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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告白即告别

胡晓艺在周末前都处于每晚失眠的状态,白天在医院里也心不在焉,胡晓艺的一个顾客在做完鼻修复后躺在病床上问胡晓艺多久可以吃辣,胡晓艺陷在思维里没反应过来,竟然跟顾客回答少喝点酒就行。顾客惊奇地问胡晓艺做完手术可以少喝酒,胡晓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

田院长和老于决定让胡晓艺尝试做咨询医生,因为就目前的情况看,医院最近的咨询顾客呈上升趋势,苏医生和佩佩两人有时会接待不过来,特别是周末苏医生和佩佩轮休,许多顾客来了以后等得太久就直接去了别的医院。胡晓艺的专业和咨询能力都不错,并且男咨询在行业里其实很有竞争力,全市这么多整形医院,男咨询师不超过五个,凡是能做男咨询的医生一般比女咨询医生更有耐性,如果长相稍微再有亲和力一点成单率无疑会更高。胡晓艺这样的专业基础和沟通性格具备了男咨询医生的所有有利条件。

但是胡晓艺却不乐意,因为目前来说胡晓艺的工作量刚好饱和,甚至有些时候很晚了也在解答顾客的疑虑问题,胡晓艺已经养成了不坐班的习惯。再有一点,胡晓艺心里一直没放下自己的梦想,虽然年过三十,但是还是渴望有一天能成为一个编剧或者导演,整形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活下去的基础,胡晓艺不愿在这份工作上投入太多的精力,否则自己不如一开始就跟着田院长学手术铁了心当一名真正的医生了。经过田院长和老于的两次沟通,胡晓艺勉强答应周末坐一天班,担任咨询医生的职责。

周五下班后,老于跟胡晓艺约了顿饭,本来老于跟胡晓艺商量好吃完饭去找个地方喝酒再找几个美女佳丽作陪放松放松,结果吃饭的时候老于就喝了不少,没有了再换地方的兴趣。老于感慨自己越来越不及当年勇猛,酒还不如水清淡,现在是一喝就晕。胡晓艺跟老于太久没谈过心,两人在医院各司其责,老于管理着一个运营部门,每天繁杂事数不胜数。胡晓艺各自为阵开辟着医院合作与单个顾客的引流下单,两人想起来时间过得真快,医院好像昨天才开张一样。胡晓艺想起了莫女,今天一过莫女就要来跟自己表白,一脸愁容,老于看出胡晓艺有心事,问胡晓艺发生了什么,胡晓艺把事情一说,老于又自己干了一杯酒。

老于说:这种事,换成我在你这个年龄,那还叫事儿吗?

胡晓艺摇摇头: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老于一笑:你觉得现在有几个人真正单着,你在医院经手了这么多女孩,没看出来吗?有多少是骑驴找马的?切!你呀!

胡晓艺说:这个不是一个事儿,第一呢,我跟李艾迪不是闹着玩,是得结婚的。第二,人家想跟我表白也是冲着真正在一起的。跟那些小年轻的卿卿我我不一样。

老于说:矫情。一个人想对你好你不用拦着,特别是这种离过婚的女人,成熟、开朗、睿智,那你遇到了是你运气。好好珍惜,你现在还没结婚呢,你就是出去跟她看个电影吃个饭,你们保持着这么点情感又怎么了,谁还没有个牵挂呢。不要随便伤害人。我就想遇到一个这样的来对我好,还没你这运气。

胡晓艺知道老于喝多了,笑着说:你把你当年抛弃的女孩随便捡一个回来都能结婚了。

老于摆摆手:现在我对结婚真的无感了,不知道是不是我麻木了,我像你这个年纪,刚满三十的时候我妈都快急疯了,现在反而不催我了。

胡晓艺心想自己没跟李艾迪在一起的时候父母也催,谈了李艾迪以后父母才缓和了一点,但是只要跟李艾迪有点矛盾,父母立马把矛头指向自己,生怕自己把李艾迪给气跑了。中国的家庭就是这样,人一到年龄长辈就会把婚假生育作为自己孩子的头等大事,自己身边多少人真就是被父母逼成的一段婚姻,所以自己现在还没结婚,已经有同学朋友离了,有的已经二婚了,还有的差点离婚了因为财产问题一直僵持着谁也不放过谁,就这么闹着吵着过下去。婚姻走到一定程度真的跟感情没有关系了,只跟生活的利益和人性的纠结挂着勾。胡晓艺想着自己未曾见过的婚姻,仍然觉得陌生。

