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大清国派来的特使遇刺身亡了。”
咋咋呼呼跑进来的又纪悯,大概又是要找哪家小姐玩,然而半途被堵了回来:“那刺客正被绑在路口呢,按大清的意思是要凌迟处死。”
康同月神色一凛。
“谁呀,男的女的啊?”苏玉镜从《百年孤独》上挪开目光,轻声道。
“不认识,是个姑娘,娇娇小小的,长得还挺不错,就被绑在前面路口。“纪悯端着水杯:“这下路堵了,靳何又得等我好久。”
“去看看吧,好歹也送上一程。”林拂芷扯了扯苏玉镜的衣摆,轻声道。
盛夏,艳阳高高地挂在天边,交叉地十字路口中心,搭着一个木制看台,姑娘就被绑在上面。
她并不清醒,歪着头立在台子的中央,血迹没怎么沾上,蓝色衣裙也还是昨日模样,鲜血自嘴角长长流下,在地上汇成惊心动魄的小水洼,闪射着太阳的光。
林拂芷和苏玉镜走在前面,康同月拉着康晋悄没声儿的跟在后面,最后走着秦扬和纪檀风。
“康同月你干嘛非得来,我饭都没吃呢。”康晋一路被扯着,骂骂咧咧地看向前面那人:“你难道对刺杀很有兴趣吗”
“闭嘴。”康同月冷冷地盯了身后一眼:“吃这么多涨不死你….诶哟!拂芷你怎么不走了?”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康同月成功撞到了林拂芷身上。
前面的两人都停了下来。苏玉镜明显地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波动,她的手简直湿透了。
“姐姐,你看那是谁。”
顺着林拂芷的视线看过去,台上姑娘的蓝色衣裙分外扎眼。
“林…琬琬?她就是那个刺客?”苏玉镜被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林琬琬是何许人也,就她的认知而言,林琬琬出现在哪里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们上前去看看。”林琬琬不分由说的扯了苏玉镜朝前走去,脚步虚得吓人。
绑在台子上的果然是毫无生气的林琬琬,旁边坐着西装革履的日本官员——和一身官服的索伦。
“躲开。”还没等苏玉镜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力量扯到街边的树下:“你没看到那边坐着谁吗,怎么还敢去。”眼前是纪檀风皱着眉头的大脸。
那边厢林拂芷也被秦扬扯到一旁,护在身下,世事难料,这群人难说不是来抓林拂芷的。
“秦扬……那是琬琬….”一改昨日的冷若冰霜,少女忽闪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面前人,秦扬甚至觉得她要哭出来了。
那是琬琬,是阿芷姐姐的琬琬。
如果没有林德寿,琬琬永远是琬琬。
“拂芷……”组织的纪律约束着秦扬呼之欲出的言语,可是有的事情对有的人必须得隐瞒,她知道,亲人之间永远是情感大过理性的。
“那好,就按贵国的意思,砍头处死吧。“
那边厢也下了定论,日本官员遂站起身来,索伦见对方退让,心里颇为得意,却是连起身相送的步骤也省了,翘着二郎腿,呲着大黄牙直笑。林拂芷被秦扬护着蹲在草丛里,苏玉镜被纪檀风挡在大树后,二人皆目睹了一切。
小姑娘被冷水泼醒,颤颤睁开了眼睛,见人都来齐了,轻笑一声,舐尽了唇角的血迹,再低下了头,动也不动。
面对生死,从来没有不害怕的。
只是人生在世,总有些大过生死的东西。
此时街上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康同月就这样站在街下看着她,深深的看着那个她亲手送进地狱的姑娘。不过林琬琬好像并不愿意看见什么多余的东西,就那样垂着头,一动也不动。
血从刀口骤然喷溅,恶鬼在大笑,看官在叫好,而那些鲜红且炽热的东西,撒入了木制看台上,汇集凝成了扎眼的棕红。又漫入些许染在蓝色衣裙上,浸成可怖的血色。随着身躯与木制地板碰撞的重响,小姑娘倒在了血泊中,忽闪着清澈的大眼睛,再也没能起来。
那个满世界追着喊“阿芷姐姐”的林琬琬,再也没能起来。
“我说,你为什么非要去送死啊。”
“我想让我姐姐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