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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电脑一条街(一)

小城有条街,在学生圈子里叫“电脑一条街”,简称“一条”。其实它有街道名,但你要拉住人问路,问它本名,你肯定到不了那儿,问它外号,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说它是主要道路吧宽度不够,说是小巷子又小瞧了它,这条街的特点就是两边临街店铺林立,一件挨着一间,绵延数百米,如果你看到这儿觉得他是条繁华的商业街,车水马龙,人头涌动,白天吆喝叫卖,晚上夜夜笙歌,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别管白天晚上,你走进这条街,从这头进去那头出来,一路上你也碰不到几个人,说好的临街商铺全部大门紧闭,哦不对,连大门都看不见,全是铁皮卷帘门一拉到底,白天黑夜都这样。街上卫生状况一般,两边经常出现些塑料袋、泡沫饭盒之类的垃圾,一到夏天就味道感人,现在天气冷了还勉强过得去。

总之生人到了这,第一感觉可能是这条街快要拆迁了,但如果你驻足留神细听,可能会有隐隐约约的“我X!”“X你妈X!”“哎我去你妈X”和“哒哒哒”、“嘭嘭”、“轰”等声音从两边传来,再耐心体会片刻方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环绕立体声,只是这声音始终介于听到和听不到之间,不仔细听可能会忽略掉,仔细听又搞不清方位,前后左右哪儿都有,又好像哪儿都不是,听的人心痒抓狂,总想手边有个音量调节旋钮好拧一下。

为什么会有声音?声音从哪来的?是什么人发出的声音?这些问题可以暂时先放放,重要的是有人为什么非要自虐去听这些听不到的声音,动机在哪,目的是什么,听到后会怎样?

如果你只是过路,那么这些问题完全可以忽略,但对于怀有某种目的第一次来到“一条”的人士来说,以上是你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和锻炼,只有通过了这些考验,弄清这些问题的答案,“一条”才会向你敞开怀抱,接纳你这个新成员。

那么我们先说说人问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回答一下动机、目的、结果的问题。动机:打游戏;目的:找场所;结果:大家一起愉快的喊“X你X”。所以既没经验又没熟人带路的新手来到这,最初都是靠听声辩位才能找的到电脑房。因为你不知道哪一扇卷帘门后面是空的,哪一扇后面内有乾坤,虽说眼下正是“一条”最鼎盛的时期,几乎每一扇卷帘门后面都有内容,但却不见得每一扇门都对你敞开,因为你是生面孔。

说了这么多,有个问题一直没讲到,不就玩个游戏么,怎么还搞出地下工作了?那是因为它有风险啊,警察是会来查的,一旦被查,店面贴封条,机器没收,经营者罚款,至于要不要被抓进去黎笠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是被逮了学校那关肯定过不去。

说白了这些就是黑游戏厅,模式不新颖,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是“索尼”,现在是电脑,但眼下电脑游戏是新鲜事物,吸引力大,盈利丰厚,所以玩游戏的人多,想靠它赚钱的人也多,而“一条”因为独特的地理优势,把这门生意经营出了规模,经营出了口碑,也经营出了风险,树大招风。

或许没人知道“一条”上面到底有多少家“黑房子”,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没有一家是开着门营业的,尽管他们都“开门营业。”

黎笠和浩磊,琦译,时勒,轶朝等人正徘徊在街头,不用说,肯定都是来打游戏的,想想《半条命》、《雷神之锤三》、《星际争霸》这些游戏黎笠就心痒痒,可摆在面前的问题却是无门可入。

今天来的都是新手,虽说来之前他们已经做过功课,找这条街上的“前辈”敖登了解过情况,熬登虽然有要事缠身不方便同来,但还是热情的给黎笠他们指了条明路:“你们进去街里面过了右手边第一道门,再从左边往前数第三个垃圾堆旁边那家二楼,到地方报我名字!”

