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静而又祥和的夜里,名媛和绅士贵族们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进行着交际。有的或许只是与老朋友以酒相敬,有的则是找到一位异性舞伴一同翩翩起舞。而这一切尽是如此的美好。
“叮~”
突然在哪里发出了刺耳而清脆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全部的人都向声源处望去。一扇玻璃窗碎了一个洞,而在那扇窗旁,一个人的左胸膛的地方有一支箭,并且箭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无论是怎样的医疗技术都已经无法救活他了。他倒在了自己所流下的血泊之中,为这安静的“聚会”增添了一丝趣味,但周围的人似乎不能去承受这份小小的趣味,都争强着向大门跑去。那场面是多么可笑,刚刚还是优雅,文静的绅士,、淑女,转眼间就变成了蛮横的流氓与满口污言秽语的泼妇。
但是在他看来这太过于平常了。今夜死去的人是他的第八十二个目标,关于这样的情景他已经麻木了,丑陋的人类在自己安逸时满口圣贤,举止温文尔雅,但是遇到了紧急时刻,却完完全全与未进化的野蛮人无异。
“洛,你呆了多久?”他突然向他身后的树林阴影处发问。
果不其然一名脸上戴着暗黄色面具的人走了出来,虽说一直呆在树林中,但是洛的燕尾服上却没有任何褶皱污渍。
“也没多久,从你开始射出那根剑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他看都没看洛一眼,转身准备离去,但是却被洛叫住了:“我的老朋友啊,你还是那么的缜密啊,即使是退出后仍然在做对大人有利的事,并且不留任何自己的痕迹。难道你就不是为了等到那时吗?”
他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着弓的左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难道……”还没等洛说完,就被他的弓所指着了,箭矢也已经拉上弦了。无疑继续说下去洛必然会和刚才的那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可洛只是轻声地笑了笑,甚至是若无其事地走到他的面前恶狠狠地说:“如果你真的选择了退出,那还为什么要杀这些叛逆者?若不是为了大人恐怕你也不会这么做了吧。”洛又从他身边离开,缓缓地走向他刚刚进行“猎杀”的地方,俯视着那座宫殿,或者说是俯视着刚刚那个死去的人,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这样就能为大人铺平以后的道路了?可笑!区区此等蝼蚁怎么可能与神媲美!”洛突然转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他面前,刚刚还在手中的弓与箭下一刻就被洛扔到了一旁,本来一名弓箭手即使手中空无一物,面对一个军师类的文官也是毫无问题的,可是洛却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洛仅凭一只右手就扼住了他的脖子,并且把他提了起来,霎时洛的眼睛便燃起了金色的光,透过那暗黄色的面具,杀气逼人。
被洛扼住的他似乎面对这样的景象没有任何动摇,面无表情,甚至是在睥睨着洛。
真是两个疯子,一个面对着死亡仍然游荡,毛无拘束;另一个面对恐惧,却不顾一屑。
“回来吧。影!”洛又将他放了下来,随之眼睛的那盏金黄色的火焰般的亮光也渐渐熄灭了,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说:“大人在醒后第一个想见的肯定是你,同时也只有你才有资格去向大人提议‘王路’一事。”
“我不会回去的,他从未有过想见的人,或者说他从来就不会有欲望。”影整理了一下被洛弄乱了的衣冠,准备离开,但是又停了下来。“如果大人真的醒了,请帮我给他道一个歉,说我已经离开了,我已经不想去面对他了,当然也不敢去。”
洛什么也没说,只是右手搭在了影的肩上,但是很快又放了下来。影的旁光扫到了一个暗红色的东西,立马就用手接住了它。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个纸片一样的东西,摇了摇头说:“还是不会让我走的吗?”
“你过来应该是为了给我看这个的吧。”影伫立在原地,语气中的无奈已经令洛猜到影将他手中的卡片想像成了什么了。
但是洛没有揭穿影,而是露出了“这一开始我就设计好了,你无论如何都必须答应”的高傲笑容。
“怎么?不敢翻过去吗?害怕了吗?”洛以那嘲讽的口吻不停地刺激着影,但说到了一半,那近乎于狂乐的语气变成了愤怒。
“你就这么放弃了?刚刚的那股气场呢?你一直都是因为无可奈何才追随大人的吗?非等到‘命运’已无可更改的时候才肯罢休吗?”随后洛便如同一位老人,蹒跚地走到一块大石旁边坐下,不住地叹气,眼神也早已没了之前的神色完全没了之前的神采奕奕的模样。
影见了洛这番模样,便轻轻地翻开了卡片的背面,原本他早已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打算,但是却恰恰相反。
卡片的背面不是“命运丶注定”的不可动摇的未来,而是“魂结丶释放”,在赤月鬼之中,每个人在进入时都会被下以“魂结丶镶印”的约,这样他们只能在被允许的范围内活动,并且必须听从大人的命令。但是如果谁获得了大人的“魂结丶释放”那么他就自由了,不受任何束缚,真正地可以做到与赤月鬼脱离关系了。
“大人说的上信任的人就是你了。”洛在石头上坐着,望着影。
“不,大人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迎面吹来的微风将影暗黑色的风衣吹了起来,同时也吹开了他那漆黑的长发,月光得以照亮了他那抬头望向这天空的侧脸。
