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霞观的后院里,松鸿子和四海正在聊元风的事儿。
四海:“他开了法眼,却不知这世间的凶险。迅游对他的保护有限,我真地担心那帮暗灵找到他。”
松鸿子说道:“我们也做了两手准备。暗灵那边本也有我们的道友,这孩子目前还不会出现在‘紫夫人’的视线里。”
四海神情凝重,说道:“恐怕元风也只能躲上一时而已,如果碰上‘九战隐者’,那可就麻烦了。”
“也不要把那孩子想得太简单”,松鸿子说道:“对天授真神的能力,以我等的道行难解其中三昧。迅游已经发现,那孩子的身边好像已有了神灵护卫。”
四海:“是传说中真神的金甲卫吗?”
松鸿子:“真神的法力无限广大,他的潜力远远大于我们的设想。他现在有凡人的法身,过着平凡的生活,暗灵们不会注意到他。右山的人已经撤了,我们与他的接触也断了。这样,如果因暗灵针对我们而殃及到他的可能性也降到了最低。”
四海:“他选择的那个肉身和右山道友有关联,这条线会出波折吗?”
松鸿子:“这一节也无需担心。右山金台的独玉已传讯给我,那孩子选择的肉身的主人恰恰在当日被结束了使命和生命。对之前他的所作所为,那孩子的脑里已无半点记忆。”
四海:“松公,门下还有个不解之处。上次接引公和明伦来庆山的时候,与元风有过照面。接引公说他身上没有灵力,是个普通人。之后,门下在不周阁亲眼见到他真体隐现,顶生青光,绝非凡类,这到底是为什么?”
松鸿子:“他有神器护体,接引公疏忽了。”
“我见过那件神器”,四海说道:“就是他脖子上戴着的一块六角的铁牌。”
松鸿子站起身,昂头看着飞石生妙岩上的那块黑岩说道:“那可是件无量的法器啊!”
他转过身来,“他既然去了松铃观,定会发现铜铃上的访境灵迹。我们左山也该与他见面了,但不会在现实的世界里。这就是我说的第二手准备。”
四海大惊:“那孩子已经学会结域与合域的道门……按您老的意思要,要和他合域相识的是……”
松鸿子右手掌一抬,按住了四海的话头。他面带笑意,微微地向四海点了一下头。
……
眼下正是元风百无聊赖的时候,他有家还不能回,镇上的熟人也不能见面,一个人在山上兜兜转转。他已经走到了五道尖上,正沿着山溪看风景。前方有一块高台地,顶部有棵树干极为粗壮的核桃树,那可是个观景休憩的好地方。
他有了目标,腿脚便迈得更快了。快到高台顶上的时候,他看见脚边不远的一片山坡上亮晶晶的。那片山坡靠着山溪,临水的地方已经塌了,地表上也没什么植被,应该是半月前的那场大雨引发泥石流造成的。
他走近了一看,山坡上发出亮光的东西就像土里冒出的一堆蘑菇。只是它们的顶部是锥状的,有的是白色,有的是黄色。
摩哥甲:“法尊,这就是天然水晶。”
元风一边捡,一边说道:“老唐说过,离山里水晶矿很多,有些埋藏得很浅,大雨一冲就找着了,还真是。”
他挑了半天,有一根最合他的心意。它两头尖尖的,比手掌长一点,品相完好,杂质也少。元风将它对着太阳,果然在地上折射出一小段彩虹来。
元风又找了一颗黄色钻石型的,才满意地走到核桃树下。这棵核桃树年深日久,有根一个成年人都抱不过来的侧枝离地面只有一米高。冬天里核桃树已落完了叶子,但丛生的枝条依然很茂密。他迈腿上树,攀缘前进。离地10米处主树干向着山谷伸出一根粗壮的侧枝,前方视野辽阔。
元风上了这根侧枝,走到平坦的一处,脚下的树干上和其它区域略有不同,像是有人经常过来坐,树皮比周边都要光滑。他想,也许山下的孩子们经常来玩吧,这可是做“据点”的好地方。
树上有两只鸟在啄核桃吃,他也摘了不少。核桃的外皮早干透了,内里的核桃依然完好。只是野核桃的壳太硬,幸亏摩哥甲有力气,借着他的指头噼里啪啦都给捏碎了。元风心满意足地躺在树干上晒着太阳,吃着核桃,哼着歌,颠着腿,在心里和摩哥甲摩哥乙说道:“这才是神仙日子。”
摩哥乙说道:“核桃可真香!法尊,您这次回来有什么计划?”
