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朦朦亮,便有早起的弟子在空旷的场地上习剑,但大多还是没有进入外门的预备弟子。林间还有霜寒雾气,剑光阵阵,更使得空气寒上了几分。
未选到合适剑谱的弟子练习着剑的基本技法,刺、点、斩、撩……选得合适剑谱的弟子练习的更加勤奋,剑技或刚或柔,或轻灵或朴拙,都在为成为天剑门的正式弟子而格外努力着。
偶尔也有人使天地灵气产生了紊乱,一阵畅快的大笑声便会传遍整个林间,练剑的弟子都会了然,这是有人引动天地灵气。
有羡慕,有嫉妒,有不服,有不甘……但都闪着坚定的光芒。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而一切又是那么的不同。
方尘不禁有些感怀,想当年他也曾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习剑,引气,化灵为元。他也同他们那样大笑过,激动过,得意过。只不过豪迈万丈,年少轻狂,却也如烟逝去,不复当年。
不过时光并未将他的锋锐磨没,如今的他,反而如一柄归了鞘的剑,内敛含蓄,暗含锋芒。不出则已,一出则锋锐难挡。
没有磨不平的石头,没有迈不过去得坎。修为尽复的方尘,心态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坚毅和乐观。
他一向认为自己的运气不差,此次前去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天剑门外门弟子活动的范围是在天剑门的外围,因地理环境的不同,天剑山外围分有东西南北四个部分。
北面面对紫曜森林,为防止异兽侵扰,所以剑阵常开。剑阵的开启会消耗大量的天地灵气,故而北部灵气稀薄,很少有弟子居住。
方尘居住在那也不过是为了图个清闲方便,何况自从他修行出了问题,几乎不在山上,灵气多寡对他没有什么区别。
西南两处灵气尚可,为外门弟子所居之地。
南面灵气充足,环境也更加舒适,所以外门中许多重要的殿楼都建造在这里,也是外门长老执事所掌管的重要区域,同时也是今天方尘目标的所在地。
藏经阁隶属于内门的万藏峰,历代万藏峰峰主都是书痴,好收集天下各类典籍,甚至还有世俗之人用来打发时间的小说怪谈等。
而藏经阁的典籍大部分都来自万藏峰的收藏,自然久而久之,藏经阁便交由万藏峰来管理,当然外门的典籍不会是原版,而是用不同方法抄录的复件。
外门藏经阁不似内门藏经阁典籍种类复杂多样,收录的只有修炼的功法,剑诀,剑谱和身法。
藏经阁内门与外门在典籍适用修为上也有不同。
外门秘籍最高阶段也不过是低级剑士境界,若想获得更高境界的便要去内门的藏经阁换取,不过想入内门藏经阁必须是内门弟子。
这等规定看似是在难为人,其实不然,相反这对于修者来说更是一种激励。毕竟能够修炼到中等剑士的弟子,为了功法都会努力修炼,几乎都会成功突破,进入内门修行。而那些突破无望的人,在外门藏经阁中的秘籍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足够了。
相比于内门藏经阁,外门的藏经阁也不是没有优点。不同于内门是需要贡献点才能兑换典籍,外门藏经阁内只要你有足够的财富亦可购买到典籍,这对于极难赚取贡献点的外门弟子来说,无疑是极好的。
但藏经阁分内阁和外阁,内阁乃是宗门内部上乘秘籍,外阁则是万藏峰收集而来的来自民间散乱的典籍。
内阁秘籍只有天剑门正式弟子才能换取,而外阁秘籍只要不被宗门开革便是杂役弟子也可获取。
当方尘来到藏经阁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以方尘的速度,来到藏经阁也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不过看到了那记忆中熟悉的三层楼建筑,方尘目光也微微闪动。
飞檐翘脊,朱檐碧廊。
举步抬手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便又几道目光从暗处传来,扫了他一眼,又收了回去。
微眯着眼睛,目光隐秘地在阁楼四处的一些黑暗角落中扫过,不同于曾经只觉得芒刺在背,修炼过《九元经》的他感知有了极大的提升,他现在能清楚地知道那些目光来自何处,他甚至还发现在偏僻之所,隐藏着几道隐晦且强大的气息,显然那些强者才是真正的守阁人。
藏经阁方尘来过许多次,阁内的规矩他清楚的很,只不过他今天来不是找书的,而是来寻人的。因为他想要的法门,外门的藏经阁未必会有。
半年后的宗门检测,若是他再不能凝成气团,他便会失去外门大比的资格,也就失去了进入内门的机会。
