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曼曼,小径弯弯。径上有金色骏马,马上有娇俏美人如画。
美人嫣然,眉目含春。
赵意只觉口干舌燥,忽然之间好想喝酒。
酒实在是个美妙的东西。你若是心中郁结,酒可解忧;你若是胸怀豪畅,酒也能抒心怀;可壮胆,可兴志。乞丐喜欢它,富豪也喜欢它;男人喜欢它,女人也喜欢它。
你可能不会喝酒,可你一定是喜欢它。你若是不喜欢——不可能的!它如此的可爱,这世上还有谁不会爱着它?
肖颜笑嘻嘻的从后腰摸出瓶茅台的烧春坊来,却是聚会上留着的,赵意大喜接过,昂首一气倒了大半入喉。
酒够烈度,人也豪情!赵意一个手刀截下段竹子,在肖颜惊异的目光下挽手一抹,竹子便光溜顺滑的成了光杆。口里呼啸一声,赵意以竹作剑,在小小的竹林下腾挪飞跃,手中竹剑舞出一串串的绿影划过,疾风劲浪卷扬,地上天上的竹叶子簌簌簇簇起舞,围着赵意起伏波荡,竟似游龙翩翔一般摇首摆尾。忽而冲天直起似欲冲入云际,却又转首合身向地上坠下一撞,“轰刷”声响中,飞叶四散,尘浪翻滚。只见赵意的手拍在地上,那根竹棍竟已全根没入地下,把地面炸裂开碗口开的坑洞。却是赵意兴起之下,一掌拍得泥石都飞炸了!
肖颜简直要看傻了!虽则心中一直认为赵意卓然不凡,可是哪会料到赵意竟身怀如此武艺!当即惊呆在马上都忘了尖叫了。
直到赵意慢慢起身,肖颜才惊醒过来。“啊”的一下从马鞍上跳了下来,直扑入赵意的怀中,好似八瓜鱼一样紧紧的箍住赵意的脖子,搜肠刮肚也无法用言语去表达心内的崇拜,只好伏首大声欢叫。
赵意安稳好怀里的丫头,问她:“想不想飞到树上去?”
肖颜猛点头。现在赵意就算说要带她上九天,她也毫不犹豫的点头。
抱住肖颜在地上一顿足,“呼”的一下跃上马鞍,引得肖颜又是一声惊叫,接着却“咯咯”的笑了起来。赵意催马急行,穿过村子,却在大山下停了下来。
肖颜好奇的打量,贝这座山草被茂盛,林木高密,山约有三百米高却又陡又尖,直似一峰利刃直指天际。
“阿哥,这山好陡,我们要上去吗?”
赵意点了点头,说:“我带你上去,怕吗?”
“不怕!”肖颜看着赵意,眼里有柔情蜜意潮涌:“只要有阿哥在就不怕!”
“好,抓紧我!”
在马身上借力一跃,便直身窜起十几丈高。耳际劲风灌耳,肖颜睁大了眼睛,只见身子随着赵意一路升腾拔高,再拔高,待沉下时又会在树上借力再拔高。地上的一切在快速远去变得细小。等得那马儿变得核桃大小的时候,才发觉两人竟已来到了山顶,赵意正稳稳的扶着她站在树冠上,随着山风来回摆动起伏。
“啊……啊……啊!我……在……这……”
肖颜开心的像个孩童一般笼嘴向着远空大喊。远方群山环绕,脚下绿蕴碧树,身旁爱人陪护,心底只觉得快意无比。
“阿哥,我好快活!我好喜欢!”
赵意只微微笑着,手把他紧紧扶住。
肖颜心里有着说不尽的痛快和激动,却哆哆着说不出来,只好双手环抱了赵意,把脸轻轻的搁在他的颈边,动情的说: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豪。有一天他会脚踏七色彩云来迎娶我!”
“阿哥,我的阿哥呀!你什么时候会来娶我?”
怀中人儿轻声细说,赵意感慨万千,轻轻的抚过肖颜柔顺的秀发,真诚的允诺道:“只要你嫁,我便来娶!”
