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灵通合域内的不周阁里,元风心生悔意,暗自埋怨自己太过于情绪化,不应该走这一遭。
麻帔公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边沏茶,一边说道:“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凝然万虑亡。不是息心除妄想,只缘无事可思量。尊驾是客,有什么疑问就请说出来。老夫虽不是全知全能,但只要是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摩哥甲:“帔公,法尊的心事,小神可以代为传达吗?”
麻帔公:“有何不可!金甲神卫本来就与贵法尊同气连枝,但说无妨。”
他递过一杯茶,元风接了,心里暗道:“摩哥甲,这是个好机会,你把这些天我们心里的疑团都问个明白才好。”
摩哥甲:“帔公,法尊一到你们的神州就被你们发现了吗?”
“不错”,麻帔公说道:“无法天里的天变之数,广法天里的高神亦有感知。贵法尊的昙光本相陨落得极为蹊跷,他从何而来,所为何事,是敌是友,一切皆不明朗。后来,老夫命门下四海结识贵法尊,才知道他已失忆,且灵元耗损殆尽。那时,若老夫和众神仙出现在你们的面前,恐怕只会将好事做糟。于是,老夫便差弟子们从旁协助,献上《奉使神侍天官手书法旨》,唤出两位金甲神卫激活灵境,将贵法尊引回恢复神能的正途。”
摩哥甲接着说道:“原来如此,烦劳帔公费心了。在庆山时,法尊身边出现了各种异人。小神还想知道,他们和四海师傅一样,都是您老的门人吗?法尊寻找自己身份真相的时候,还有其他巧遇,诸多细节都牵涉一个叫做‘镜宗’的神秘组织。对于镜宗,帔公又知晓多少呢?”
麻帔公:“这两个问题虽是殊途,却是同归,说来就话长了。”
续满三杯茶后,麻帔公说道:“贵法尊所遇的异人属镜宗右山统领;老夫门下的一众散仙皆属镜宗左山。”
元风心中暗喜,看来这老头确实能解开自己的困惑。
麻帔公:“镜宗的由来和一件同样以蹊跷的方式遗落神州的法器有关。还是600年前,第一次魔云黑煞出现之后,这件无上法器突降神州。可惜它落地时已四分五裂、损毁严重,众神一直在穷极各种方法力图将它修补完整。
但是,‘神器坠天’这件事极大地震动了吾辈。因为这件神器绝不可能是影山所制。它肯定来自玉轮背后的光明世界,不是无思天,就是苍宇明域。吾辈突然意识到,虽然天桥已断,但从玉轮背后往来神州的路依然存在。除了玉轮,一定还存在其他秘径,连接着神州与苍宇明域。也许是因为沧溟流云或者是时间之墙的阻隔,玉轮背后的众神还没有及时感知到神州正在历经劫难。
从那时起,吾神州众神便重生了希望,而且改变了吾辈对抗影山的方式。
人间有句古语说得好,‘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因为第一次魔云黑煞而遭受重创的神州众神,原本同仇敌忾,想集结所有力量与黑暗力量决一死战。但在神器坠天之后,吾辈一改与影山正面对决的刚猛思路,转而开始韬光养晦,在长期对抗中寻找机会重圆天桥,横渡沧溟。
具体的做法就是,众神暂避广法天,思考渡溟之道。但无法天之中,还有很多高神度化的行使神司的普仙,小乘、中乘、大成乘三阶九品二十七等级神州众仙皆为普仙。他们法力低微,无法进入广法天。为保众仙安然躲过魔云黑煞,吾辈在神州大地上选中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建造了五座地下祖庭,合称‘五庭’。众仙因此得以隐迹藏身。各祖庭内,皆将黑白天桥残件供奉于金花灵灯祭坛之上,以此劝诫众仙凝心聚力,勿忘初心。
暂解困境之后,神与仙都开始深思,如何与玉轮背后的苍宇明域尽快取得联系,实现渡溟。”
麻帔公略作思量,接着说道:“介绍众神渡溟之法之前,老夫还得向列位解释一下这地球众神的来历与神品。刚才贵法尊看到的,那位端坐古灵金塔之上的光影之神,便是由‘龙灵元气’育化的神州首任天君级司神——‘原等金光壬元幻彩无量天君’。无量天君以金色光芒的形式存在,拥有天师的外形轮廓,从此贵为神州第一等神,身份荣登创世天尊。而那条协助苍宇播种的金龙,吾辈尊称为‘龙尊者’……”
摩哥乙抢着问道:“帔公,刚刚玉轮里下的蛋是种子吗?”
