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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中篇(五)

初三

(初三的日子)

学校

到了初三的时候,我的成绩并不是十分好,但自从哥哥给我说了那番话,我便开始真正地有些发愤图强起来。

我的化学不好,我便拿着书和练习册,一页一页地看,仅仅努力了一个月,我的化学便考上了七十分,那时我觉得自己十分聪明。

那时我也不想着找女朋友了,找不到的,尽管自己寂寞,晚上难以入眠,但有了烟,便可以消除些许忧愁。

在初三的日子里,同学们都互相鼓励着,而我,却感受不到那种氛围,我与班上很多女生都聊过天,给很多人同时说过晚安,她们知道我是闷骚的人。

集体荣誉感什么的,我的确是真真切切感受不到的。

唯一一次让我开心一点的,是那时要考立定跳远,在每个下午我们都有集训的时间。

老师把我们聚集在一起,然后拿来很多做仰卧起坐的垫子。

他巡视了一周,然后指向我。

“你,出来立定跳远我看看”

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动作僵硬,生怕他们笑我。

于是我并未使劲全力地跳了一次。

“好的,停”老师记住我跳的位置,然后将垫子放在离我跳的位置更远了一丝距离的地方。

“你盯着这垫子,尽力跳过去”

我看着垫子,闭上眼奋力一跃,竟然跃过去了。

于是同学们欢呼起来,这样进步的方法让他们觉得惊讶。

我那时心里有一丝开心,觉得他们是在为我欢呼,而当老师发下垫子让我们自己练习的时候,我却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了。

教室

在班里,我也几乎与所有的男同学都打上了交道。

那时胆子大了,便搞了一张走读生的牌子,每天中午混出去吃饭。

与我一起吃饭的有林童,有俊松,还有封世棋。

林童不必多提,但俊松实实在在地,有些伤到我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我多虑了。

俊松与冉子靖是很好的朋友,他整日整日地笑着,与我一起的时候,我会问他关于冉子靖的事。

他还是那样笑着回答我,这让我感觉是对我的耻笑。

是我太敏感了。

封世棋则是我的徒弟之一,我教朋友魔方,教他们下国际跳棋。

他很快得到了我的真谛,我小学刚学这棋的时候,同辈里就是无敌手了,但我告诉了他我下棋的技巧后,他很快便摸清了我的套路。

中午我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是去学校外不远的一家面馆,七块钱的酸豇豆面,实在是开胃。

这是我的好朋友。

我那时回到家,外婆会为我做好各种饭菜,当只有我和外婆的时候,我学会了和她聊天。

外婆便绕有兴致地和我聊起来了以前的生活。

“你的妈妈,是最犟的一个?”

“最犟的一个?”

“她说什么不听劝的,上学的时候她也不去上,宁愿在家放牛”

我咯咯咯地笑起来。

我问外婆母亲的事,幺舅的事,以前的日子,小时候的家长,似乎听起来很有趣。

我买了一本同学录,让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写了,毕竟了解自己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而同学录里大家留给我的文字,大多是寥寥数语。

这些寥寥数语里面,提到的是我闷骚,我内向,让我多说话。

但仍然有几篇,我觉得可以让大家看看。这是夸我的和让我难受的几篇。

阿通留的

“去外面读书了好好照顾自己

多回来看看吧

要学会开朗一点,多说话

祝你追到冉子靖,哈哈”

我教过魔方的一个女生留的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傅,最帅的师傅,最腼腆的师傅,总之一句话,你真的很好。好想把你懂得的魔方公式全部都装在我的脑袋里面,但是没办法呀!老是记不住,我都快放弃了。但是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我坚持下来了。你真的是个尤物,现在腼腆的男生都快要绝种了

希望你能一直都那么的腼腆,干净,帅气,对你的印象其实就那么一点点,从初三开始才注意到你的存在,不得不说:你的存在感还真的是相当的低啊,真的好希望你学打篮球啊,那你就会成为我的男神了,不要太专注于魔方啦,还是该考虑一下其他大事啦...比如...

最后希望你考上理想的高中”

某乖巧的女生

“我看你有点瘦,不,太瘦了,多吃点,以后见到的时候,希望你长得更帅一些”

某调皮的男生

“you are very in down”

某调皮的男生的女朋友

“你娃以后肯定不得了”

巫昌鑫

“不要装逼,要逗逼”

俊松

“闷骚哥,好好选择自己的未来吧”

罗琪馨

“good boy

你应该学会更加开朗,和同学打成一片的感觉真的很好

希望你可以在新的学校过得很多,交到更多的朋友”

刘开棋

“我们一起在校园里生活了三年你不会忘记我吧!以后结婚了找我,哈哈,我帮你看一下,请我喝喜酒。

记到二回找老子!

哈哈哈!!

胡哥外表猥琐,内心风骚,行事无聊,穿点鲜丽,说话唧唧,女前沉默,男前张狂,走路摔跤,买笔被骗

当年我们...

是在那晚自习的教室里认识的。

“你作业写了吗?”

“写了,你拿去吧”

“谢谢!”

呵呵!当时你是那么的腼腆,虽然你对别人很耿直,但你也很容易别被骗!胡,你知道吗,有一次你对我说“我们绝交”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是什么吗?我当时感觉我的心,好失落,忽然间失去了一个朋友,还让我默默流了几滴泪,真的,你一连几天都没有理我,我那几天就像考试得了零分一样。哈哈!不说这些了!