元风:“第一件事就是找道长问问书的事,现在黄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第二件事肯定是见见老唐和小林哥哥。只怕我以后没法完成老唐的心愿了,还不能明说,我觉得对不起他,但是只要他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再就是和程挺、张野他们见见面,时间挺紧的。因为小林哥哥上次说过,元旦假期我们要和邻居们自驾游,去哪儿我还不知道。”
摩哥乙说道:“那老唐很善良,对法尊照顾得无微不至,属下们心知肚明。只要您心里和嘴上别拿他当爹,我等绝不为难他。”
摩哥甲:“法尊,这里离松铃观很近,四周倒也僻静,属下建议再结一域。”
元风也觉得好,片刻之后,他们便在树上飞灵,回到了心念道场。摩哥甲从兰溪镇东南亚餐厅的后厨里“复制”了几个菜,元风就美美地吃上了。
“不好,树上有贼!”摩哥乙叫了一句。元风一瞧,摩哥甲摩哥乙正在万象归真坛边,坛上现出那棵核桃树上的影像来。
此时,花花留在元风躺过的那根侧枝上,藏在了一个浅坑里。而主树干上边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来,正盯着花花。
这是个长相憨厚的少年,看起来比元风的年纪要大点。头发有些长,已经垂到了耳根。元风上树的时候曾经过那截树干,原本那里就没有树洞,可这少年脖子以下的部位还都藏在树干里。
一眨眼的功夫,他跃到了侧枝之上。看身形矮墩墩的,如孩童一般。他一身绿色的名牌运动服,突然就从树干里跳了出来。在他身后的树干上,别说树洞了,连个裂痕都没有。
眼看他要伸手去拿花花,摩哥乙叫道:“法尊,带我出去吧!”
那长发孩子已经把花花抓在了手中,正笑嘻嘻地欣赏着,只听见身后一阵风声,两只有力的手掌摁住了他的肩部。他大吃一惊,转身往下一蹲。身后的元风发现这孩子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侧枝里,元风听见摩哥甲在心里叫道:“小乙,按紧了,这小子使得是木遁之术,他要跑。”
元风觉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劲,摩哥乙将元风的右臂一横夹住了那孩子的脖子,使劲将他向外拖。那孩子咬着牙对抗着,全然不顾性命。元风的双臂使劲一扭,想将他摔下树去。这是个虚招,摩哥乙只想逼那个孩子从树里跳出来。可那孩子丝毫不松力气,元风已经失去平衡向树下坠去。那孩子身体一转,在树干上从上到下翻了180度,吊在空中的元风依然死死地抓着他的双臂。
这时,那孩子身子是倒着的,从他颈项里滑出一个吊坠,一截红线上拴着一枚闪光的金币,一面雕有两尊佛像。
元风叫道:“这不就是我在薛家畈丢的淳化元宝吗?”
那孩子死命地挣扎着,摩哥乙喊了一声:“断!”
元风看见自己的左手往树干上晃了一下,那根粗状的侧枝立刻从主树干上脱离开来。那孩子的身体也脱离了树干,和元风一起落在了山坡上。元风抱着他向侧面一滚,躲过了那根掉落的粗枝。
元风怕他又往树里钻,又滚了两圈,离核桃树更远了。
那孩子没辙了,被元风反绞双手压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摩哥乙又念了一声:“锁!”
元风放开了双手,地上那孩子的双手和双脚都被一圈金光紧紧缠住了。
他过身来,眼睛瞪着元风,嘴巴说话的时候挺不利索。他问道:“你从哪儿……哪儿冒出来的,干嘛……嘛抢我的东西?”
元风看他的眼神倒好像认识自己,便问道:“你见过我?”
那孩子扭过头不做声了。
摩哥甲说道:“法尊,这孩子身上的灵力很强,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元风心想:“这我也看出来了,哪个正常人能在树里钻来钻去的!”
他拾起花花重新戴好了,又把这孩子脖子上的淳化元宝取下来,仔细看了看,带字的那一面自己咬过的牙印还很清晰。
元风摇了摇那枚钱,问道:“小子,这东西是今年9月底从薛家畈河滩边偷的吧?”
那孩子牙关紧闭,一脸委屈,已经开始流眼泪了。
“心虚了?”元风接着说道:“脸皮薄儿就别手脚不干净。”
那孩子:“我拿……拿的时候,你离它……它八丈远……远呢!”
元风:“P话!老板出个门,你就可以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