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今天穿上了元风给他买的那套新衣服,一身名牌。如果头发再收拾一下,就是一个非常精神的城市少年了。
进门之后,小树发现屋里特别暖和。元风又把火墙系统和他解释了一番。小树叹息道:“可惜我那个小木屋做不了火墙了。”
元风:“吃了没?”
“没呢”,小树说道:“刚从后山上下来。”
元风心想,还真让张杨猜着了。
元风进厨房里又下了碗面,打了四个荷包蛋,将就着让张杨和小树一起吃了。
张杨:“树哥,你是来催货的?还没到日子呢。”
小树:“明白。我来找元风兄弟,有点事儿。”
进门之后,元风就发现小树有些鬼鬼祟祟,一时又不好问个究竟。
吃完早饭,张杨得意地说道:“树哥,风哥,今天上午我就能交货。”
小树大喜,但元风问道:“你不是说得把钛合金熔了再倒模吗?就这一上午都够呛。”
张杨:“我想过了,熔化钛合金需要小型高能炼窑和喷焰枪加热到1600摄氏度以上。这么干,除了增加额外的成本,还会有操作危险,我做的那套模具估计也不会一次性成功,所以,我发了图让钛合金厂家提前在板材上做了切割。”
三人来到工作室,张杨在工作台上拿起一块钛合金面板。板上已经用激光雕刻了一个镜架的模样。镜架内外几个接头锯断后就基本成型了。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组装工作就简单了。张杨主攻镜架的优化和打磨,元风按着图纸的尺寸在水磨机上磨镜片,小树就在张杨的指导下准备各尺寸的辅件和五金件。
三人埋头干了两个小时,这副硕大无比的运动眼镜终于完工了。
张杨:“乖乖,这玩意做出来比想象的还大!一个标准篮球的直径是24.6厘米。咱们做的这副再抻一抻可以套两个篮球了。”
小树试戴了一下,一个镜面几乎就遮住了他半张脸,三人哈哈大笑。张杨也心满意足地接过了那5千块钱尾款。
回屋喝水的时候,小树悄声地问元风:“张杨弟弟是不是也有异能?”
元风:“没有,人家就是聪明能干。树哥,你心里有事?”
小树:“没错,赶巧今天眼镜也做出来了,你和我去喇叭凼转转吧?路上我再和你细说。”
半个小时后,元风把那副眼镜装进背包里,和小树出了门。张杨本来想跟着,只是网店里的订单催着发货让他脱不开身。
……
喇叭凼在兰溪南边,他俩向着深山里还得走上十几公里。
这条山路总是在爬坡,路上又积满了雪。进入山林子里之后,前方便一个脚印都没有了。好在这两位少年也不是普通人,大步流星,越走越快。
小树今天没从树里穿行,陪着元风一起走路。
二人相跟着在林海雪原里赶路,别有一番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率性。
一个小时后,他俩从西边登上了一处山梁。
此时,晴空万里,银装素裹的群山折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二人看见包子从空中一头扎向山梁东边,元风朝那边望去,心情豁然开朗。山下是个巨大的湖泊,形似心型,如天池一般被高山环抱着。湖水是碧绿色的,波光粼粼,无数的水禽正在湖上飞舞。
湖中温暖的水汽凝结成了云朵,一堆堆半空中浮着,将雪山碧湖间妆点的如仙境一般。包子像一颗出膛的子弹,长啸一声,穿过那些汽云,翅膀划过之处,生出几十个涡旋来。那些正在捕食的水禽四散而逃,冲破了湖面各处的云朵。那些云仿佛也有了生命,不断地分裂与重组,相逐与相随……
元风:“树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太美了!”
小树:“这是鸣涛水库,以前这里的金埠就在这片水域的下面。水是从西南边吴公峡的大登云山上流下来的,离山里各条山溪都在这里汇合,有一条支流一直通到庆山镇。”
元风想起听小林哥哥说过金埠的事儿,不想今日真遇见了。
元风:“那这里也通着薛家渡?”