(后面还有些煽情的内容,就不再打出来了)”

某小胖

“从前,有个笑话他走在路上,然后他看见另一个笑话,于是他们成了笑话的二次方”

日子重复着过去,我很快便迎来了中考,值得一提的是,我经历了两次中考。

一次是在壁县,一次是在阳城。

两个地方中考的地方不一样,于是我在壁县考完,来不及参加毕业典礼,就坐了火车回到阳城,休憩了几天接着当零星考生中考。

母亲来接我走的时候,外婆送到了车上,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在向我招手,她说:“要记得回来”

阳城的中考体育项目与重庆并不一样,那边是立定跳远,跳绳以及丢铅球,而这边把丢铅球换成了台阶实验以及一千米跑步。

我在这之前没有跑过一千米,又看见台阶实验并不知道是什么项目,以为是测试敢从多高的地方跳下去,于是选了一千米。

结果可想而知,体质弱的我,一千米跑了整整六分钟。

我在这边的体育考了二十八分,到不如缺考,反而有三十五分。

而再一次中考也已经隔了十多天,我并没有复习,该忘的已经忘了许多了。

结果可想而知。

等到两边的分数都下来的时候,母亲便让我抉择,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留在阳城,尽管我在壁县的分数完全可以上县城里最好的学校,但我根本不愿再在那边呆上一分一秒了。

母亲应景地说:“旅途结束了”

我便选定了高中。

那时我在家里,看着毕业典礼时,同学们在教室里的种种合照,一点感觉也没有。

(上篇end)

该为初中的结尾画上句号的应该是林童。

林童在毕业典礼时经由同学们一撮合,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和罗佳在一起了。

林童给我的同学录是:

“考不上理想的高中也没关系,今后努力,是金子哪儿都会发光(比如我)。”

“希望you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第三段是用潦草的英语写的,我便直接翻译了:

“你知道,我让你去学篮球,多看NBA。三年后,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打篮球。”

他的留言带给我的反应是悲伤,愧疚,以及激励。于是我和林童有了三年之约,我尽情幻想着三年之后我不会怂了,我也是一个和其他人都一样的阳光的开朗的优秀的人。

那一天我拉肚子了,正蹲在厕所里满脸通红。初中的群突然炸起来了。

我好奇地点进去看。

林童出车祸了。

这天,林童起得早早吃了早餐,然后用冷酸灵牙膏刷了牙。他换下运动服和篮球鞋,穿上帅气的休闲装和板鞋。然后将自己的碎发打理得更好看一些,从冰箱里拿出可乐狠狠灌了自己一大口。

他骑上自己炫酷的自行车,然后优哉游哉地去赴和骆佳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因为骆佳一放假就去找爸妈了。他缓缓骑上人行道,想着和骆佳约完会之后就该和小鑫还有荣盛打夜球,这样美好的假期没几天了。好在他们都在同一所高中,是这县城里最好的高中。

他突然又想到了我,想着我老是做让人费解的事,于是咯咯咯地笑着。

这时,他穿过一条没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不过他只是疑惑了这么一秒,因为在这下一秒,一辆浑浑噩噩的大货车从侧面开来。他的“卧槽”只说了前一个字。

他的自行车翻到在十字路口旁,脑花摔了出来。

他被送往医院抢救,人已经昏迷了。

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是阿通。

这个消息让我的思绪涌上了脑子,我站起来的时候,脚麻得浑身发抖,竟然屁股都忘记擦了。

我发了一条说说,希望他快点醒过来。

可是二零一四年八月九日,林童永远错过了和骆佳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永远错过了高中报道的日子,错过了这之后每一个美好的,每一个难过的日子。

我再也不用嫉妒林童了,可是我高兴不起来。

我好像也没有很难过。

原来林童真的是缺点什么的,他缺的是今后的人生嘛,这可比我厉害多了。

可是说好的三年之约呢?热狗还没吃够吧?可乐还没喝够吧?

后仰跳投时的饭卡还没捡上来吧?还不会那啥吧?傻气还没消散呢!真的爱骆佳啦!真成了家驹和哥哥的影子啦!

兄弟,其实那时,我没把你当兄弟。

我觉得自己又套上了人生主角的光环,这是否是上天对我的捉弄。

我靠着自己找到了《IF I DIE YOUNG》,同时告诉自己,生活就像毒品,是会让人上瘾的。离开的人是勇敢的人,活着的人才是瘾君子。

命薄佳人,情钟我辈。得益于此,丧志于此。

在此,让我们用这首他喜欢的歌曲向他道别,向我的初中道别。

If I die young bury me in satin

如果我英年早逝,把我埋在缎中

Lay me down on a bed of roses

让我躺在满是玫瑰的床上

Sink me in the river at dawn

再在黎明时沉在河水中

Send me away with the words of a love song

让情歌中的词句将我带走

……

在此,做一个总结吧。

我想我成为这样的人,是多方面的因素。

首先是自己,我本就是天性脆弱的人,自卑敏感又不独立。

再来是尹耀兴,史宇航等等对我的冷热暴力,我没有反抗的勇气。

然后我变成了一个内向的奇怪的人,失去了冉子靖这样珍贵的人,同时自己也深受煎熬。

同时在我十二岁到十五岁这三年里,的的确确缺乏了很多家人的陪伴,我也失去了和他们交流的能力,一切都只有自己闷着。我唯一露出自己开心一面的是面对同龄的朋友。

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久了,也令人绝望,我被困在生命的意义这样没有答案的问题之中,几近崩溃。

我有错吗?也许有错,但绝非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自己也绝非想过会变成这样的人。

你得知道,我常常自言自语,有时候没人能说心里话,我便在脑海里幻想着日子的流逝,我在梦里与人争吵,与人恋爱,杀人,自杀。

我有错吗?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也只能自己回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在黑夜里与自己对话。

都他妈该死。这是我恨一切的时候。

我爱你们啊求求你们了。这是我,爱而不得的时候。

同类们,也许我们天性如此,但这世界上,的的确确是需要我们的。

要给个理由吗?

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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