饭后胡晓艺跟老于各回各家,回到家胡晓艺洗完澡躺在床上晕乎乎地想着莫女,仿佛已经看见莫女性感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梅子酒,想跟自己一醉方休。胡晓艺知道,无论莫女是不是让自己心动,都绝对不可能跟莫女存在半点可能,顶多借着酒劲构思几个电视剧镜头,再在幻想中残忍地拒绝她。胡晓艺发现了一个问题,从自己认识的这些顾客来看,无论是谁,凡是被人喜欢被人追求始终是让人兴奋的。好多女孩在朋友圈里晒着对话截图,抱怨着哪个男的死缠着自己,看似无奈实则是炫耀自己有着不一样的吸引力。就连胡晓艺也觉得,之所以被莫女喜欢肯定是因为自己不差,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肯定总有一样说得过去,甚至两样都占点儿,要不然一个这样凹凸有致模样精致又高冷的女人怎么会对自己有意思。

李艾迪看着胡晓艺一脸满足的无赖样子,掐了胡晓艺一把,胡晓艺一下子从幻想中醒来,其实看着李艾迪问:干嘛呀你掐我。

李艾迪不满地说:你在想什么呢?

胡晓艺说:没想什么呀。

李艾迪哼了一声:看你那个样子,一点也不知道体谅我的辛苦,明天你休息了我还要上课。本来想你关心一下我,结果你在那里自己做美梦。

胡晓艺像犯了错一样立马给李艾迪按摩揉肩膀,李艾迪一下子就满足地笑了,看着手机舒服得哼哼,胡晓艺说:宝贝,你确实委屈了,等我以后梦想实现了,你看着,那就不准你去上什么班,天天在家给我享受着。

李艾迪不屑地说:行了吧你,我宁愿你老老实实工作,跟你永远都这么紧紧巴巴的过,等你哪天去实现梦想了可能还不如现在呢。

胡晓艺说:哎,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我这剧本都有北京的导演看上了,那就是时间问题了。

李艾迪说:我还是靠我自己吧,要是哪天你梦想实现不了工作也没了,我还得养你,那我就苦命了。

胡晓艺狠狠捏了一下李艾迪肩膀,李艾迪疼得叫起来:哎呀!你干嘛呀你!疼!

胡晓艺说:以后你不许说这种灭我希望的话。

李艾迪说:行,我不说,我就等着你功成名就。

第二天一早胡晓艺起床李艾迪已经上班了,胡晓艺晃晃悠悠到医院坐在苏医生的咨询办公室里,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女顾客,年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女顾客看到胡晓艺意外地说:哟,你们这还有男咨询师呢。

胡晓艺问:你是想要男的还是女的?

女顾客说:反正我咨询脸,又不咨询其它地方。

胡晓艺笑着问女顾客哪里想改变,女顾客说自己的鼻子以前受过伤,现在鼻子有点歪斜,咨询过几家医院,医生都说一个假体加点耳软骨就足够了,胡晓艺仔细审视了一下女顾客的鼻子,问:你鼻骨怎么受伤的?

女顾客漫不经心地说:去年,被前男友打的。

胡晓艺一惊:你前男友竟然能把你骨头打碎,是男人吗?

女顾客说:当时我就报警了,结果他人跑了,本来我还想找他要赔偿,结果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人,只能认命了。

胡晓艺看着女顾客认真地说:你的鼻子条件其实不错,但是光是一个假体和耳软骨还不够,至少得用鼻中隔软骨做支撑,

在上面搭建耳软骨,这样,假体成型的弧度才能跟软骨塑形的鼻尖更自然流畅,还有一点,你的鼻骨明显歪斜,必须做歪鼻矫正,这样整个鼻形才会好看。否则你的鼻子依然在你脸上没有正常的比例。