“没错”,小树接过元风递过来的水壶,说道:“这一片往东的水路和那边的镇店都连着呢。你看见西边那个水口了吗?从那出去,前面就是虎林和薄刀峡,再往下,就是安徽、湖北、河南三省交界的地方了。”
元风不禁赞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从此处望去,便能将当年金埠作为离山重镇的地理优势一眼看尽。它背靠离山,携领三省,群山环绕,藏风抱气,山定水形,水映山影,河流纵横,地钟灵秀。如果金埠没有被淹没,现在的县城恐怕就轮不上庆山镇了。
二人继续往南走,走到一处阶梯状山崖边,小树停了下来。
……
元风不知小树为何突然停下,静静地看着他。
小树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元风说道:“元风,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你已是我天天想念的一个朋友了。我想问你几件事,听听你的心里话。将心比心,我也向你隐瞒了许多事。但是,这些话如果不问清楚,我就不敢带你去见我的那个朋友,他现在状况很不好。该问的我还是得问,愿意不愿意回答是你的事情。”
元风也定下心神,抱着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在脑海里唤出摩哥甲和摩哥乙,不知道小树要问什么,这个时候他需要“集体决策”了。
他心里明白,小树今天把自己叫出来,就是为了他“心里的事”。而这件事,现在看起来,和他的一位朋友有关。他们不是一群普通人,虽是少年,却也都是心有九孔,不会把一个陌生人冒冒失失地引进他们的圈子。如今看来,和那个朋友相关的事情定然是十分紧急,同时,小树在心里是相信自己的。自己和小树之间还缺乏足够的了解,他有点疑神疑鬼可以理解。
这时,小树说道:“之前我说过,在五道尖的核桃树上被你抓住之前,我见过你三次。第一次在轧石厂的杏子树下,第二次是酱园街大柳树对面,第三次是薛家畈的河滩上。虽然没打过照面,但我在薛家渡偷拿了你的金佛钱,对吗?”
元风:“如果是为那枚钱的话,你就别说了。我已经卖给你了,钱货两清。”
“嗯”,小树又说道:“在核桃树上那次,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
元风笑着答道:“没错,我当你是贼,把你摁着了。”
小树接着问道:“你在树上抱着我的时候,先喊了一声‘断’,那截树枝便突然断了。那截树枝别说我们两人,就是再来两个壮汉抱着都不一定会断。然后,我们俩掉到树下,你叫了一声‘锁’,一道金光就将我两条腿锁住了。那时候,我的感觉就是腰部以下都没有感觉了,别说挣脱,想站我都站不起来。”
“所以”,小树盯着元风问道:“你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是像我们一样有异能的灵童,你到底是谁?”
元风:“树哥,我失忆了。去年9月10日我被人从老麻河里捞上来,到现在我也没有恢复记忆,是酱园街三仓货栈的唐伯伯好心收留了我。你说在轧石厂见过我,那时的事情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说起过。我是有一些能力,但它们是不断被我发现的。我实际可以跑得更快,而且我能潜水,但是……”
摩哥甲在心念里提醒道:“法尊,这小树道友心里的打算我们还不知道,为今之计,您是高神这件事千万不可以提及,这对你对他都好。”
元风心领神会,继续说道:“但是这一段时间,在我身边确实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在我没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之前,暂时还没法告诉你。”
小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后来去过药王洞吗?”
元风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答道:“没有。”
“我去过”,小树从地上捡了一截干树枝,说道:“我那个小药瓶不小心又打碎了,重新去取了一只。在洞里,我发现那天你从池塘里捡起的那根枯树枝,在池边生根、发芽了……”
元风:“这怕是偶然情况吧?”
小树:“不可能!关于树木,我比谁都了解。被水泡了几百年的阴沉木,是绝不可能发芽的。”
元风双手一摊,说道:“我没法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样的事情我第一次听说。”
小树:“我明白你的感受,当我发现自己能力的时候也不清楚它们的由来。我只是猜测,你有医治别人的异能。和你说实话,我今天叫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去救救我的一位朋友。他病得非常厉害,身份也不适合下山。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元风心想:在花花的配合下,我倒是给老唐、小林哥哥和华枝姐姐治过病,可即便如此,我对医理药效依然一概不知。现在真要去救一个异人,我有这个把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