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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云姑

云姑是我旺爷的二女儿。

我爷弟兄四个,旺爷最小。

旺爷留下了天海伯、婷姑和云姑三个孩子。

旺爷唯一的儿子天海伯长年在外,回来的时候,旺爷和旺奶都已离世。

天海伯早年不知什么原因跑到了东北,而且一去就是好几十年。村人说,东北那地方,冰天雪地的,天海伯也不知道冷,也不管旺爷和旺奶。

村里读过书的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天海伯不仅不尽孝,而且一生无娶,没有子嗣。因此,在村人眼里,天海伯对于自己的家,就像一片落叶,轻得没有分量。

云姑替天海伯将旺爷和旺奶伺候到老,而且后来又安葬了天海伯。

婷姑和云姑很早就嫁了人。婷姑嫁到离我们村四里地的任庄,和我们在一个大队,只是任庄介于我们村和上店镇之间,出路好,姑娘都愿意往那里嫁。不过那年月,姑娘嫁人全凭媒人一张嘴,由不得自己选,嫁好嫁赖全靠命。所以,村里人都说,婷姑命好。婷姑婚后的日子,踏实平稳,家里有吃有穿,很少生气。但在我的印象中,婷姑很少回村,所以我对婷姑没有多少的记忆。而云姑则嫁到了几十里外的东乡,一个叫七间房的小村子里。虽然云姑的婆家离我们村很远,但云姑隔三差五总要回来一趟,看望旺爷和旺奶。云姑生她小女儿二桃的时候,母亲带着我和五姐去给她送过米面。夏天的正午,大太阳晒得头皮疼,胸口发闷,口渴难忍。我半路走不动,母亲只好背我向前走,感觉去云姑家的路漫长得没有尽头。不过,那次我和五姐在云姑家都很高兴。云姑喜爱花草,她在院子里种了很多指甲草,正是开花的季节,一簇簇、一团团鲜艳的指甲草花盛开在院子里,把整个院子映染得缤纷而美丽。我们走的时候,云姑还给我们摘了一包花,让我们染指甲。

云姑的男人姓范,叫六娃。六娃高大魁梧,会一手木匠活。不知道是因为六娃能说会道,还是因为他会手艺,许多女人都喜欢他。云姑是个开朗的女人,知道自己男人讨女人喜欢,便经常和女人们开玩笑。云姑笑着说,只要六娃不把我踢出门,随便你们哪个怎么勾引六娃我都不生气。可话虽这样说,这样撂,那是虚张声势,装出来的大度,自己男人当真在外面有了女人,搁谁头上都难受别扭。

云姑的小女儿二桃出生后,六娃开始不安分起来,经常在外面胡混,对云姑的好一天不如一天。

夏天的一个晌午,六娃将一个女人带回了家。两个人正在床上快活,被云姑赤条条地堵在屋内。云姑高声骂那女人不要脸,呸那女人一脸唾沫。六娃很恼火,他不仅不知道错,还为了那女人打云姑,用云姑的话说,六娃的胳膊肘总是往外拐。六娃光着身子跳下床,揪住云姑头发,把云姑摁在床边就打,云姑被六娃打得鼻青脸肿,头发被揪掉一大撮,露着血涔涔的头皮。云姑抱着还不到三个月的二桃,哭哭啼啼回了娘家。

据母亲讲,当时云姑到家的时候天已擦黑,旺爷正在大门外端着碗吃饭。旺爷看到云姑的样子,气得脸色铁青,当场把碗摔了个粉碎。

旺爷暴跳如雷,高声大骂:“范六娃我日死你祖宗十八辈,你他妈敢这样欺负人,我去剥了你的皮。”旺爷这样骂着,就摸黑掂了把斧子,要去找六娃算账。

我三爷这时正巧路过旺爷家门口。三爷呵斥旺爷说,那畜生不算人,你去了能咋样,你还真能把他劈了不成。三爷的意思,是劝旺爷冷静,不再让云姑回去受气就行了。

云姑在娘家待了一个月零三天,六娃托人来说和。六娃怕挨打,自己不敢来。那是个刚吃过饭的早上,日头不算很毒,村里很多人还都在门口吃饭。旺爷也在门口端着碗,旺爷火气仍然很大,黑着脸对来说和的瘸子说,你回去告诉那龟孙,让他自己滚来,他不来甭想人回去。旺爷当时还想着给云姑报仇,想用激将法把六娃引到村里来。