“没错”,麻帔公答道:“这神州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苍宇明域的播种。尊驾看到的巨蛋便是‘苍宇之种’。”
麻帔公又接着说道:“龙尊者离开神州之后,无量天君用‘龙珠光芒升灵遗术’育化了‘原等金光壬元幻彩秘法天君’和‘无量渡岸七贤’与‘八部八色尊龙’。老夫不才,忝列无量渡岸七贤第四位。七贤的神品从‘原等金光己天秀士’至‘道等青光乙真耄耋’不等,而八部八色尊龙皆贵为‘法等昙光庚觉御龙尊者’。七贤与八部尊龙合称为‘鼎元无量十五世尊’。无量天君在金龙离开后不久就隐入广法天自我封印,只有秘法天君知道他神踪之所在。秘法天君作为神州第二任天君级司神,成为十五世尊的实际魁领。”
元风叹道:“看来你们是有大部队的呢,名头都挺响亮!”
麻帔公笑道:“面对影山和魔云黑煞的威胁,秘法天君在广法天中筑造了‘金花法殿’带领八部尊龙共同守卫着那件遗落神州的无上法器。他们从此被归于渡溟四族中的‘秘神派’。”
“这第二族便是‘方道派’”,麻帔公伸出两根手指示意了一下,解释道:“方道众神精于筑坛练法,深研玄术,期待通过法术体系和魔云黑煞周旋并与苍宇明域重新取得联系。”
“这第三族既为‘麻履派’。老夫便属麻履,吾等在无法天与广法天两界穿行,目的就是寻找更多的遗落神器供秘法天君与八部尊龙参研。可惜这么久以来,众麻履依然一无所获,愧对天君啊!第四族便是‘散仙派’,他们都是普仙,虽各擅神能道术,但多数没有修炼灵元的能力,在天桥损毁之前,作为世间的神司,各管一摊。当魔云黑煞出现之后,他们便以凡人的样貌隐于人类社会之中,经年日久,对障消障,只求自保。如今,不少散仙被魔云黑煞所摄,还有些已灵消能灭。今日之姜楚,如果不是遇见贵法尊,恐怕不久之后也成为仙家荒冢上的一抔黄土了……”
麻帔公叹了一口气,“这‘重圆天桥,横渡沧溟’的愿望,吾辈简称为‘重圆渡溟’。可这么多年来,渡溟四族始终没有寻找到对症之法,反而在影山与魔云黑煞的追迫之下损失惨重。可悲,可气,可叹!神州众神的囚徒困境就这样持续了300年。300年后,那件藏于广法天金花法殿中的遗落神器被秘法天君与八部尊龙复原了七成。它的是一面深蕴玄机的宝镜,具体功用,吾辈至今难以堪破。”
元风的心弦被麻帔公的这段话触动了。他依稀记得,那日与摩哥甲摩哥乙在灵境中初见的时候,他们曾叩请自己的金翅大鹏真身显圣。当时,自己坐法身的头上就悬着一面内生瑞彩祥云外舞千色霓虹的明镜。难道这宝镜和自己遗落的那只相似?但他仔细一算,时间差了五六百年之多,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从那时起”,麻帔公话语声又在元风的耳畔响起,“四族面临的威胁越来越大。神州众神不仅要重圆渡溟,还要再次破局自救。抵挡十二年一轮的魔云黑煞,众神已渐渐寻得自保之法。可那300年里,影山里的灰元与灰灵法老们也没闲着。他们在神州大地上秘密布置了一处影山的哨所,有一群被灰元法老召唤的灰灵就驻扎在那里。从此,不必等上十二年,它们随时都可以从哨所出击,袭猎凡间的散仙,并刺探无法天与广法天之间的结界。灰灵们恩威并施,利用黑暗灵能与长生的诱惑策反了众多散仙,这便是我之前借姜楚之口说的叛界之神。可惜,吾辈至今还没有发现这个影山哨所到底在哪里!”
“所以”,麻帔公说道:“三百多年前,秘法天君便将方道、麻履和散仙原本松散的力量合而为一,指派十五世尊中的皦月世尊创立了一个组织,以那面宝镜为图腾,取名为‘镜宗’。设立镜宗的初衷,就是为了团结所有的力量对抗影山的步步紧逼。”
元风明白了,感情这镜宗就是地球众神自家的档口!
他细想镜宗与盛寻合作进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包括收割者行动和用冰柜将维葬入海底。这些邪恶之举无论如何也没法和麻帔公这样的堂堂高神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