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僵立在原地,任由幽若紧紧地抱着我的腰;我能感受到她的泪水已经沾湿了我胸前的衣服,但我深知自己无法给她想要的温柔和安慰,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哪怕只是一个轻拍后背的动作。
这时,我明显感觉到背后有四道目光正炙热地盯着自己,我知道,其中一个人定是无双无疑,另一个人自然便是白大娘了。一时之间,我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先推开幽若,还是先回头解释。
幸亏阿奴是个聪明的姑娘,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为难之处,连忙提醒幽若:“公……小姐,此处不是魔……莫家堡,此处是公子借居之地,有什么话,等公子安排好了,咱们再慢慢说,好不好?”
我冲阿奴点头致谢,突然灵光一闪,便计上心来,于是,我反手拉开幽若紧扣的双手,然后轻轻地推开她,按着她的肩膀,一面向她使眼色,一面故意大声说道:“好妹妹,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一别十几年,竟会在这云下村相见,你可还好?对了,你爹和你娘,还有你那两位哥哥,他们可还好?”
幽若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很快就会意了,便擦干眼泪,故意大声说道:“还好,还好,大家都好!”接着压低声音,“三哥,他们都是凡人,我们不能在他们面前暴露身份,对不对?”
我立即回过头,看向无双和白大娘,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部有点僵硬,便不自然地笑了笑,语气也有点不太自然了:“大娘,双儿,这是我妹妹幽若,这是阿奴姑娘。幽若,阿奴,这是白大娘,这是白大娘的女儿无双,她们母女俩,还有白老爹,是我在云下村最重要的亲人。”
幽若听了,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真诚地说道:“白大娘,双儿姑娘,谢谢你们对我三哥的照顾!”
无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幽若,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姜还是老的辣,白大娘似乎也看出了一些事情,立即携着无双走出来,热情地招呼大家:“幽若姑娘原来是小天的妹妹呀!既然这样,我和双儿她爹就放心了!那,这位阿奴姑娘是……”
阿奴立即行了个礼,乖巧地叫了声:“白夫人好!双儿姑娘好!”然后介绍自己,“阿奴只是一个丫鬟,以前是专门伺候我们家公子的,如今,阿奴是我们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对了,三哥,”幽若很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问道,“你住哪间房子啊?你快带我们去你家吧,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这些话,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无双突然冷不丁地喊了一句:“李天!”
我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地看着无双,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双儿……”
无双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挽着我的另一条胳膊,接着不怀好意地盯着幽若,大有与她争宠之势,不仅如此,还换了一副温柔的口吻:“小天哥,你倒是告诉她们,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有些事情,迟早都是要去面对的,与其继续撒一个谎,接着再圆十个谎,不如坦诚相告,以求心安理得。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准备好措辞,希望能够以一种平和的方式说出这个真相。
“好,你不说也没关系!”无双心急,不等我说话,又气冲冲地问道,“那你告诉我,这位幽若姑娘,她到底是你的妹妹,还是你的情人?”
“是妹妹!”我急于解释,便脱口而出,“幽若是我的妹妹,从始至终,她一直都是我的妹妹!”
幽若愣了一愣,颤声问道:“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是你的妹妹,那么她呢?她是谁?这位无双姑娘,难道是你的心上人吗?你……这么快又有心上人了?”
我本来打算坦白一切,被幽若这么一问,便开始犹豫起来了。诚然,能够坦诚相待固然是好,只怕眼下并不是什么坦白的好时机,况且无双和幽若都是我生命中不可辜负的女子,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因我而受到伤害。可是,我再转念一想,都这个时候了,坦白或是不坦白有什么区别呢?
苍天啊,这是红颜劫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重大难题呢?
“哇!哇!哇!这是什么情况啊?看起来好热闹啊!”战神突然走过来,一把将幽若拉了过去,然后搂着她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幽若妹妹,你近来可好啊?”
幽若仿佛受到了惊吓,边使劲挣扎,边大声质问道:“你干什么呀?”
“战……”我刚喊出一个字,便意识到不妥,立即改口道,“二弟,不得无礼!幽若是个姑娘家,你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战神依旧笑呵呵的,故作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大哥,幽若既是你的妹子,自然也是我的妹子,兄妹之间搂搂肩膀再正常不过了,你何必那么大惊小怪呢!”
我不知道战神意欲何为,但他强行搂着幽若的肩膀,不仅让幽若很不爽,更让我不爽,于是我喝道:“二弟,赶快放开幽若!她是我的妹妹,这一点都没错,但她并不是你的妹妹!”
无双傻眼了:“小天哥,你们……真的把我弄糊涂了,所以你们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战神依旧搂着幽若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说话,幽若挣扎不脱,只能任他搂着。
我心里想着,只要能够隐瞒我们几个的神魔身份,不至于引起人间恐慌,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公布于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要开口,战神却抢先说道:“是这样的,我和大哥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而这位幽若妹妹的父母,不过是我大哥的养父养母而已。唉,说起来,我大哥的身世还挺复杂的,我们大家都应该多理解他一下……”
这句话激怒了我,也激怒了其他人。“住口!”这不,无双和幽若几乎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无双不清楚内情,便看向幽若,有让她先说的意思。幽若便道:“我三哥之所以会流落到我家,还不是因为你爹和你娘偏心!”
战神愣了一下,显然才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要什么都扯上我爹和我娘好吗?”
幽若终于挣脱出来,立即远离战神,冷冷地说道:“你不让我扯上他们,难道是要我扯上你不成?”
战神涨红了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那时还未出生,我爹和我娘就算想偏心,也偏心不了我吧!”
“那不就是!所以只能怪你爹和你娘了!”
“即便……即便如此,我也不许你这样说我爹和我娘!”
他们像小孩子似的吵了起来,还怕别人围观,说一些不好听的,于是相约去小山坡那边单独解决。我追了几步,依旧来不及劝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阿奴姑娘,请你告诉我,那个幽若姑娘和你家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此话的正是无双。我急忙回头,见她拉着阿奴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阿奴,而阿奴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此时此刻,我怕阿奴说出不该说的话,免不了有些心惊肉跳。
过了一会儿,阿奴轻声说道:“这是公子的私事,你还是亲自问他比较好,我只是一个丫鬟,实在不方便告诉你。”
我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向无双坦白道:“幽若的确是我的妹妹,但,又不止是我的妹妹。她曾经是……曾经是……我的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果然,无双和白大娘吃惊不已。
我点了点头,半真半假地告诉她们,我从小寄居在莫家堡,和幽若一起长大,养父母见我们自小要好,以为我们两情相悦,便擅自做主为我们订下婚约。后来,我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幽若,一直都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子,便在成亲前一日悔婚而去,从此在云下村过起了隐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