云姑明白旺爷的心思。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云姑感觉六娃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男人,自己女儿的爹。云姑看着怀里吃着奶的二桃,就怯生生地对旺爷说,还是让我回去吧。

旺爷很吃惊,回头看看抱着孩子坐在门槛上眼睛有些迷蒙的云姑,愤怒地说,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愿意回去就回去吧,以后打死你我也不管了,也别回来跟我说。

云姑那天早上心一横,就跟着瘸子回去了。

云姑这样回去,是不想再让旺爷和旺奶跟着生气。云姑觉得自己这次生气回来就是个很大的错误,两口子越是吵闹越不能让老人知道。老人知道多了,不但没用,还让他们跟着受煎熬。云姑做好了思想准备,回去以后挨打受气,决不再让旺爷和旺奶知道。

母亲说,从云姑那次回去之后,没再听云姑说过生气的事情。

旺奶身体不好,经常头晕,这次看见云姑被打成那样,心疼女儿,自己躲在屋里哭,几天吃不下去东西。旺爷劝旺奶,你就是饿死也没用,谁让闺女不听咱的话啊。

其实,旺爷心里明白,嫁出去的闺女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出了事情只能干瞪眼,除非闺女决心离婚。可离婚哪有那么容易,而且云姑还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

旺爷在云姑回去后的第四天,去了趟七间房。为了云姑,旺爷软硬兼施,想劝六娃改邪归正。

云姑还经常回来,尤其在焦麦炸豆的季节,云姑把孩子撇在家里,自己跑回来跟旺爷一起收割庄稼。旺奶后来得了偏瘫,生活不能自理,云姑干脆就带着两个女儿长期住回了娘家。

云姑回来后,不让旺爷和旺奶下地干活。云姑一个人种着娘家的十几亩薄地,爬坡上岭,养活旺爷和旺奶。

六娃仍然本性难改,云姑回娘家后,他更无所顾忌,女人一个挨一个地睡。六娃说,送上门的女人哪有不上的道理。云姑对六娃的这些行为,已经漠然视之,毫不关心。即便有好心人告知,云姑说,他有劲就让他随便弄吧,我才不管他呢。

六娃虽然在外面胡混,但心软,疼孩子,他经常因为孩子来旺爷家小住几日。云姑似乎忘记了六娃过去的种种不好,心怀欢喜地盼望着六娃的到来。六娃每次来,云姑如招待贵客一般,给六娃烧茶递烟倒水,而后关了房门,抱着六娃亲。

日子就这样逶迤向前,过了一年又一年。旺爷和旺奶在云姑的照料之下,度过了平平安安的晚年,相继去世。

我上初二那年,云姑给六娃又生了一个儿子,起名老当。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六娃,也没有见他再来看过孩子和云姑。

那年秋天,天海伯从外面回来了。

天海伯国字脸,浓眉大眼,低低的个子,留着大背头,头发又黑又长,走路时忽闪忽闪,像风中摇摆的密草。那时候,只有吃商品粮的国家干部才流行留那样的背头,所以,天海伯看上去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只是他脸上那深深浅浅的皱纹证实着他身体的苍老和内心想家的情结。他背着一个发黄的帆布包,疲惫地走向回村的那条窄窄的小路,和刚放学的我们不期而遇。

天海伯当时大概正在品味着“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沧桑和悲凉,看到我们一群学生从后面跑过来,赶紧侧过身给我们让路,冲着我们友善地微笑。我们都不认识他,怯生生地望着他这个像过路的陌生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我们听到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关天海伯的事情,我的记忆始终连贯不起来,存于脑海的细节都是一些七零八碎的片段,就像秋天村子里地上的落叶,稀疏零落,这儿一片,那儿一片。

天海伯回家那天,云姑准备了供香。天海伯来到旺爷和旺奶的坟上,一直哭到太阳落山。天海伯在外的时候,旺爷和旺奶整天为他担心,一直担心到死。天海伯那些年,心也整天空荡荡地悬着,感觉自己像没有根的浮萍,但就是不想回家。尽管旺爷和旺奶活着的时候天海伯没能尽孝,但现在他终于回到了家,旺爷和旺奶在阴间也不用再为他担心了。天海伯想到自己死后还可以埋在旺爷和旺奶的脚头,用身体温暖旺爷和旺奶的魂,感到有些宽慰,心中踏实了许多。

