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陈杭从取景器里看了看画面，露出满意的微笑。
站在门口的负责人虽然看不懂这里边的门道，但是刚才看到陈杭那一顿操作，莫名觉得很专业。
本来只是个修理厂房，现在逼格好像提升了一些些，也有可能是那个架在桌子前面的专业级摄像机影响的，负责人心底偷偷琢磨。
陈杭看向郭莽，说道：
“把衣服给换上，我让你穿白色背心还记得不？”
郭莽一下子把汗衫给脱掉了，露出里边的贴身背心，笑道：
“陈导交代的事情，我怎么能忘了。”
陈杭笑着点点头，示意郭莽站好，他拿起桌子上沾满黑色机油的链条在郭莽雪白的背心上蹭了几下。
郭莽皱了下眉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陈杭问道：
“怎么了？嫌脏啊？”
郭莽赶忙说道：
“不是，早知道要弄脏背心我就穿以前的那件了，这件是我专门去市场买的。”
陈杭笑道：
“没事，我给你报销。”
郭莽嘿嘿笑了。
陈杭又拿链条在郭莽脸上、胳膊上蹭出来油污，之后他让郭莽戴上焊接钢板需要戴的护目镜，站在桌子后面开始操作修理工作。
陈杭自个洗干净手，走到摄影机后面准备拍摄。
这时他又从镜头后面抬起头，看向郭莽大声喊道：
“喂，不要以为遮住眼睛我就看不出来你心不在焉的样子，给我打起精神，你现在打造的是救你命的机甲。”
“好嘞！”郭莽喊了一句。
“手臂用点力，让我看到。”
“准备了，action！”
呲呲。
电火花在钢铁上亮起，照亮了近处郭莽年轻的脸庞。
郭莽按照陈杭之前设计的动作，焊接了头盔上的一个缺口后，拿起头盔对准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镜头越过头盔的面罩口，拍下了郭莽的半张脸。
“咔！这条过了，把头盔放回原位置，你站位别动。”陈杭喊了一句，他招呼宋文瀚帮忙，将摄像机移到郭莽的侧后方，又拍了一条。
咔！
拍摄很顺利，陈杭几人收拾东西的时候，负责人走过来，一改之前的态度，笑着说了句：
“酷哦老兄。”
陈杭笑了笑，郭莽接话说道：
“你面前这位可是金影毕业的专业导演。”
负责人说道：
“看出来了，跟你商量个事。”
陈杭问道：
“什么？”
负责人说道：
“我想着，我们这俱乐部以后的机器人大赛都由你来拍摄记录，还有宣传片什么的，价钱好商量。”
陈杭想了想，说道：
“如果我不忙的话可以过来赚个外快。”
负责人点头说道：
“好，留个电话号码给我，有比赛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陈杭给负责人留号码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发愣。
负责人问了一句怎么了。
陈杭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留下号码就离开了这里。
放在之前，有人找他拍这种机器人比赛视频，他铁定是理都不理。
曾经有一个开娱乐公司的老板找到他，想让他给公司的网红们拍短视频放在抖音上，他把对方骂出了自己的出租屋。
马路上飞驰的五菱车里，后座的郭莽翻看了一下手里的剧本，看向开车的陈杭问道：
“陈导，这段钢铁侠的戏加在哪的？刘编那边给的剧本里没有这个戏份啊？”
陈杭笑道：
“咱们自己改剧本呗。”
宋文瀚说道：
“乱改的话，会不会破坏原作的神韵？”
陈杭笑道：
“这叫洗稿，原稿版权在刘孝生那里，搁谁都不放心。”
郭莽恍然说道：
“我知道了！陈导你是担心拍出来电影刘编不满意，告你抄袭。”
陈杭正开着车，也忍不住分神，专门来给郭莽一个白眼。
副驾驶的宋文瀚也乐了。
郭莽挠挠头，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在刘孝生别墅的时候，刘孝生专门叮嘱陈杭要好好拍，要不然他就告陈杭抄袭他的剧本。
陈杭说道：
“我是担心咱们这部电影票房炸了，那刘孝生要来分一杯羹。”
郭莽噢噢了一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知道，陈导肯定不会质疑自己的作品的质量的。”
宋文瀚再也忍不住，笑得拍大腿。
陈杭笑骂道：
“笑个屁啊。”
郭莽伸头凑到宋文瀚的跟前，问道：
“宋叔，你难道不相信咱们这部电影票房会炸？”
宋文瀚说道：
“别说票房会不会爆炸，就是能不能回本都两说，我老实跟你说了吧，陈导在这里加钢铁侠的戏就是一味佐料，就像其他网大都会在电影里加一段网红洗澡的戏份一样，博人眼球的。”
郭莽半信半疑，他扒着前排坐垫，伸头看了看开车的陈杭的表情。
陈杭挂着微笑，没有表态，这让郭莽想不明白了，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嘴里嘀咕：
“我还是觉得咱们这部电影的票房会爆，咱们都能翻身，变成土豪！”
陈杭把车开到了横店一条挤满人的巷子口，这里全都是廉价的龙套。
陈杭打开车门喊道：
“有没有演过小混混的龙套？年轻一点的，拍半天的戏，一百五有没有人？”
陈杭旁边一个蹲着的穿紫色紧身裤的小青年咧嘴说道：
“嘿，现在龙套少说都两百了。”
陈杭看了一眼时间，说道：
“中午十二点之前就完工，不耽误你们下午再接活，一百五不错了，干不干啊？”
“包不包中午盒饭啊？”
“不包，午饭自己回来解决。”
有人摇摇头，也有人走过来，上了陈杭的面包车。
有了第一个，紧接着就有第二个。
陈杭喊道：
“再来两个啊，赶紧的，再不来我去西边巷子问了啊。”
在他上车准备离开的时候，终于有两个耐不住性子的小青年上了车。
“好嘞，咱们走！”陈杭发动车子，离开了横店。
他找到一处人烟稀少的破胡同，这里晚上是红灯区，白天这里的特殊工种人员都在休息。
他让车上的演员都下来，他和宋文瀚把拍摄机器抬出来，固定在胡同口的拐弯处。
镜头画面是贴着墙壁的，红砖墙壁占了画面的三分之一，让剩下的巷子画面显得逼仄压抑，这正是陈杭想要的结果。
他看向四个龙套，开始讲戏：
“找你们来就是演混混的，一共两场戏，一个是你们打别人，还一个是别人打你们。”陈杭又多问了一句，他们会不会收劲，就是担心他们下手不知轻重，伤到了郭莽。
其中一个龙套催促说道：
“行了，都懂的，都是有自我修养的龙套。”
郭莽哈哈大笑，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星粉。
“好，你们台词就是：‘小子，听说你在学校挺横啊。’然后，主角不理会你们，你们互看一眼，不再废话，直接动手打主角，就是这个小兄弟。”陈杭把郭莽推出来。
“好。”
“action！”
郭莽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被四个混混拦住，其中一个混混抽着烟，眯着眼看向郭莽说道：
“小子，听说你在学校挺横啊。”
郭莽面无表情，直接绕开几个混混。
混混哟了一声，没想到对方这么目中无人，他们拽住郭莽，直接将其拖进了胡同开始打。
取景器后面的陈杭看了频频点头，心底嘀咕，花钱请来的龙套确实值了。
“干什么的？！”楼上窗户被打开，一个穿着轻薄睡衣长发凌乱的女人探出半个身子，看向下面喊了一声。
混混们下意识地停手，抬头看向上方。
陈杭没有关镜，抬起摄像头，对准了楼上那个意外进场的红尘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