那一瞬间,影与他重叠了,若不是洛的理智告诉他,面前的人是影,恐怕他早已向影行以最大的礼仪了。
“大人这次……”影伫立在原地许久,又缓缓地低下头来,影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变成了忧愁与悲伤。“只不过是在可怜我罢了。”
随后影突然转身,眼神又变得锐利了起来,语气异常坚定地说:“哪怕只是可怜,也足已令我回去。”
洛那藏在面具下的脸笑了笑。
“我想,我知道了。”接着洛右手置于腹部,身体欠下,低下了六十度角,行以退礼。“那影,在下告辞。”说完洛便小步往后退,他本该被身后的岩石所挡住的,但是此刻岩石似乎如同空物一般,没有给洛一丝阻挡,而洛明明脚在后退,身体却似乎没有后退,直至洛身后的阴影越来越黑,他才消失在那片暗影之中。
“我不会放弃的……”轻风划过他的脸庞,在月光下那落下的泪水晶莹剔透。“我无法像你这样轻而易举地斩断过去,也无法像你那般的无情,因为……”
“因为什么?”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影背后。“因为他是你的主?怎么会是这个。”影立马转过身去,地上的弓突然不见了,出现在了影的手上。
这次影所发出的绝对不是面对洛那时的气势,此时的气势远比那时要强,所弥漫出来的杀气也影响了周围的物体。本应该被风吹动的叶子此刻却纹丝不动,晚风的气流也开始紊乱了。
“你是谁!居然干来这里。”影的语气透露着格外明显的杀气,仿佛此时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
“如果这你都猜不出来,那你还有悔过的心吗?”虽然声音中没有丝毫怒气,但是这毫无任何感情的话语却如同冰一般令人发寒。
“这声音!”影由于第一声有些仓促没有听出对方是谁,但此刻他却确定了自己面前的人是谁,顿时就半跪在地上。
“影参见殿下。”
“起来吧。”那人在阴影处发号着命令。
“是。”影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就站了起来,可眼睛却不敢正视前方,对面前的人充满了敬意与畏惧。但是对于那种声音他又想去接近,去揭开一切的谜团,可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从痛苦的抉择中立即到了惊讶。
“我现在还没必要和你见面,但是大人……不,应该是曾经的大人想给这时的你说几句话,顺便让你别望了他。”说罢,她就把右手一挥,一个人就出现在两人之间。
那个人一出来被影的气息所影响的各种事物都回归了原状。
那人他如风般飘摇,但又像山般沉稳。银白色的长发在狂风中四散,可无论怎么吹都吹不开他侧面的长发,那全身的着装意外的朴素,但那气质却如同一位君主穿着盛装般,无可挑剔。身后的白色风衣随着他的长发一同飘转着,又与狂风相舞动。
影本想以敬佩与仰慕之情去见他,可一见到他那冰冷的面孔,那一切的情感都变成了敬畏。你永远看不见他的眸子,可你又分明感觉到他在与你对视,在窥探你的内心,令你的心灵无处可藏,在那双无形的“利刃”面前,仿佛一切心灵防御与遮掩全部都消失,将你的心一览无余,而你所能做的仅仅只有底下头,经历着如审视般的眼神折磨。
可对于这一切他明显是知道的,却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如风般虚幻,而绝对的存在。
“风吟”。
“影,拜见大人!”影一见到风吟急忙下跪,将头磕在地上,因为无论是是不是虚像,他都是绝对的存在,从未动摇。
“影,起来吧。我现在是以曾经的‘幻’出现在你面前,不用如此,况且我也不是来劝你或者惩罚你的。”风吟望向夜幕中那满布的星辰。在赤月鬼那个时空中可是没有星辰的,或者说连黑夜也没有,只有那永恒不变的黄昏。
“赤月鬼那边可是没有星星的,你想呆在这里我可以理解。”
“大人不是那个原因。”影以最快的速度说完,以免下一秒产生误会。“大人,我岂会因为这区区一片星辰而远离您呢?”那份一开始的急切又变成了应有的沉着。
“你认为什么是星辰?是虚无飘渺的景象?不是的。”风吟仍然头也没回,依然注视着黑夜中的“艺术品”。
“影,月亮它反射了太阳的光辉,而你却以此为目标不断追求着月,有何错可指?同样都是光明啊。”最后那句话中不是感叹而是一种如同阐述事实般的语气,如同微波动摇着湖面,但是那只不过是泛起的微弱水波罢了。
“大人,我……”影刚想辩解,可是被风吟拂袖制止了。
他把目光从天空转向了影,如同清风拂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想再继续多说下去了,幻的主观持续时间并不长,孤也就简短说了。”他默默地又把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山脉。
“尊重他的生活方式吧。就这样就行了。”话音刚落风吟便消失了,来时如风般轻盈,去时亦如风般干脆。
“你知道吗?我其实是很讨厌你的。”阴影处的她又发话了。
“不知殿下为何口出此言。”影还没从刚刚的苦恼中脱离,立马又被她惊吓到了。
“因为你每次和哥哥说话的时候,他都不高兴。”那阴影中的女孩子似乎说了很了不得的话,让影呆在了原地,自言自语道:“大人他有过感情?”
“废话,当然有,不想和你这个人说话了,再见!”她以一种傲娇小姐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便消失在了影的视野中,连让影行礼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在只有一人之前,有一段偏离话题的对话,但是仍然改变不了影那时所思考的问题:
“那轮明月,在我心中究竟是什么呢?大人所说的太阳又会是什么?”影苦苦地寻觅,在那浩瀚的“宇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