云姑看天海伯回来,想回七间房。云姑想走,有一个重要原因,她怕村里人说她想霸占天海伯的家业。但云姑实在不放心天海伯。天海伯单身一人,孤独无靠,那么大岁数,万一有个头疼脑热,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天海伯感觉云姑替他尽孝,愧对云姑。天海伯对云姑说,你啥都别怕,这个家本来就是你的。而且你留下来起码我不用做饭。因而,云姑就没有再回七间房。

天海伯仍然留着那样的背头,他走在村子里,精神饱满,气宇轩昂,虽然他上了年纪。

天海伯当上了大队干部,他在大队负责民事调解。天海伯见过世面,公道正派,这让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很信服。

那时候,村里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分给了各家各户,村级干部待遇低,很多村干部的工作流于应付,天海伯却很负责。他每天早出晚归,到大队部上班,对他分内的工作尽职尽责。

天海伯处理民事纠纷得心应手,令人信服。两个孩子争皮球打架,父母都护短,大人就吵起来,去找天海伯说理。天海伯先一个一个好言相劝,看没效果,天海伯突然拿起一把刀,猛地将皮球一劈两半,分给两家,两家大人没想到天海伯会这样做,相互笑笑,握手言和。遇到婆媳生气来找他,不管谁理由充分,天海伯保证判媳妇没理。

铁娃伯去世的时候,左耳朵竟被老鼠咬掉一半。天海伯和我父亲认为铁娃伯的儿子科不孝顺,两人很恼火,准备去打科。我叔同娃知道后,提前告诉了科,等天海伯和父亲去的时候,科披麻戴孝跪在院子里给两人认错,弄得他俩一时不知所措。后来科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天海伯和我父亲去世的时候科都没有到场。

秋天的一个清晨,早起的学生看到天海伯躺倒在村外的那棵老柿子树下面,身后的阳光凝着露珠碎了一地。

天海伯已经奄奄一息。天海伯前晚在大队部调解完一桩邻里纠纷,半夜回家时倒在了那里。

人们将天海伯抬回了村。天海伯从此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卧床三年,全靠云姑伺候,直到最后去世。

关于天海伯的病,村里有很多传言。

一说天海伯那晚遇见了鬼,说得有鼻子有眼。有人说,天海伯倒下的地方,沟对面是个乱坟岗,天海伯在那晚见到一个年轻的白衣女子从坟地里飘出来。天海伯认为那女子不是人。天海伯天不怕地不怕,他想看清那女子到底什么样。那女子飘到天海伯面前,将脸贴在树上,天海伯就去扳那女子的肩膀。女子扭过身,天海伯看到那女子肩膀上没有头也没有脸,吓晕过去。

二说天海伯是报应。天海伯过去因为解决地邻的问题平过一座坟,那座孤坟在张家和李家的地之间,没有香火。张家心善,每年捎带着给那个坟头添添土。土要从坟的四周挖,损了李家的麦苗,李家不愿意。天海伯派人平了那座坟。有人说,天海伯下令平的坟就是那个年轻女子的墓。

三说天海伯年轻时在外面有过一个女人,现在老了,想那女人想出了毛病。

云姑自从天海伯病倒后,就像以前伺候旺爷和旺奶那样,精心伺候着天海伯,直到天海伯断气。

天海伯死在一个夏天的傍晚。

我父母那时在村北坡承包着生产队的苹果园,我军校放暑假在家。

我和母亲去的时候,云姑正蹲在床边给天海伯穿丧衣。云姑的儿子老当才十来岁,瞪着一双惊恐的小眼睛依偎在云姑身边。屋里飘着一股浓烈的腥臭,云姑见到我和母亲,表情凝重,长长叹了一口气。

母亲帮云姑给天海伯穿好丧衣,用一块白布盖上天海伯的脸。云姑对母亲说,嫂子,俺哥受了一辈子罪,临危瘫在床上好几年,现在走了,跟前连个人也没有。说着,云姑的泪就出来了。

老家死人出殡,须有晚辈的男人背花圈走在棺材前为其招魂领路,带到墓地。天海伯没有儿女,就面临着谁给他背花圈的问题。云姑想让老当背。母亲说,那咋行,哪有外甥给舅舅背花圈的道理。云姑说,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别论什么规矩了,就让老当背吧。

那天晚上,天很黑。尽管天海伯是我的亲人,但我仍然感到害怕。云姑心里不好受,没有和我打招呼。我听着云故和母亲的谈话,心里酸酸的,突然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我说,让我给天海伯背吧。