女顾客问了胡晓艺好几个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歪鼻铁定得动鼻骨,怕疼。胡晓艺耐心地解释说在全面麻醉的情况下,鼻骨调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而歪鼻矫正后女顾客的脸型也会看起来更整齐。女顾客在胡晓艺的阐述中渐渐被说动,跟胡晓艺说自己在其它医院没有得到这么专业的意见,那些医生好像都是随自己的想法来手术。胡晓艺说作为专业的咨询师当然得给顾客明确的指导,毕竟对于这样的女孩根本不懂手术,在脸上动刀子的大事还是得慎重。女顾客用赞许和信任的目光看着胡晓艺说:我知道了胡医生,谢谢你,我回去考虑你一下,我觉得咨询了这么多家医院,只有你让我更放心。

女顾客走了以后,前台张敏进来让胡晓艺签字,对胡晓艺说:晓艺哥,我觉得好像女孩都挺吃你这套的。

胡晓艺问:我是哪套?

张敏说:暖男啊。

胡晓艺说:千万别这么说,我现在最怕别人说我暖男,提这两个字我都有恐惧感。

张敏说:我要是艾迪姐我肯定不放心你在这里工作,接触的都是女生,并且随时可能被人打主意。

胡晓艺一笑:谁能打我主意啊。

张敏说:之前来了个顾客叫莫女,我们觉得她就可能打你主意。

胡晓艺瞪大眼睛看着张敏问:为什么你会觉得她会?

张敏说:护士她们都看出来了,那个莫女住院那两天,看你眼神都不一样,你不在的时候莫女就一直打听你的事儿。

胡晓艺一听心里紧张了,心想果然女人是敏感的,一直以为莫女对自己的好感只表现给自己看,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别人看在眼里。

胡晓艺怕张敏看出来自己心虚,把记录单递给张敏让张敏赶紧出去。

晚上下班后胡晓艺跟莫女约在了一家西餐厅里,莫女还特地提前到,挑了最僻静的一个角落。看到胡晓艺来,莫女内心无法克制充满了喜悦。胡晓艺坐下对莫女微笑说:久等了啊,我刚下班,今天我坐班。

莫女笑着说没关系,眼睛一直看着胡晓艺,让胡晓艺微微脸红。胡晓艺问点菜没有,莫女才反应过来忘了让服务员上菜。隔着窄窄的桌子胡晓艺都能感受到莫女对自己扑面而来的情愫,但是第一次见莫女的高冷孤傲胡晓艺依然记忆清晰,所以女人的性格绝对不是一致的,哪怕是万众仰慕的女神也会在一个人面前低头露怯,哪怕一个热情似火奔放不羁的女人也会在一个人面前静若淑女沉默不言。你想让一个人对你露出另一面,打开她内心就行,人情如此简单。莫女望着胡晓艺,像看着自己的情人一样,每一句话都温婉如水,胡晓艺说话每一句也小心谨慎,两个人像是第一次见面还没有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想法,所以胡晓艺心里就等着莫女给自己摊牌,莫女知道摊牌以后不可能有下文,看胡晓艺的眼神里除了喜欢,另外还有一种无奈的悲伤,仿佛是自己绝症将要离世,对自己喜欢的人能看一眼是一眼,能交代一句是一句。胡晓艺渐渐发现了两人谈话陷入尴尬中,发现莫女聊的话题越来越感伤,并且感觉出莫女真实想表达的东西就在她胸口,但是她在难受地憋着,无法说出来。胡晓艺此时内心突然平静了,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风情万种痴迷自己的女人,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孩。人如何能最轻松,是真诚和坦荡时候。胡晓艺决定打破这样的气氛,先跟莫女摊牌。

胡晓艺看着莫女,对莫女微笑着,莫女好奇地问:为什么你那么看着我?

胡晓艺说:我心里很感动。

莫女不解地问:感动?感动什么?

