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捶门声。
达力被惊醒了。
“什么地方打炮?”达力迷迷糊糊地说。哈利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使自己清醒一点。
“哗啦——”
在他们背后突然一响,弗农姨父抱着一支来福枪跑进屋,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他那细长的包裹里原来是什么东西。
“门外是什么人?”他举起来福枪,壮胆着喊道,“我警告你——我有枪!”
“轰——”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砰——”弗农姨父向天花板开了一枪,怒目圆瞪地盯着木门。
“喂!”哈利不禁发出一声惊叫,这扇木门,即使是弗农姨父也敲不出这么大的声音,也就是说,对方的力气就已经在弗农姨父之上了,在听到还有枪后依然在敲门,说明对方并不怕弗农姨父的枪,此时再鸣枪警告,很可能会激怒对方——简直愚蠢至极。
外面静了一会儿,然后——“咔嚓”一声响起,门从合页上脱落下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哗啦”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门口站着一个彪形大汉。他的脸几乎完全被蓬乱的长发和纠结的浓密胡须掩盖了,但是仍能看见他那对像黑甲虫似的眼睛在头发下面闪闪发光。
巨人好不容易才挤进屋来,他弓着腰,这样他的头刚刚擦着天花板。他弯腰拾起门板,轻而易举地就把门装到了门框上。外面的风暴声减弱了。他转身看着大家。
“能给咱来杯热茶吗?走这么一趟可真不容易……”他大步走到沙发跟前,达力坐在那里吓傻了。
“喂,让点儿地方吧,你这个傻大个儿。”巨人说。
达力尖叫着跑过去躲到母亲身后,他母亲吓得蹲在弗农姨父背后。
巨人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哈利身上,说道:“这就是哈利了!”
哈利抬头看着他那张凶狠、粗野、面貌不清的脸,磕磕绊绊地应道:“呃……我是哈利,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令哈利没有想到的是,巨人那对甲壳虫似的眼睛眯起来,露出一丝笑容。
“上次见到你,你还是个小毛毛。”巨人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你很像你爸爸,可眼睛像你妈妈。”
突然,弗农姨父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我要你马上离开,先生!你这是私闯民宅!”
“哦,住嘴,德思礼,你这个大傻瓜。”巨人哼了一声,隔着沙发把枪从德思礼手里抢过来,轻轻一撅,绾了一个结就把它扔到屋角里了,仿佛这支枪是用橡皮做的。
弗农姨父又发出一声怪叫,好像一只老鼠被人踩了。
“不管怎么说——哈利,”巨人转过身来,背对着弗农夫妇,“祝你生日非常愉快。我这里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有的地方我可能压坏了,不过味道还是一样。”
他从黑外衣内袋里取出一只稍稍有些压扁的盒子。哈利用颤抖的手指将它打开,只见盒子里是一个黏糊糊的巧克力大蛋糕。上边用绿色糖汁写着:祝哈利生日快乐。
“噢对了,差点忘了这个……”巨人拍了拍后脑勺,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懊恼地说道,“抱歉哈利,这里还有一份礼物。”
哈利接过盒子,但没有立刻打开,他抬眼看着这个巨人。他本来想向他致谢,可是话到嘴边却不见了,他脱口说:“你是谁?”
巨人咯咯地笑起来。
“说真的,我还没向你作自我介绍呢。鲁伯·海格,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和狩猎场看守。”
他伸出一只巨手握住哈利的整只胳膊。
“哦,茶怎么样了?”他搓着手说道,“如果有茶,在遇到比你强的人面前就不要说没有,记住。”
他的目光落到空空的炉篦子上,那上边只有揉成一团的包装袋。他哼了一声,朝壁炉弯下腰,谁也没看见他做什么,但是当他随即退回来的时候,那里已是炉火熊熊。
潮湿的木屋里火光摇曳,哈利感到周身暖和,仿佛跳进了热水池。
巨人又坐回到沙发上,沉重的身躯把沙发压得直往下。
他开始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各式各样的东西:一把铜壶、一包压扁的香肠、一只拨火钳、一把茶壶、几只缺口的大杯子和一瓶琥珀色的液体。
他先喝了一大口,然后开始泡茶。小屋里随即充满了烤香肠的香味和咝咝的声音。在巨人忙活的时候,谁也没有吱声。
但是当他把第一批烤好的六根粗粗的、油汪汪的、烤得稍稍有点焦的香肠从拨火钳上拿下来时,达力有些坐不住了。弗农姨父厉声说道:“达力,不准碰他给你的任何东西。”
巨人拉下脸轻蔑地一笑:“你这个呆瓜儿子用不着再长膘了,德思礼,你放心吧。”
他把香肠递给哈利,哈利早就饿极了。他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普鲁托从来没有给他做过饭,只有炼药,虽然他没有喝过商店卖的魔药,但普鲁托炼制的魔药味道还是不错——但他始终无法将目光从巨人身上移开。最后,他看不会有人出来作任何解释,于是问道:“对不起,可我真的还是不知道您是谁?”
巨人喝下一大口茶,用手背揩了揩嘴。
“就叫我海格吧,”他说,“大伙都这么叫我。我刚才对你说过,我是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当然,霍格沃茨你总该知道吧?”
“嗯不——我不知道。”哈利本能地说出答案,但想起普鲁托的叮嘱后立刻就改口,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海格显得震惊。
“对不起。”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这突然尴尬的气氛,连忙说道。
“对不起?!”海格吼起来,转过头瞪着德思礼夫妇,他们俩吓得躲到暗处去了。
“说对不起的应当是他们!我知道你没有收到那些信,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不知道霍格沃茨,我的天哪!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你父母是在哪里学会那一切的吗?”
“魔咳咳——一切什么?”但此时的哈利已经不好改口了,他发现,如果他改口说知道,而海格后头问他的问题他都可以答得上来的话,普鲁托的存在可就暴露给德思礼了;如果不回答问题,又显得他不懂装懂,好面子,还会让海格感觉到自己受到欺骗,要是不带他去霍格沃茨就更糟了。
“一切什么?”海格大喝道,“你等等!”
他一跃而起,火冒三丈,似乎整个小屋都被他庞大的身躯填满了。德思礼夫妇吓得贴着墙瑟瑟发抖。
“你们的意思是要告诉我,”他朝德思礼夫妇咆哮道,“这孩子——这孩子!——对——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么说也未免太过分了吧?我好歹也是年级第一啊!)
“有些事情,我懂,”哈利说,“比如,我会做算术之类的功课。”
可是海格朝他一摆手说:“我是说,知道我们的世界。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你父母的世界。”
“呃……什么世界?”
海格看起来简直要爆炸了。
“德思礼!”他大吼一声。
弗农姨父面色煞白,嘀嘀咕咕不知小声说着什么。海格怒冲冲地瞪着哈利。
“你总该知道你父母的事吧,”他说,“我是说,他们很有名气,你也很有名气。”
“什么?!我的——我爸妈没有名气,不是吗?”哈利这下是真的愣住了,普鲁托并没有说过这个。
“哦,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用手指拢了拢头发,用困惑不解的目光盯着哈利。
“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