修行最重天资,年龄成为了最为重要的指标。一般来说,剑修若在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为剑士,则一生修行无望,这是修行界的常识。
故而若在二十岁还不能成为剑士,除非对宗门有大贡献,则不可成为内门弟子。
而如今他已经十八了,进入内门的宗门大比四年方才一次,错过这一次,他便不会再有机会。所以他已经没有时间来一个一个典籍的翻阅,他要找一个对藏经阁了如指掌的人。
入门右拐便可见一张红木描金的八仙桌,桌上一个青铜香炉冒着袅袅青烟,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传来。
只不过这清香中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酒味,将一切破坏殆尽。低头望去,便见一个酒葫芦开口倒在一边,那刺鼻的酒味便从此处而来。
但是方尘却敢断言,虽然那葫芦中酒气浓郁,但是那葫芦中绝对一滴酒都不剩,没有浪费一滴,不然的话,那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老者绝对早就就蹦起来,大呼心痛了。
方尘敲了敲桌子,唤道:“西门师叔,西门师叔。“
没有反应,方尘早便知道会是这样,手在腰间一抹,一小坛酒水便出现在他的掌中,还未等开封,手中的酒坛便消失不见。
只见之前还呼呼大睡的老者正喝着方尘先前手中拿着的那坛酒,老者速度之快,即便是他那可以比得上剑士的感应也没有一点察觉。
方尘也不客气,取了个椅子坐在一旁,等着老者喝完这坛酒。
二人也算是旧识,莫叔当年好酒,可是身体不好,方尘便自己酿造药酒给莫叔喝。而有一天在埋酒的时候,被路过的老者发现,非要品酒。
方尘自然是不给,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故而酿的酒少的可怜,但是没想到老者一身修为都比不上他那一身赖皮功夫,不得已给了酒。
之后便缠上了方尘。他好酒,方尘给酒,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了忘年之交。
喝完了一坛,老者咂咂嘴,“绿蚁原浆,不过年份少了些,才二十年,唉。”
感慨完,才斜着眼睛看着方尘,阴阳怪气地说道:“呦呵,今儿是刮了什么风,让你这个方大天才来我这等简陋的小地方。”
方尘有些自嘲地说道:“之前的我也不配在您老身边畅饮啊!”
“放屁,你小子满嘴屁话,”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夫我是那样捧高踩低的人吗?你小子当年若是听我的,能有这么个劫难?不过,你也该受受挫,当年的你太顺了。这样不行知道不?”
“知道知道,现在我也不是挺好的,修为也恢复了,”方尘自知理亏,知道老者生气,便赔笑道:“都是我这个做晚辈的不懂事,您老多担待,原谅则个。”
“可是八年啊,整整八年,那么好的修炼时光,你都浪费了,也不知道那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也是阴差阳错,在方尘出事的前几个月,老者外出办事,回来之后也曾找过方尘,但是方尘却久不在宗门,一直未能碰面。
方尘默然不语,显然他并不想提起那段时光,他知道当年若不是老者有事离开,想来也会护得他的周全吧,这一切都是天意。
“罢了,罢了,你今日找我来是何意。”
方尘又取出一坛酒递给老者,老者微眯着双眼,盯着方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不过他手上未停,接过酒坛一口口喝着。
方尘让老者品着酒,徐徐将他的来意说了出来。
当知道方尘想从藏经阁中得到使元气质量提升之法,老者放下酒坛,摇了摇头说道:“淬炼元气,提升元气质量,那是剑师的手段,这等手段你说在这外门的藏经阁内你能不能找得到?“
方尘眉头微皱:“剑徒修为真的不可能提纯元气的质量?“
“不可能,便是剑士也是无法实现的。任何淬炼之法,都需要能够娴熟地控制体内的元气。而只有达到剑师,才能开辟识海,而到时你现在的所谓的感应,便会化作神识,元气的操控才会有实质性的飞跃。而且你要知道,剑师提纯元气还有第二个条件便是需要身有剑元,这两点是缺一不可的。“
“真的没有办法?”
看到方尘眉头紧皱,西门眼珠转了转,咳嗽了一声,“不过吗,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故作高深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