肖颜的泪水顿时盈眶,想极力忍住,却止也止不了。明明应该高高兴兴,偏偏忍不住泪流,多少次梦里曾出现过,私底下常盼望着,待听得赵意的承诺已是泣不成声,只好呜咽着把脸深深的埋在赵意的长发里。
发泄了一会,肖颜猛的想起什么,抬起了小脑袋认真的说:“不行的,阿哥。姆妈说了,想要娶我,你要托了媒人来说亲穿婚,要问吉定帖,两家要相亲插钗,姆妈同意了才能订亲行聘的。阿哥,你会来吗?”
温柔的拭去肖颜眼角的泪珠,看着她担忧的小脸,赵意笑着说:“去,一定会去。你都喊了我父亲叫爸了,我不去怎么行?会被打断腿的哟!”
肖颜的脸颊顿时像抹了胭脂一样通红通红的,小手轻捶着赵意结实的胸口,不依道:“坏阿哥,又来笑话人家。那……那不是,不是个意外么!”
赵意只是好笑的看着她,也不拆穿。两人就静静的依偎在树上,看着云卷云舒,天高地阔,暖风呼啸,相对脉脉胜言。
许久,肖颜站得累了,赵意问她:“要不要下山去?父亲他们应该也等得久了!”
肖颜恋恋不舍,无奈身子不争气,双腿直发软,便撅起红润的小嘴,可怜巴巴的说:“好吧!”
美人如玉,美玉如画。赵意忍不住拿手指点了她的小嘴,爱怜的说:“以后,等你什么时候想来,我再带你来好了。回去了!”
肖颜这才开心起来,“吃吃”的笑着抱紧了赵意,随着他飘然如仙的飞下,青青的绿草地越来越近,金马早已跑了过来,正兴奋的刨着蹄子等候。猛地身子一沉,赵意横抱了肖颜落在马鞍上,一抖缰绳,马便人立而起,两蹄踢扬,跟着后腿发力猛的一蹬在草地上刨出两个泥窝,马已似利箭一般窜了出去,四蹄踢踏,留下一连串深深的蹄印,还有少女银铃般的娇笑声长长飘荡回响。
回到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打了电话问过才知道,父亲和肖爸爸去了田间,肖妈妈找大伯娘交流厨艺,至于肖卓,一大早被王亮他们叫走了。
二人去厨房热了饭菜吃了,其间甜意绸绵自不足为外人道。之后赵意剪了两大串青葡萄洗干净,搬了竹椅,一人抱着串一边乘凉一边吃了消食。
午后骄阳正烈,夏蝉蜂鸣,暖风拂过竹林,带动叶梢笃笃,阳光透不过厚厚的葡萄叶,显得架子下格外的阴凉。
夏日炎炎正好眠!
肖颜大半串葡萄搁在胸口上,人却已是沉沉睡去。凉风吹动她又翘又长的睫毛,骄俏琼鼻微皱,丰润的红唇欲滴,海棠春睡,美艳不可方物!
取过葡萄,赵意拿了本《清净经》研读起来。这是当初全真弟子标配的功课,全名叫《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全文仅四百零一字,线订宋刻泥字印刷本,录有重阳祖师和长真师祖的批注,举教也仅有百余本,还是当初于善庆师傅为他求了来的。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老君曰: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不名道德。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即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但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不自觉的,赵意盘跏跌坐在竹椅上,双眸微微开盍,口中念诵有词,神游天外,物我两忘!
父亲与肖建军两人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蔓荫下,天井边,竹椅两乘,肖颜睡容鼾甜,赵意盘腿打坐似在诵念真经。
两人不由得驻步得足,面面相觑。肖建军呐呐道:“小赵……好象是全真教的道人!”
父亲迷茫的说:“没听他说起过呀!这个……不算出家的吧?”
两人说着话,那边赵意却停了念涌,张口吐气如虹化作白炼足有两三尺长,双目睁开,神光湛然,直令人不能直视。
两人虽不是正正面对仍觉双眼发酸,不禁移开了目光才觉好受许多,心下骇浪翻波惊异不已。
父亲才知道,这个离乡日久的儿子,归家后变得神秘莫测起来了。
塞翁倚伏,祸耶?福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