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阳到襄阳,路上从未停下干戈。
自仓颉造字记录先民的衣食住行、军枢国政,华夏字由象纹,花鸟,钟鼎,直至先秦大一统,华夏才有了统一的文字——秦篆,后经汉隶、王行、怀草、欧阳楷至宋,文字语言早已深深刻印在血肉骨髓乃至我们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之中,世代流传。
武,即为止戈之意。
戈不止,惟诉以武。
侠,人之英也。
英其行,即侠也!
自出了寨子,当下跃马飞驰,经郧西、郧阳、十堰、老河口等地也不多停留,每过一地即探听贼踪匪行,有之必登门叩山,或伤或除或劝或强,无之当飞驰而去,当赵意满身风尘的来到谷城的南河时,只过了十日光景。
江湖上却风起云湧,波荡不休。
全真门人单骑闯山,灭匪除恶,救苦劝善,更有诸多江湖人撞见整个寨子举寨去投襄阳郭靖的事情一下子风传了荆楚,更自荆楚慢慢的传向了天下。
有人喊出了赵意“道公子”的雅号。
赵意完全出了名,在这人事悲哀的大宋朝代里。
可赵意一点也不喜欢。
好吧!我承认,赵意有喜欢。
无论是谁,干了自己心中想干的事还干得让别人能竖大拇指的,谁会不喜欢?
矫情!
人再矫情也离不开吃吃喝喝呀!
到了南河这里,你能不喝一碗南河葛粉吗?到了谷城,吃了葛粉,不再来味南河银鱼吗?
到了谷城,好吧那两样都尝过了,你确定不来坛石花美酿吗?不来壶玉皇剑茶吗?
那你一定会后悔!
真的,赵意就不用后悔,因为他不走了。
老赵善人有矿有田更有店,南河‘客来酒楼’是自个家里的。
店掌柜的当然也姓赵,赵意要尊他一声“三叔爷”。
三叔爷耳目颇广,早疑近早名动荆湖的全真门人“道公子”是自家少家主,因此见赵意策马驰来便早早的挨了过来,接下了赵意手中的缰绳,吩咐伙计好好照料金马。当时他是这样子说的:
“真乃天马也!仔细照看,当作你老娘来侍候。”
迎着赵意来到三楼大房,进了屋先是关好了门窗才低声问道:“意儿,近来挑了十来处山寨的‘道公子’可是你?”
赵意先向他见了礼,晓得自已做下的动静大了,连忙应道:“是侄儿做下的,三叔爷。”
赵三叔爷老怀大慰啊!
想老赵家当年也是朝中砥柱,金人来犯,掳掠了大好河山,战乱中老赵家逃出了帝都一路南归,待到浙江老家的时候,南逃的族人十去三四,之后又遇朝堂争斗,群臣攻讦,愤懑之下俱是去职弃印,过起了耕读人家的生活,本以为族中谁出名士,不料这位少家主倒是好的很,竟在江湖中闯下偌大的名头。
不信由此至襄阳,路上敢挡“道公子”锋锐的寨子有哪一个的。听过往的人讲,如今谷河到襄阳一带平安的很,大夜晚的孤身赶路者大有人在,也没见哪个没了的,还不都托了自家侄儿的威风吗?
“好——好——好!我赵家总算又出了位人物了。积善人家,犹有余庆。意儿,你有如此气候,三叔爷很为你骄傲!但你日后也当注意心性,万不可恃强凌弱,杀戮过甚,可好?”
“侄儿当谨记三叔爷的教诲,不敢或忘。只不知,除我汉宋,余者当何如?”
“当年岳王爷在时,我赵家也是积极抗金一派,族中子弟也有投身沙场之辈,外国蛮夷者,尽可诛之,有何不可!”
“侄儿受教。”
没成想三叔爷年纪虽大却也是个老炮儿,赵意顿时大有好感。当下躬身郑重一礼,以示尊敬。
赵三叔爷越发喜爱这个后辈了,见时候不早便对赵意说了最后一段:“接到李校尉的传信了,他们明晌可到达。三叔爷也不问这趟走的是什么发丘,只是这些人做的尽是阴私勾当,不可亲近。意儿当有计较,莫使污名沾身。时辰不早,我已吩咐堂下置了饭食,三叔爷还要漏夜折返江就不多待了,等你返家后三叔爷再为你贺!”
老人家干脆利落,赵意见他毫不拖沓说走就走,晓得他乃是专程等着自己而候了好一阵子的,当下恭恭敬敬的送他到后院后门处,马队早列队以待,一俟赵三叔爷上了中间一辆马车便即启程,两边护丁簇拥着渐去渐远。
回到房间,堂倌便摆上精美膳食,待赵意用过后便撤下家什,赵三叔爷早有交付,因此都知赵意尊贵,无一轻怠。
“呼”
将腹中浊气重重的吐出,想到明晌的会面,不禁激动难耐,热血沸腾。作为千年后的一员,面对那传世重宝如何能心静如水呢?
