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有历史的、地理的背景,但是最终与这些东西拉开了距离。写的是感官经验,生命情绪与活泼心智相遇时所产生的审美情趣,有些诗写得比较到位,或许是我的误读,或许是我的偏爱,我觉得它们暗合了我的一贯主张。
诗有时候是超越事物一般状态的感觉,而对于生活,诗往往是生活的意外。那么相对于社会的现实,其实它与现实没有多大关系,它是直接的,以感觉的方式进入的,相对于生活,它是光明磊落的影子,最终对于诗人来说,诗还是个体生命和语言的瞬间展开。这些在丫丫的诗中有迹可寻,尤其令我看好的是她的诗不是从观念出发,而是从平凡出发,给我们很强的具体感,但这不是生活化的具体,不是个人生活的小型记事,而是用具体超越具体。诗歌源于个体生命的经验是不错的,经验具有一定的叙述成分,因而它是具体的,但是仅仅意识到具体是不可以的,没有真切的经验不行,而再好的经验也不会自动生成诗歌,一旦进入写作,那么丫丫的心智和感官就能够醒来,跟上来,审视这些经验,将它置于想象力的智慧和相遇字符的话语形式的光照之下。
由于上述原因,丫丫文本显得很立体,从具体出发,经过抽象达成了新诗的具体,与生活保持着一定的联系,但是拉开了足够的距离。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始终与生育她的时代保持一倍半的焦距,仿佛那么远,又那么近,仿佛那么真实,又那么虚拟。如果与现实拉不开足够的距离,任何诗都是无效的。
从文本上看,丫丫有松动文本界限的能力,这个非常好,她不是简单地写诗,而是她努力在写出自由、个人性、有效性,她忠于个人与话语发生的那种特殊的周旋、磋商或者交锋,这个也非常好。当然我觉得最值得肯定的是丫丫这些诗的诗性意义,有1+1大于2的概念,一些概念意义大于诗性意义的诗作,是当下大量诗作的处境。有人问,是不是现代诗可以拒绝追求意义呢?显然不是。如果说要拒绝追求,那是本质主义一元论的意义,而不是那种复杂的意义领域,要拒绝的主要是集体的话语,而非个人的个体感受力,也就是说诗的意义不是公共语言所能够表达的,一首诗需要在自身呈现一种意义参照,换言说它是临时的,是偶然情景之下的意义模式,或者同众多的意义联系在一起的意义关联域。丫丫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她给我们的不是直接的意义,而使意义变成可能,是悬置而不落实,是许诺而不兑现,我们还可以常常从她看似无意义中读出意味来。
我个人对丫丫的创作充满期待,这其实是一种更高的难度系数,现代诗写作其实是非常难的,它比古典诗词要难得多,它没有哪种形式可以记住,看似自由,其实最不自由。从表达上说它不仅关涉诗章,而且关涉诗句,它不仅关涉诗句,而且关涉词语,它不仅关涉词语,而且关涉到词素,它不仅使词素用力,而且要使词根用力,甚至它要让标点符、空白都成为它的表意部分。从结构上说,与传统诗歌的结构稍微不同的是,新诗的结构形式是变动不定的,需要我们临时发明自己的结构方式,因此一首不同于另一首,这也是我看好丫丫的原因,她这些诗没有一首是自我重复的,规则每一次都从内部重新出发,我对这些诗非常非常感兴趣。我之所以要说这些,是因为我从丫丫这些诗看出了某种可解性。
谢谢丫丫!也谢谢大家!
(注:此文为2016年10月由广东省作协主办的广东中青年代表诗人研讨会上,《诗选刊》主编刘向东老师的发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