原本决定要来“一条”之前,大家心里还有些犯怵,首先是没经验,怕找不着门道被坑,其次怕遇着检查,听说最近风头挺紧,抓学生抓的厉害。黎笠听说虽然“一条”里头干的都是同样的营生,但“黑房子”和“黑房子”之间也有不同,它们大多数都怕被查,一旦被抓,在场的所有人全玩儿完,而少数“黑房子”有背景,不会被查,就算查到了也没事儿,为了以示区别,这样的地方在“业内人士”中间被统称为“白房子”

资深“业内人士”敖登给黎笠介绍的那间就是“白房子”,据敖登自己说他是那儿的“VIP会员”,去过无数次都没遇到检查的。黎笠看敖登讲话把握十足,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健在,这给黎笠增添了不少信心和勇气,然而当大家踏入“一条”时候,在前面领路的黎笠傻眼了,敖登就说进去街里面,可他没说从哪个口进啊,“一条”有两个口,从不同的口进去左右方向都不一样,怎么找啊。

后面的人看黎笠停下不走了,琦译喊黎笠:“咋不走啦?”黎笠没说话,他正留神找垃圾堆,看能不能从第二条线索突破,浩磊刚刚骑车上来,和黎笠并排停下,“咋回事?”浩磊也问道,“不知道敖登说的是哪个口儿,这边的还是对面的?”黎笠问浩磊,当时敖登讲话的时候浩磊也在场,“他没说啊,我X!”浩磊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黎笠回头想再问别人,发现时勒已经掉头做好了跑路的准备,看黎笠回头,时勒紧张的左顾右盼:“是不是有警察!”“没有···”黎笠哭笑不得,接着又问其他人,“登哥说没说从街哪头进去?”大家纷纷摇头,“不记得了啊。”“好像没说吧。”“不知道。”

“得,那抓瞎了,你看那第三个垃圾堆在哪呢?”黎笠边说边给浩磊指前边,他当时听敖登这么说心里就有疑惑,哪有人拿垃圾堆当地标的,就算有,那这得多大个儿的垃圾堆啊。现在到了现场,垃圾堆倒是有,两个塑料袋也是一堆,三个一次性饭盒也是一堆,风一吹,两堆都没了,这还找个屁啊。

“二楼呢,登哥不是还说了二楼吗?”琦译提醒黎笠,黎笠抬头往附近二楼观察,一排过去全都挂着窗帘,啥也看不到,再说就算是二楼那也得从一楼先进门才能上去啊。“又被傻X敖登坑了!”时勒愤愤的说道,看来是有过前车之鉴,也难怪,作为小学同学,时勒肯定比黎笠更了解敖登。

“要不这样,咱们一路走一路喊过去,就喊:开门!我是VIP敖登!看哪家给咱开门,也顺便让登哥出出名。”黎笠鼓励他:“好主意,你去喊吧!”时勒不干,这小子聪明着呢,他摇头说:“这得大家一起喊啊,人多力量大!”黎笠打断他:“行行行,别扯了,明天登哥没出名,咱们上头条了,赶紧想办法!”时勒正色道:“这有啥难的,挨个敲门过去,看哪个开门就进哪家呗。”琦译谨慎道:“不好吧,人生地不熟的,第一次来就这么高调?”黎笠也觉得不妥,这么大张旗鼓,还挨个敲,哪有人敢给你开门,知道的你是想来玩儿不认识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外面是来检查或者钓鱼的呢。再说这里边有好多店是不给生人开门的,想进去必须有熟人带。

正当黎笠等人一筹莫展之际,街中间一个青着头皮,脚上趿拉一双皮鞋,衣服随意挂在肩上,走路歪着脑袋一摇一晃的人横着就过来了,边走边系裤子,口袋里还胡乱塞着一团卫生纸,看意思是刚开完大从公厕出来。黎笠顿时紧张起来,一般这样造型出来的都不是善茬儿,八成是社会人士,弄不好还要抢钱,黎笠当下已经在脑海里迅速规划起应对方式。

来人也注意到黎笠几个,他没再向前走而是停在了路中央,身体微微后仰,眯缝着眼上下打量起来,黎笠站着没动,打算先原地观望,等他和“社会哥”眼神对视的一刹那,黎笠心头莫名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社会哥”好像也有所触动,他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开口道:“来玩的?”黎笠先是一愣,紧接着松了一大口气,马上点头说:“啊是啊!”他知道这就算对上了。“社会哥”听后一改之前的放荡不羁,热情的招呼道:“早说嘛!我当怎么回事儿呢,来来来跟我走,都来都来!”“自行车停哪?”黎笠问,“不能停外面啊,来跟我走。”“社会哥”带着黎笠他们一路绕到街后面,来到一个不起眼的破木门前,拉开咿呀作响的木门,里面就开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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