左右睡不下,索性推窗望月,对着天上的皎皎白玉盘发起呆来。
这月色多么美啊!
月宫可有仙子起舞?
玉兔还在杵药吗?
那翱翔在月下的是玄女么?
不对,赵意立时醒过神来,只见月光下,长街上,夜阑中两个身影正起落腾挪。哪是什么玄女飞天,分明是两个武林高手在你追我赶、飞檐走壁罢了。
话说下山这么久了,正经的武林高手还真没有见过几个呢,我要不要过去问个签名呀?
走你!
提上床头倚着长剑,赵意轻身飘出三楼,运起轻功穿行在檐影间,悄声缀在两人后头。
奔行了顿饭功夫,出了城便穿林入岭,眼见前方疏影幢幢,有间山神破庙若隐若现,前面两人也落下在庙前空地上。
今夜月明星稀,柔亮的月华泻下,赵意蹲在树杈上,轻拔开眼前的翠枝,打量着下方的两人。
当先一人乃手执拂尘的灰袍道姑,看上去三十年岁,生得肤嫩貌美,一双剪水秋瞳正羞恨的瞪着对面的矮子。那矮子作僧侣打扮,却又黑又矮,浑不似中士之人,手中却使一蛇形怪兵,委实少见。
就听那女道恼道:“那黑汉,为何纠缠于我?再不讲个清楚明白,便拼个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
原是两人身手相当,甚至这女道还略处下风,不知因何稀里胡涂的打将起来,一路交手也互相奈何不得,此时心中怒火中烧却强自忍下。
“我的,武功好的打过的,打过来你打。”那矮子不是中国之人,一段汉话说得断断续续、啰里啰嗦,听了又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那女道多生不耐,显是一路上听过了几遍,此刻仍不知其意,不由柳黛紧趸,十指青筋隐现,正是打算再做过一场分个胜负再说。
那矮子见女道不搭话,身形戒备,更不知到底是该兴奋还是该无奈才好,正打算再解释一番时,却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动静。
“两位请稍等,稍等,莫动手。”
两个人俱吓了一跳,才知道被人摸到近处来,来人实力也是莫测。齐抬眼望去,只见树顶跳下来一俊美如玉的少年郎,不是赵意是谁?
“两位莫怪,小子并无恶意。只是两位这一架也打得迷糊的很,小子不才,这外邦番语也会那么一点点。不若就让小子来作个通译,两位意下如何?”
两人原也无法奈何对方,此时见有人出头和事倒也顺水推舟就坡下驴。当下那女道便收了架势退了一步,那矮子更是惊喜不已,甫一开口便滔滔不绝,絮絮叨叨的讲了好一大通才住口,眼巴巴的望着赵意,要他翻译。
妈的,听这口音怎么跟桂西那边的很像的,不会是阿三那边的货吧?赵意赶忙呼出系统帮忙。
“系统,知道他讲的什么吗?”
“叮!建议宿主购买古印度语,包含天竺、暹罗、蒲甘、柔狒、爪哇、寮国、真腊、吕宋、交趾等语种。售价10功勋点。”
“买了”
“叮!宿主已购买古印度语。语言灌输中……”
“叮!灌输完成。”
“叮!宿主剩余114点功勋点。”
回想了一下内容,赵意对女道说:“那人说他是天竺国人,刚到这里不久,很想比较下这边的武功,而你又是第一个遇到显露功夫的人,只是语言不通,所以才纠缠不休。”
“他说你武功高强,招式莫测,若非他仗着力气奇大,不然怕也接不了几下的。”
“他说他叫尼摩星——嗯!尼摩星……怎么这名字这么熟悉的?怪了!!”
那女道听赵意说起那矮子尼摩星推崇她的武功,心下还不免有几分得意,见赵意住口沉吟不己,不由问道:“那小子,到底如何,还不道来?”
赵意见她不快,便收起疑思向她打礼道:“小子见过道友,敢问道友是……?”
“你是道士?哪里的道士?”
“呃…是,小子全真弟子。”
“哼!原是旧邻。难怪!”
赵意身子一震,就想到这女道是谁了,不想在这里遇见了她。
终南山上,全真古墓互为比邻,自己真真是再清楚下过的了。古墓中除了早年受过情伤叛门而出的李莫愁还有哪个是喜着道装的呢!
“后辈小子赵意见过李仙子!等等——”
脑中似闪电劈过分开迷雾,赵意终于想起来忽略了什么。
“喂,尼摩星前辈,请问您来中国有几日了?可否与小子细说一番?”
赵意是想到了一事才猛觉不好,便转而问起了尼摩星。而尼摩星才踏入中士,自付武艺高恕,自身无甚不妥当,因此爽快的答过。
“自天竺离开,路上花了半月才过了静江府,又过了半月也即昨日来到了当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