁地,一处令布拉卡、爱琴海,甚至整个欧洲都谈虎色变的禁地,更是母亲的禁地。禁地打开,一个融合爱恨纠葛的凄凉故事怆然铺展,一曲令整个欧洲潸然泪下的生死悲欢徐徐打开……
  • 锅庄

    锅庄

    龙仁青,当代著名作家。1967年3月生于青海湖畔铁卜加草原1986年7月毕业于青海海南民族师范学校藏语言文学专业。先后从事广播、电视、报纸等媒体的新闻翻译(汉藏文)、记者、编辑、导演、制片等职,现供职于青海电视台影视部。
  • 白山

    白山

    《白山》由卢一萍倾二十余年军旅生活积累,用7年时间精雕细琢而成;是一部关于“谎言”的传奇寓言,是一部独一无二的长篇小说。这部小说以世界屋脊为背景,将铁血故事与雄奇的地理风光融合在一起,书写了做事执着、略带傻气的凌五斗从一名普通士兵成长为先进典型的故事,展现了高原军旅生活风貌,把微小的人类与强大的自然并置,使其相互映衬,恰切表达了军人履行使命的艰辛,从而彰显了军人的奉献精神。小说由上中下三部、十四章、166节构成,上部为尘土,共四章;中部为风,共五章;下部为光明,共五章。
热门推荐
  • A Voyage to Arcturus

    A Voyage to Arcturus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套路老婆的日子

    套路老婆的日子

    推荐新文:《财迷宝宝:呆萌老婆太难宠》,绝对暴笑萌宠,感人肺腑!姐姐结婚当天出了事,为保冷家颜面,她替姐姐嫁入豪门,她处处小心,避他如蛇蝎,可他偏偏宠她入骨两年婚姻,姐姐归来,她收拾行礼准备走人。他不拦着,“去哪儿随便你!不过……得带上你老公我!包机票、包银行卡、包护花、还能陪聊,陪睡,一样顶五样,功能齐全,方便携带。”
  • 重生者降临的世界

    重生者降临的世界

    我从黑暗挣脱而来,向着东方行走必将迎来光明。荒芜之地无法生存人类,生命之都即将离开人类的视线,人类缺乏食物该如何生存。
  • 凰落九天,罚主是吃货

    凰落九天,罚主是吃货

    玩世不恭,懒散随性,她是地球最后一个修真者,化神期大能,离羽化登仙一步之遥,却因为一个戒指,来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这里有幻灵师,有魔兽,这里大陆九分,强者为尊。
  • 心为缘起不知悔恨晚

    心为缘起不知悔恨晚

    人群中一眼看到你,余生都是你,遇见是很美的事,爱上你是注定的。小叶对不起我后悔了。阿澈你很好我爱你。如怜上苍待我不薄。
  • 快穿温姐超难追

    快穿温姐超难追

    传闻大佬可算是通过筛选拥有系统了?各类系统暗自庆幸有神伤。 这可是大佬啊,虽说自己不敢上去绑定,但,被个刚“出厂”的小白系统给认了,它们可不甘心!不过既然上头都行动了,系统也没道理不动啊!于是,原本想吹个彩虹屁,来个任务福利讨好大佬的各路系统们,却不料暗搓搓的讨好成了沿路挖坑!一个个任务也成了掉马现场 各路统子们:“大佬对不起,大佬我错了,大佬我真不是故意的!大佬带带我!” 顾温:“……” 零五:“为什么总有系统和我抢宿主!” 本书又名《系统大佬又又又作妖了》 无男主|女主在逐渐变强的路上
  • 古尊

    古尊

    平凡少年,逆天崛起。修无上神功,战绝代天骄,碾压万界,无敌世间,战至最后只求一败!这一世,石弋轩注定踏过恺恺白骨,成就古尊之名!
  • 仲夏之星恋物语

    仲夏之星恋物语

    多年以后再见,是一句好久不见,还是视而不见………………
  • 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三幕喜歌剧,另译为《乐天的妻子》,莫森塔尔编剧,奥托·尼古拉谱曲,1849年3月9日在柏林宫廷歌剧院首次公演,由作曲家亲任指挥,大获成功。可是只指挥3次后,在5月11日因急病去世,享年只有39岁。1900年3月9日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初次演出。尼古拉在寄给父亲的信中表示说:“我的新歌剧在作曲中便已经制造出无数的快乐。”事实上,他已经把所有获得的经验注入到了《温莎的风流娘们儿》中。
  • 诸天里的美食家

    诸天里的美食家

    意外来到美食世界的赵悠乾,发现这个世界竟然集合了中华小当家,食戟之灵还有美食的俘虏,更是有着无数神秘的存在。然而当他的诸天美食家系统觉醒的时候,那无数来自异界的食客将带给他新的美食世界。书友qun:608107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