母亲用赞许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对云姑说,那就让耀背吧,侄子给大伯背花圈,也天经地义。云姑说,耀长年不在家,别让孩子受这委屈,还是让老当背吧。母亲看云姑心意已决就不再坚持。

天海伯出殡那天,下着雨,路上很滑。我和许多人去为天海伯送葬。天海伯的墓地本来离村子很近,由于路不好走,耽误了很长的时间。在凄婉的唢呐声中,老当被人搀扶着,背着花圈走在棺材前,大大的花圈压在他幼小的肩膀上,显得凄楚而苍凉。云姑恸哭在棺材后面,全身上下都是泥。我跟在云姑后面,不由自主地痛哭流涕。

天海伯去世的第二年,我将父母接出了村,一晃就是十年。

母亲走前去云姑家坐了很久。母亲上了年纪,不想到外面,却没有办法回绝我的孝心,所以硬着头皮跟着我出来。云姑那天将母亲送出村很远,云姑哭着对我说,耀,你妈要是在你那住不惯,你可一定要把你妈送回来。

再次见到云姑是在我送父母回村那年。母亲不顾路上晕车吐得一塌糊涂,一到家就去找云姑。云姑那晚惊喜地跑到我们家,笑着,哭着,对父亲说,哥哥啊,你和俺嫂子走这么多年,你们再不回来,非想死我不中。父亲说,耀在郑州,等他有时间,也让你去郑州看看景致。云姑笑着转过脸对我说,你看我这瞎样儿,还敢不敢去郑州转转?我说,云姑,你啥时候想去郑州,就给我打电话。云姑很高兴,说,好好好,我到时候去了找你侄子。我说不是你去郑州找我,而是我回来接你。那天晚上,云姑一直在我们家坐到深夜。

云姑从早年和六娃生气开始,就学会了吸烟。云姑吸烟的姿势很美,从容而悠闲。她安静地坐着,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卷,兰花般的小拇指轻轻翘起来,然后深深地把烟雾吸进胸腔,再缓缓吐出来。这姿势,已经成了一个静止的画面,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里,我一闭眼,就能清晰地看到。云姑说,她吸烟的时候感觉啥愁都没有了,农村人平淡过日子,有吃有穿就行。我总想着给云姑捎几条好烟回去,可这些年,每次回村,总是匆匆来去,始终没能带成。

父亲去世那年,我回去给母亲过生日,母亲那年整八十岁。我请了县电视台的人去家里录像,将云姑也叫了去。云姑端端正正地和母亲坐在一起,神色庄重地看着录像机镜头。冬日的阳光,温暖地照在云姑和母亲的身上,我的心也跟着她们温暖和感动起来。母亲生日那天中午,电视上播放云姑和母亲的生活片段,母亲掂着一个水壶和云姑笑着站在院子里的椿树下。云姑看着电视,和母亲嬉笑着说,看咱老姐俩那鳖样,也能上电视。母亲现在住回老家村里,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云姑和她相依相伴。

云姑的儿子老当本分实诚,年过三十没能娶上媳妇。村里原来有家人掏三千块钱买回来一个傻女孩,本来想给自己儿子当媳妇,谁知那女孩傻过了头,连基本的生活起居也不能自理,经常屙尿在床上,成了累害。那家人很后悔,想原价卖给老当。老当回去和云姑一说,云姑大哭了一场。云姑对老当说,咱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也不能要她。可老当想要。那次我回去的时候,老当问我能不能要。我沉思良久,不能作答。我知道,这是真正的贩卖人口,是违法行为。姑且不论违不违法,退一步想想,难道为了老当,真让辛苦了一辈子的云姑再搭进去晚年的清净不成。想来想去,我对老当说,先别急,一定要找个好点的啊。

我的话对于老当无异于隔靴搔痒。在农村,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婚配,不近女色,这样的无奈别人是无法能够真正体会的。这样的生活现状,不知是对社会的一种尖锐讽刺,还是对农村人的一种无辜惩罚。我的心很疼,为老当感到不平。

其实,老当娶不上媳妇最难受的还是云姑。云姑近些年烟瘾大了许多,她经常为老当的婚事睡不着觉,半夜起来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云姑曾经对我说,说来说去还是咱太穷。

去年冬天,云姑家又失了场大火,三间正屋的瓦房被烧了个精光,这对于贫穷的云姑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云姑似乎没当回事,轻松地笑着对我说,那两间瞎球房子,烧就烧了。

2008年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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