胡晓艺说:感动你对我的认可,对我那么高的评价,还有对我的喜欢,然后,还精心准备了这个晚餐,想跟我表白。

胡晓艺的话让莫女不敢相信,莫女此时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知道胡晓艺为什么知道胡晓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这也太奇怪了!胡晓艺那几句话让自己准备的语言都是多余的,现在胡晓艺竟然像看空气一样看透了自己。

莫女吞吞吐吐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胡晓艺说:萱萱,萱萱她来找过我。

莫女听了又一次张开了嘴巴,她不相信萱萱会去找胡晓艺,也不知道萱萱为什么会去找胡晓艺,但是自己对胡晓艺的情愫,萱萱却是世界上最清楚的人。莫女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萱萱跟胡晓艺到底说了什么。

胡晓艺看出来莫女的紧张,急忙解释:萱萱来找我就跟我说了一件事。

莫女看着胡晓艺。

胡晓艺说:她看得出来你对我有喜欢,她也知道我的情况,她很怕我会伤害你,我告诉她我不会。我跟萱萱说,我有女朋友,不可能跟莫女有什么可能了,但是如果我现在是单身,我会毫不犹豫追莫女,因为她确实是很吸引人的女孩。

莫女听到了胡晓艺的话,内心被震住了。胡晓艺用萱萱作为对话的缓冲,主动说出了莫女的内心世界。莫女喜欢胡晓艺,或者说莫女喜欢胡晓艺这样的人,让她从此后都能放下高冷。胡晓艺准备的这样一段话,虽然实质上是拒绝了自己,但听起来每一个字都是夸赞莫女。莫女心里涌上了温暖,觉得萱萱跟胡晓艺一样那么暖心窝子,恨不得现在就狠狠抱住萱萱。胡晓艺说完这些话心里也轻松了很多,如果等莫女主动表白,换来的一定会是更尴尬的气氛,自己借住萱萱把事儿一说透,表明了态度也给了莫女自信。莫女流下眼泪来,同时看着胡晓艺笑出声来。莫女平复了一下情绪,对胡晓艺说:晓艺,你知道吗,你是我遇上过最讨厌的人,最最讨厌的人。

胡晓艺说:我向来都挺招人烦。

萱萱说:我好看吗?

胡晓艺点点头说:好看啊,那无可挑剔,万里挑一。

萱萱说:我觉得一个人最大的魅力,不在于他能让你有多喜欢她,而是他能让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朝九晚五的人。

胡晓艺说:对一个女孩来说,这样挺好的。

萱萱说:除了高峰期有点痛苦。

两人笑起来。饭后,胡晓艺和萱萱走到餐厅门口,两人走出商场后相互看着对方,莫女心里突然难过起来,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再联系胡晓艺没有什么意义,自己应该放下了。今天胡晓艺确实做到了最完美的拒绝,莫女此时觉得自己应该有起码的尊严。但是,胡晓艺毕竟是一个实实在在让自己心动的人,以后自己不会再跟这个人刻意联系,得强迫自己把这个人忘掉。莫女和胡晓艺俩人看着对方,对方的想法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莫女说:以后,我要是受不了朝九晚五的日子我还是去浪迹江湖,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

胡晓艺说:不会的,以后你会越来越习惯,生活肯定都是越过越踏实,咱们年纪都不小了。

莫女说:就是有点可惜,遇上你晚了那么一点,要是早一段时间,可能,我们俩就……

莫女有点语无伦次,知道自己这时候其实说什么都是多余,却忍不住就想多说两句。

胡晓艺说:不晚,什么都是安排好的,跟你认识我觉得真是一件特别好的事儿。

莫女两眼清澈地看着胡晓艺说:我抱抱你吧,我想回家了。

胡晓艺看着莫女不置可否,莫女不等胡晓艺点头贴近了胡晓艺,紧紧抱住胡晓艺。胡晓艺没有拒绝,轻轻拍了拍莫女的背,莫女抱着胡晓艺,第一次感受到了胡晓艺身体的温度,一直都没有松开。胡晓艺心里感受到莫女今后会收藏住对自己的喜欢,可能连面都会少见,任莫女抱着自己,心里突然也产生了对莫女的情感,这种情感有新鲜有感动有被吸引有温暖,但是胡晓艺明白这些情感在自己的人生轨迹面前不值一提,转瞬即逝。李艾迪才是归宿。

莫女松开了胡晓艺,一脸轻松地看着胡晓艺说:拜拜。

胡晓艺还没来得及抬手跟莫女挥手,莫女就转身离开。胡晓艺看着了一眼莫女的背影,心里惊讶刚才自己被莫女触动到的感情,但是随着莫女的离开心情也顿时轻松了,胡晓艺此时想见到李艾迪,因为有了一个完美女人的出现和冲击,胡晓艺更清晰地看见自己对李艾迪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生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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